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面色漲紅,呼吸急促,整個人隐隐透着激動。
能被萬寶樓挑選當迎賓,他自然擁有一定的眼力勁。
不說梁休一身看似素雅,實則全是用上等冰蠶絲織就,配以頂級雲紋刺繡的長袍,至少也要五百兩以上的價格。
光是他身邊的那名忠厚小厮,一身不打眼的青袍,沒有五十兩也下不來。
這一對主仆的衣着,一般的富貴家庭,根本就消費不起。
所以,迎賓小厮不疑有他。
下意識把梁休當成了可以和自家老闆媲美的,巨富家族的公子哥。
迎賓小厮不敢怠慢,立刻将兩人請到了專門迎接貴賓的雅間。
安排人把茶倒上,迎賓小厮這才告了聲罪,離開聯系主事人去了。
趁着沒事,梁休踱着步子,四下打量着這間雅間。
不愧是名滿京城的萬寶樓,果然财大氣粗。
光是這招待貴賓的雅間,各種古玩字畫的布置加起來,就不下幾千兩。
一旁的少年太監,則捧着茶水,邊喝邊點頭。
直誇這茶真香,比起宮裏的貢品也半點不差,恐怕需要不少錢。
梁休忍不住輕輕點頭。
就是這樣。
越有錢越好,如此,自己宰起來才不會心生愧疚。
半盞茶之後,房門突然被敲響,随即便被推。
之前的迎賓小厮,側着身子,領着一名微胖的中年男子走進來。
這人穿着一身蝙蝠紋的富貴棉袍,越發顯得身形臃腫,大腹便便。
一雙小眼睛,透出精明之色,隐隐有些倨傲,活像一個舊社會的土财主。
進門之後,中年男子立刻注意到梁休,收起倨傲,換上一副令人如沐春風的表情。
腳下緊趕兩步,拱手笑道:“在下萬寶樓掌櫃,沙弼,聽聞這位公子,想要和敝店做一筆大生意,敢問公子尊姓大名?”
“你叫傻逼?!”
梁休甫一聽到這人的名字,直接驚了,不禁脫口而出。
“這位公子,在下确實叫沙弼,有什麽不妥嗎?”
萬寶樓掌櫃沙弼皺了皺眉,總覺得梁休看自己的眼裏,帶着某種不好的東西。
“噗呲……”
梁休慌忙用手捂住嘴巴,強忍住笑意道:“沒事沒事,在下梁非……呸呸,梁不凡,見過傻逼掌櫃。”
出門在外,當然可不能報真實的姓名。
梁休臨時起意,便将前世某個流行的名字,稍微改了一個字。
“原來是國姓梁公子,真是失敬失敬。”
“傻逼掌櫃客氣了,在下雖然姓梁,可跟皇城裏的那些貴人,半點不沾邊。”
雙方寒暄了幾句,随後各自落座。
掌櫃沙弼坐下後,捧着茶陪着喝了一口,随即放下杯子,直入主題。
“聽聞梁公子,要做幾十萬的生意,不知,是什麽大生意?”
梁休随之放下茶杯,慢條斯理道:“在下這裏,有幾樣寶貝,不知傻逼掌櫃,可願品鑒一二?”
沙弼一聽這話,立刻知道,這人是來賣東西的。
他并不奇怪,他們萬寶樓,可不是光往外賣東西,好的值錢的東西,也會私底下進行收購。
一想到梁休帶來的寶貝,可能價值幾十萬兩,他的心中就忍不住一陣火熱。
價值越高的東西,越有油水可撈。
一轉手,就是大筆的進賬,對于他的業績,也将會是很大的提升。
想到這裏,沙弼迫不及待地道:“梁公子,寶貝現在何處,還請讓沙某一觀。”
梁休得意一笑,打開折扇,裝模作樣搖了兩下,吩咐道:“劉安。”
畢竟不像自己一般出名,少年太監的名字,也就懶得改了。
劉安聽到吩咐,立刻借下自己肩上的包袱,哐當一下放在茶幾上。
“哎喲,我的小祖宗啊,輕點,輕點,可别弄壞了寶貝。”
沙弼吓得臉都白了,慌忙起身勸道。
他邊說邊俯下身體,湊到包袱跟前,目光炙熱,迫切想要看到裏面的絕世寶貝。
“放心,壞不了的。”
劉安心想,幾件堆牆角的破爛,再壞還能壞到哪去。
随手伸進包袱,取出第一件東西。
滿以寶貝出世,一定會金光萬道,瑞彩千條,已經擡手準備擋住眼睛,免得被閃瞎狗眼的掌櫃沙弼。
整個人突然僵住了。
梁休并沒有注意到他的表情,悠然地搖着折扇,面露得意:“如何,傻逼掌櫃?”
好半天,沙弼才扯着嘴角開口:“這……這就是梁公子說的,幾十萬兩的生意?”
一個鏽迹斑斑的青銅酒樽,無論如何,他也看不出什麽稀奇。
要不是看梁休衣着昂貴,氣質也像是生在巨富之家,他幾乎想要立刻叫人,将這一對招搖撞騙的主仆攆出去。
面對他的質疑,梁休面色不變地道:“這隻是第一件,後續還有,傻逼掌櫃何必着急,不妨先定個價再說?”
這還差不多。
沙弼掌櫃這才心情轉好一些。
心想這小子估計是爲了防止自己壓價,故意抛磚引玉,先拿出一個不值錢的玩意,試探一下自己的底線。
而眼前這隻青銅酒樽,一定就是那塊磚了。
由不得他不這麽想。
畢竟私底下的這種買賣,就跟現實交易古董一樣。
議價的上下限,可以差的十分離譜,幾百塊錢的東西,可以叫到幾十萬。
梁休故意耍個花招探探路,也是有可能的。
想到這,沙弼忍不住心中冷笑。
呵呵,好狡猾的小子,敢給你沙爺玩這套。
你沙爺入行四十多年,還能被你毛頭小子占了便宜?
沙弼不動聲色,将青銅酒樽拿到跟前案幾上,重新坐下。
又從口袋裏,掏出一隻單框的玳瑁眼鏡戴上,這才漫不經心地拿起青銅酒樽,仔細打量起來。
當然,他這麽做,也僅僅是做做樣子,表示一下重視的意思。
内心深處,他并不相信,這個玩意當真能值多少錢。
隻不過,當他越往後看下去,他的神情就越發凝重。
沙弼掌櫃發現,自己似乎,大大低估了這隻青銅酒樽的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