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當聽到黃衣少女這副理所當然的口吻,他整個人都驚呆了。
見過狠的,沒見過這麽狠的!
他當然不會天真的以爲,對方會以過十五萬兩的價格收購。
錢寶寶所指的,多半是最終售賣的價格。
隻是……
十五萬兩不夠,那要賣多少?
二十萬兩?二十五萬?亦或是三十萬?
梁休望着眼前的少女,也很想問一句。
你的良心不會痛嗎?
不過,眼見對方雙眼放光,一會兒摸摸酒杯,一會兒摸摸畫軸,一副财迷心竅的樣子。
梁休估計,自己就算問了,也是白問。
于是,他幹脆接受現實,想了想,直接問道:“錢小姐打算,怎麽處理這批貨?”
“很簡單,舉辦拍賣會。”
錢寶寶放下東西,直接比出一根手指:“本店可以先出十五萬兩,向殿下支付押金,等到拍賣之後,我們再進行分賬,如何?”
“可以。”
果然如梁休所料,他直接答應下來,随後又問:“你預計,這三件寶貝,可以賣到多高價格?”
錢寶寶想了想:“二十萬兩,還是有可能的。”
“很好。”梁休點點頭,“那,孤什麽時候,可以收到押金?”
錢寶寶遲疑了一下道:“殿下,我萬寶樓雖然規模不小,不過,一次調動十五萬兩,還是需要一定時間。”
她想了想,又道:“這樣吧,我先行支付您五萬兩,明天您過來,再付剩下的十萬兩,接着後天舉辦拍賣會,您看如何?”
這話說得合情合理。
不管是調集銀子,還是拍賣會前期的宣傳,都需要一定的時間。
梁休也明白這些,所以,很幹脆地答應了。
最重要的還是,以自己太子的身份,他不相信,萬寶樓敢真的賴自己的賬——哪怕它是京城第一樓。
這些談妥之後,雙方又開始談拍賣分成。
按照錢寶寶的說法,隻要拍賣所得超過押金,萬寶樓就必須分得一部分。
這個環節,梁休終于見識到黃衣少女的厲害。
那真是锱铢必較,寸土必争,哪怕對手是當朝太子,也毫不退縮。
雙方談到白熱化之時,錢寶寶更是祭出了她的随身神器——翡翠算盤。
噼裏啪啦一陣計算,将萬寶樓從策劃,到宣傳,到場所布置,再到人員組織,會場餐飲……
擺出一大堆需要萬寶樓付出的成本,硬是把梁休駁得啞口無言。
最終敲定,三七分成。
梁休算是怕了這個女人,合作談完後,謝絕錢寶寶的設宴邀請,找了個借口,就準備開溜。
誰知剛走到門口,身後又傳來一陣算珠撞擊聲。
緊接着,錢寶寶清亮的聲音跟着響起:
“殿下留步,你們剛才打傷我們護院,還有前廳的裝飾、桌椅、古董……一共是兩千三百六十五文四厘八錢。”
“合作歸合作,該算的賬可不能含糊,殿下您說是吧?”
錢寶寶笑眯眯地道:“請您支付賬單再走,要是您沒帶銀子,可以在押金裏面扣除。”
“對了,本店還開通了大額存儲業務,還有貴賓專享,理财規劃,隻要加入,立刻就有好禮相送,隻要九九八……”
梁休聽着少女的滔滔不絕,忽然有種上輩子進銀行的錯覺。
梁休一頭黑線,覺得這個地方是不能再呆了。
口頭答應完支付賠償,擡腳便往前廳走去。
他心裏已經打算好了,等下拿到五萬兩,立刻就走,絕不停留。
聰明人,永不理财。
兩人再次回到前廳的貴賓間喝茶,不久之後,錢寶寶帶着一摞銀票進來。
這些銀票,最小額也是五百兩,大多都是一千兩一張。
梁休内心一陣激動,前世一輩子,他也沒見過這麽多錢。
反複數了幾遍,将銀票往懷裏一揣,梁休摸着鼓鼓囊囊的胸口,忽然有種十分踏實的感覺。
“數額沒錯,既然已經交割清楚,那孤也就告辭了。”
梁休強壓住興奮,對錢寶寶點點頭,随後叫上劉安離開。
“殿下,我們萬寶樓還有其他業務,你真不考慮一下?”
錢寶寶的聲音再次響起,聽在梁休耳裏,就跟催魂魔音一般。
他下意識加快腳步,一邊走,一邊催促劉安:“走,趕緊走。”
兩人一溜煙消失在門口,留下一臉莫名其妙的錢寶寶。
剛走出萬寶樓的正門,梁休還沒來得及喘口氣,突然迎面胸口被人撞了一下。
“抱歉,這位兄台。”
對方低着頭道歉,用一隻袖子遮住臉龐,另一隻手捂在懷裏,看不太清面容。
不過聽聲音可以知道,這應該是一名年輕人。
梁休本來也沒在意,隻是對方遮遮掩掩的樣子,讓他本能的産生一絲好奇。
他假裝側身,讓對方過去,突然掏出一張銀票,叫道:“咦,這裏怎麽有張五百兩的銀票,兄台,是你掉的嗎?”
“是我……”
對方飛快應道,随即轉過身來。
隻是,在看到梁休的之後,驚喜的面孔陡然僵住,随後慢慢化爲苦澀。
“喲,這不是安國公家的二公子,徐懷安嗎?”
梁休看着年輕人,是笑非笑:“怎麽,本太子入不了你的眼,見面連招呼都不打一個?”
兩人一個是當朝太子,一個是國公爺的小兒子。
幾乎每年都要見上幾次,彼此也算熟識。
“嘿嘿,殿下,我,我……我這不是沒注意到嘛。”
徐懷安撓了撓腦袋,實在想不到好的理由,隻能苦笑着老實交代。
随後躬身行禮:“草民徐懷安,見過太子殿下,還請殿下恕罪。”
由始自終,他的右手,都捂住懷裏,似乎裏面藏着什麽東西。
這一點,自然被梁休敏銳察覺。
少年太子看了看萬寶樓的招牌,笑着打趣道:“看你走這麽快,不會是,家裏又有什麽東西‘失竊’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