梁休也懶得管衆人,直接走到案首,絲毫不理會炎帝要吃人的目光,倒了一杯茶就一飲而盡。
剛才激動了,喉嚨都快冒煙了。
片刻。
孔明箴終于回過神,回想着梁休的話,頓時氣得暴跳如雷。
太子說得是有理有據,但歸根結底不過四個字——以勢壓人。
“哼,太子殿下,你還真是……”
孔明箴的确想反駁,而且連反例都已經有了。
隻是話才出口,就看到梁休正小呵呵地看着自己,一副我就靜靜看着你裝逼的樣子。
孔明箴接下來要說的話頓時卡在了喉嚨。
太子這是什麽表情?難不成自己的話不能說嗎?
暴怒的孔明箴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仔細回憶了梁休說過的話。
然後,他全身倏地僵硬下來,全身的汗毛也都根根豎起。
在大炎,君王的概念在每個人的心中已經根深蒂固,是神聖而不可侵犯的。
自己要是再反駁,那就不是什麽反例,而是反帝……
孔明箴驚得臉上冷汗涔涔,絲毫沒想到,太子居然埋下了這麽一個大坑,這要是跳下去,就是誅滅九族的大罪。
雖然心有不甘,但後面的話,孔明箴卻生生僵硬轉成了:“呵呵……殿下還真是言辭犀利,卻言之有理。”
話落,他便向着炎帝跪了下來,道:“是老臣錯了,請陛下賜罪。”
梁休見狀嘴角微微一樣,還好這老家夥不是傻逼,不然自己又得多一條“焚書坑儒”的罪名了。
而一衆大學士都懵逼了,面面相觑,不明所以,明明孔明箴剛才還是一副大幹一場的架勢,怎麽忽然就給跪了呢?
但自家老大都跪了,一衆大學士哪怕再不服,也隻能跟着跪下來:“臣等知錯,請陛下贖罪。”
炎帝雖然已經在努力克制了,臉上還是非常的得意。
他是想要懲治這些爲富不仁的大學士,但卻不能以這樣的理由,不然會顯得皇家很小氣。
“太子,真是胡鬧!等下回東宮,給朕面壁思過去,好好想想自己錯在哪裏了。”
罵完了太子,炎帝才笑呵呵地看着一衆大學士,道:“各位愛卿快快請起,莫和太子一般計較,本來就是他尋找麻煩,與諸位愛卿何幹?”
一群大學士聞言嘴角直抽搐,這話聽着怎麽這麽膩味呢?
但有台階下總比沒台階下要好,衆人紛紛謝恩道:“謝陛下!”
炎帝這時才看向梁休,道:“朕讓你三日之内,爲北境軍民籌集一百萬擔糧食,可曾完成?”
衆人的目光,也都齊齊地落在梁休的身上。
說實話他們這時都有些後悔了,早知道應該先看看太子有沒有完成任務,然後再發難的。
這時候他們才想起來,好像關注點有點偏離了啊!
梁休看了看炎帝,又看了看衆人别有深意的目光,當即就明白了。
我靠,炎帝這老家夥,不會又拿老子打賭了吧?
他覺得這個可能性非常大,隻是這獎勵肯定又是坑自己。
差評!!!
梁休隻好上前,從懷中掏出了李鳳生給的玉佩和親筆書信,遞給了賈嚴。
然後,他抱拳咬牙切齒道:“回父皇,幸不辱命,一百萬擋糧食隻多不少,大軍路過雲州、幽州,盡可提取。”
聽到梁休的話,一衆大學士頓時驚了。
“這怎麽可能?”
“一百萬擔糧食,居然說解決就解決了?”
“不會是……假的吧?”
“……”
就連孔明箴,瞳孔也是猛地一縮,京城是缺糧,但雲州,幽州是魚米之鄉,糧食充裕。
失算了。
太子雖然和世家大族有矛盾,但是隻要付出足夠多得利益,肯定會有士族投奔的啊!
孔明箴頓時有些懊惱,還是太急着阻止太子進國子監了,不然這種小錯誤不應該犯的。
炎帝舉起了李鳳生的家主玉佩,道:“這是李家家主李鳳生的傳家玉和密信,不會有假。”
說這話是炎帝的嘴角都快咧到耳邊了,瞧瞧,這就是朕的兒子。
呵呵,你們以爲他把事情當作兒戲,那是因爲你們根本不懂他的辦事方法。
“既然太子順利完成了籌集糧食的任務,那麽,太子進入國子監,諸位大人應該沒什麽可說的了吧!”
一衆大學士士聞言,皆是搖了搖頭歎了一口氣,事已至此,否定還有用嗎?
孔明箴上前一步,行禮道:“回陛下,臣等并無異議,隻是,殿下進入國子監需要考核。
“考核通過方可進入國子監,考核不通過,太子依舊得淘汰。”
炎帝臉色驟然變冷,他倒是忘記了,國子監還有考核這一關。
這些老家夥,是鐵定不讓太子進入國子監啊!
呵呵,隻是你們的考核,能爲難得了太子嗎?
炎帝看向梁休,道:“太子,你有問題嗎?”
梁休立即笑呵呵地道:“沒問題,兒臣最喜歡考核了,能籠絡到很多人才,兒臣現在最缺的,就是人才……”
炎帝眼角不由抖了抖,而一衆大臣當時都迷了。
啥意思啊?
是我們考核你,你以爲是你考核我們嗎?
想到這些,又想到太子忽悠人的本事,一群大學士面面相觑,忽然有一股很不好的預感。
“既然如此,那孔愛卿就準備考題吧!
“今日就到此,朕乏了,都退下吧!”
衆人連連行禮告退,梁休連禮都沒施,轉身就開溜。
生怕晚一步,自己肩膀上又扛上什麽重擔。
炎帝見狀,臉色頓時陰沉下來,接着,又是仰着頭一陣狂笑。
和這小家夥鬥,都比和那些朝廷大員鬥有意思。
“賈嚴,既然太子把糧秣的事解決了,第二計劃就取消吧!”
炎帝笑聲停下後,再度變成了那個威嚴的帝王。
數十萬軍民的生死,他自然不會隻寄希望于梁休,而是做了另外一套計劃。
隻是這套計劃,太過血腥,不到萬不得已,他也不會動用。
賈嚴道了一聲是,便離開了大殿。
炎帝再度背起雙手,站在窗前,看往北境方向。
……
京城外。
一支上百人的流民隊伍,正在雪地上艱難行走。
隊伍參差不一,有老人,青壯,女人,還有一些小孩,他們身上穿着褴褛的衣裳,已經好幾天沒有吃過東西了,隻提着最後一點精神氣,正向京都進發。
這時,他們的不遠處,忽然出現了一個粥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