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縫合過後,出血量明顯減少了。
緊接着,經過消毒,再敷上金瘡藥後,血算是徹底止住。
“怎麽可能?”
孫暮望着這一幕,眼珠子都差點瞪出了眼眶。
這四個士兵在他眼中,之所以傷及根本必死無疑,就是因爲傷口太深太大,根本無法止血,時間一長,必死無疑。
但現在,原本以爲必死之症,竟然真的被太子縫衣服一樣縫兩下,就把血給止住了。
如此簡單,卻又極其有效的治療方法,他前所未聞,見所未見啊!
“有什麽不可能的?”
梁休頭也沒回,埋頭繼續處理傷口,冷哼一聲道:“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麽東西,能比生命更寶貴。
“隻要能救命,什麽身體發膚受之父母,全是狗屁,愚昧至極。
“醫者仁心,仁是一視同仁,是想盡辦法幫病患解決疾病、痛苦,而不是循規蹈矩,受各種思想禮制左右。
“這樣隻會故步自封,哪怕再過千百年,你們的醫術、醫療器械,都還是原地踏步,那才是奇恥大辱。”
梁休說得有些痛心疾首。
在後世,挨刀隻要不傷到要害,都是小事,縫合傷口,按時換藥,就沒什麽大問題。
但在這個世界就不一樣了。
這個世界要是挨了刀,那就是半隻腳踏進鬼門關了。
受到思想禮儀的影響,可沒有人會去縫合什麽傷口,直接往刀口上倒藥,血止住了算命好,止不住血隻能怪命背……
這特媽簡直和謀殺沒什麽區别好吧!
梁休暗暗決定,等流民的生活逐漸穩定後,就以南山爲基礎,打造自己的現代化世界。
醫院,學校,軍隊,公司……他都要有。
聞言,陳修然、徐懷安等人都覺得眼前一亮,太子殿下說的有道理,禮儀思想再重要,還能比命重要嗎?
而孫暮,一張臉已經漲得通紅。
他幾次張嘴想要反駁梁休,卻不知道該怎麽反駁。
畢竟,血已經止住了,不出意外的話,這些人都能活下來。
“别傻愣着了!洗手幫忙……”
梁休回頭看了孫暮,怒道:“沒見到這家夥身上十幾道傷口嗎?孤有三頭六臂是吧?”
孫暮頓時氣得攥緊了拳頭。
要不是怕被誅九族,他早就破口大罵了,行醫三十年,加上醫術卓絕,誰不是對他恭恭敬敬的?今天卻被罵得跟孫子一樣。
怒歸怒,孫暮還是洗了手,取了一枚縫合針,穿好了絲線走到了梁休的身邊幫忙。
開始的時候,他的手有些顫抖。
但當親手縫合好一道一指長的傷口,并且親自止血後,他的憤怒,立即轉化爲了驚喜,甚至心中,還滋生出了絲絲成就感。
原來,傷還可以這樣治的。
再看向梁休時,孫暮的眼中,已經充滿了佩服。
他本來就是個醫生,手段自然不是梁休這些門外漢能比的,因此有了第一道傷口的縫合經驗,他的速度就變得非常快。
片刻功夫,傷口已經處理掉了七八道。
“我去……開挂了?!”
看得梁休一臉懵逼。
這特媽人才啊!
點撥兩句還學會舉一反三了,醫院副院長的人選,有了。
梁休感覺沒自己什麽事了,索性就倒了一杯茶,端着茶做起了現場指導。
有了他的指導,效率很快就上來了。
不久後,四個士兵身上的刀傷,便已縫合包紮完成。
“好了,大家辛苦……”
梁休正想給衆人倒一杯茶,慶賀慶賀。
結果,話沒說完,身後就先傳來一道道咆哮聲,吓得他直接跳了起來。
猛地回頭望去,就看到李昂仰着頭,哭得像個孩子,而其他左骁衛士兵,也哭得稀裏嘩啦。
梁休頓時有些傻眼,雖說人救回來了,就算高興也沒必要這麽誇張吧?
正想說話,陳修然已經走到了他的身邊,低聲道:“讓他們哭吧!他們都是上過戰場的漢子。
“戰場上的很多兄弟,不是死在敵人的手裏,而是沒有殿下的縫合術,生生給拖死的……”
梁休聞言,眸色微沉。
這就是醫療落後的後果。
想到這裏,梁休倏地一驚。
南山的工程馬上就要啓動了,不管是挖礦還是修建房屋,不可能沒有人受傷,要是沒有大夫,恐怕得死不少人。
更重要的是,這些流民的衛生意識極差,很多人身上的污垢都有半寸厚了……
這還是冬天,要是春夏集,尼媽,那還不得蚊子成群,虱子遍地?
要是再發生點什麽疫病……
梁休不敢再想下去了,他咽了咽口水,看向孫暮,伸出五根指頭,“哎,你願不願意跟孤混,孤聘請你擔任南山醫學院的副院長,月薪五百兩。”
孫暮正想着怎麽和太子搭話,聞言呆住。
徐懷安瞬間從地上蹦了起來,雙眼比燈籠還要亮。
他們雖然聽不懂梁休的話,但大體的意思還是明白的。
五百兩……
這簡直就是個天價!
而且醫學院的副院長……聽起來就很厲害啊。
“殿下瞧得起草民,是草民的榮幸,謝殿下恩典!”
孫暮幾乎沒有任何猶豫,瞬間就跪地謝恩,五百兩,把他這醫館賣了都不值這個價。
何況,他此時已經對梁休佩服得五體投地,豈會錯過這樣的機會?
梁休點點頭,看着孫暮道:“南山醫學院,現在還隻是一個空殼,暫時先挂在你的醫館,而且班底,需要你來組建。
“我出錢,你出力。
“你需要把京都願意加入的大夫,都給我糾集在一起,至于工資……額,就是俸銀,你自己看着給,盡量統一。
“你們現階段的目标,就是免費給流民看病,兩個月後,流民就有錢了,可以開始挂牌賺錢。
“同時,你們要監督流民注意衛生,飯前洗手,至少讓他們三天洗一次澡。
“等南山建好,南山醫學院就搬過去,到時,我會提供資金,讓你們在醫學上做研究。
“隻要研究成果有所突破,你老沈,可就是醫學上的大教授,名揚天下不說,連皇帝見到,都得拱手行禮……”
孫暮越聽,眼睛越亮,想到那美好的展望,連口水都快流出來了,趕緊磕頭道:“謝殿下厚愛,草民必定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梁休見忽悠住了,拍了拍孫暮的肩膀,老氣橫秋道:“嗯,孤看好你,好好幹……”
陳修然聞言嘴角直抽抽。
而徐懷安已經湊到梁休的身邊,扭捏道:“太子老大,你缺保镖不?俺老徐一個能打八個,俸銀隻要一百兩。”
梁休看了看他,緩緩吐出一個字:“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