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文馨看似給了台階。
但,梁休和蕭玉顔其實别無選擇。
“不愧是三大才女之一,就是有魄力。”
“果然是藝高人膽大。”
“我等恭候蕭二小姐佳作。”
哪怕和蕭文馨交好,張昌等人,也禁不住爲蕭玉顔喝彩。
蕭玉顔置若罔聞,絕世容顔清冷,目光深邃如泉,散發着智慧的光澤。
一旦答應下來,她的全部心思,便都沉浸在構思之中,不爲外物分心。
如空谷幽蘭。
“現在就開始嗎?”
她看着蕭文馨,檀口輕啓。
盡管時間緊迫,但,經過短暫的調整,她的信心又增強了幾分。
自問,能保住梁休和冬兒周全。
“且慢。”
蕭文馨反而不急了,從袖中取出一頁折好的薛濤紙,得意笑道:“我還有一個要求。”
蕭玉顔一愣,眉蹙遠山。
梁休忍不住責問道:“蕭大小姐,你這時還提要求,未免有些耍無賴吧?”
“你懂什麽,賭約是我定的,我當然可以設條件。”
蕭文馨一臉鄙夷:“再說,你們答應之前,也沒有問,不是嗎?”
“好個強詞奪理,你這分明就是,我的地盤聽我的?”梁休眼露譏諷。
“你要這麽理解,也自無不可。”
蕭文馨瞥了梁休一眼,将紙張打開,上前一步,展示給蕭玉顔。
“姐姐這是何意?”蕭玉顔不解。
“你覺得這首詞如何?”
蕭玉顔聞言,目光落在紙上,頓時露出一縷驚歎。
雪白的紙張上,是一行行筆走龍蛇的墨迹,氣勢雄渾,風流飄逸,望之有大家風範。
單是這幾行字,就已經令人忘俗。
這是一首詞,寫的也是梅花。
其風采斐然,借物喻人,借景明志,立意高遠,令人回味。
盡管還當不得傳世佳句,但也差不了太多,絕對可以作爲時下名篇,流傳京城。
蕭玉顔自問,便是自己平生作的詩詞,最得意的幾首,也未必能超過這個。
沒等她作出點評,蕭文馨身後,連續幾聲倒吸涼氣。
竟是張昌等人忍不住好奇,正紛紛伸長脖子,跟在後面觀看。
不看還好,一看頓時開了鍋。
“我的天,這是誰作的詞,竟然如此清高孤傲,雄渾大氣?”
“佳作,絕對的佳作,若是流傳出去,京城一定洛陽紙貴。”
“今日真是來對了,竟能見到如此作品,不虛此行,不虛此行啊!”
蕭文馨聽到衆人的稱贊,洋洋得意地回頭,笑問道:“各位公子也覺得,這首詞不錯?”
“何止是不錯,簡直是絕頂佳作!”
張昌滿臉驚歎,趁機詢問:“敢問蕭大小姐,此詞,到底是哪位大家所作?不知,可否爲我等引薦一二?”
身爲才子,他們這些人,對于能作出這種詩詞的人,向來倍加推崇。
說是視之爲偶像也不爲過。
隻不過,蕭文馨似乎很享受這種恭維,并不想立刻揭曉。
倒是蕭玉顔在看過之後,突然凝聲開口:“這是……家兄所作!”
“家兄?!”
張昌等人愣神片刻,随即對視一眼,一個比一個還激動。
張昌急不可耐地問道:“蕭大小姐,二小姐說的可是真,這,這真是蕭公子所作?”
衆人心中震撼不已。
不得了!不得了啊!
這位蕭公子,自然不可能是别人,正是蕭家大少,齊國公蕭衍的嫡子蕭逸軒。
不說他将來,勢必繼承爵位的顯赫身份。
單是一個京城四大公子之首的名号,就足以讓張昌這幫所謂的才子仰望。
長安年輕一輩的風流人物裏,蕭逸軒,無疑就是最亮的那顆星。
衆人和蕭文馨結交,多少都存了一些,借機親近蕭逸軒的心思。
沒想到,正主沒見着,竟先見到了正主的作品。
當場就有幾個年輕才子,擡起袖口,默默擦拭起眼角。
這可是偶像的作品啊!
難怪文筆絕豔,讓人驚爲天人,忍不住熱淚盈眶,幾有跪拜下去的沖動。
被蕭玉顔這麽揭了謎底,蕭文馨的關子賣不下去了。
心裏暗惱,面上卻露出微笑:“讓各位見笑了,這首詞,正是家兄蕭逸軒的詞作,乃是奴家特意求來,爲今日文會添彩。”
她随後撇頭看向蕭玉顔,揶揄道:“眼力不錯嘛,你和兄長,很久沒見過面了吧?居然還認得他的作品?”
“玉顔年幼之時,承蒙家兄指點過幾回,是以,認得他的筆迹。”
蕭玉顔這話雖然平淡無奇。
但,一個幼女,隻是在小時候,被人指點幾回,便能記住對方的筆迹和風格,這其實尤爲難得。
也難怪,她能成長到今天這步。
蕭文馨不以爲然,冷冷一笑:“既然認出來了,我勸你,最好還是認輸好了?”
蕭玉顔:“……”
她一時不解其意。
倒是梁休,似乎琢磨出一點東西,上前一步:“蕭大小姐所謂的條件,莫非和這首詞有關?”
“呵呵,你倒是機靈。”
蕭文馨望着梁休的目光,帶着淡淡的嘲諷,揚起手中的薛濤紙:“不錯,我這人,從不輕易與人打賭。”
“但,既然賭了,就絕不能敷衍,我的最後一個條件就是……”
她故意拖長語調:“蕭玉顔的十步作詞,必須和家兄這首,質量相仿,最次,也不能差太多,若是落了下乘,也算你們輸!”
此言一出,張昌等人,個個神色都變得古怪起來。
這個條件,完全就是強人所難。
蕭逸軒是誰?
京城四大公子之首,年輕文士的領軍人物,就連當朝的數位大學士,也曾交口稱贊,說他有大家之風,足以位列當今文壇。
這種人作的詞,豈是随便一個人就能比肩?
哪怕,是同樣号稱京城三大才女之一的蕭玉顔。
在真正的文士心中,三大才女,和四大公子可不是一個級别的。
之所以拿在一起比,更多的是好事者的大肆宣揚。
而事實上,也差不多。
蕭玉顔自問,比起大哥蕭逸軒的學問,自己差的不是一星半點。
而且,但凡有一定文學素養,都能看出來。
這首事先寫好的詞,明顯不是蕭逸軒一時興起所做。
恐怕,也是費了一番心思和才情的。
讓蕭玉顔十步之内,作出一首與之比肩的詞來?
這哪是刁難,分明就是不給活路!
也難怪,就連張昌等人,會露出那樣的表情。
這難度,增加了何止千萬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