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半炷香時間,路面上已經堆起一層白色的薄雪,腳踩上去,嘎吱嘎吱響。
梁休出門沒戴氈帽,隻能一邊頂着風雨前行,一邊向劉安吩咐道:“劉安,回宮之後,找幾個信得過的,給孤查一件事。”
接着,便将那天圍場遇刺的事情,仔細交代了一遍。
梁休受到的是箭傷,還是遠距離襲擊,說明刺客善用弓箭,且臂力驚人。
而且,刺客極可能掌握了他的行程。
不然的話,重重守衛之下,哪怕是九境的武道強者,要想潛入圍場,也并不容易。
“如果是九境強者,孤恐怕早就死了,所以,刺客應該是有内應相助……”
梁休暗自思量,似乎目前隻有這麽多線索,再次囑咐道:“記住,就按照孤的推測去查,勿要聲張。”
“奴婢遵命。”
少年太監神色鄭重地點點頭。
太子殿下一向對他不薄,劉安暗暗發誓。
一定要查出兇手,将之繩之以法。
隻是,梁休可沒這麽樂觀,長安城周邊會用弓箭的,沒有十萬也有八萬。
僅憑這點線索去查,無異于大海撈針,他不過就抱着試試看的态度。
敵暗我明,總歸不能坐以待斃吧?
撣了撣頭上的雪花,突然想起蒙烈托付的事情,回頭看着青玉和劉安,問道:“對了,你們倆誰知道,蒙烈将軍家的府邸在哪裏?”
兩人面面相觑,皆是一臉茫然。
正當梁休覺得沒戲時,青玉放下呵氣的手,柔聲道:“殿下,奴婢不知道蒙府在哪,不過,蒙家那位蒙雪雁小姐,奴婢倒是認識。”
“呵,孤的小玉兒,你還認識蒙雪雁?”梁休有些驚訝。
青玉可是自己的貼身丫鬟,連自己這個太子,都沒見過幾個臣子的女兒,她反而見過了。
青玉面有赧意地道:“奴婢上次去坤甯宮的時候,碰巧皇後娘娘在宴請衆大臣家眷,和蒙小姐有過一面之緣。”
“奴婢一直還記得,蒙小姐長得可漂亮了。”
“哦?有多漂亮,比得過孤的小玉兒嗎?”
梁休挑起貼身侍女雪白圓潤的下巴,邪魅一笑,青玉小臉越發羞紅。
這時。
哒哒哒……
一串急促的馬蹄聲驟然傳來。
梁休三人下意識擡頭望去。
隻見長街對面,一匹棗紅色的駿馬,四蹄飛揚,碾碎路面的冰雪,飛快朝着這邊沖來。
梁休突然睜大了眼睛。
并非是因爲眼前駿馬的神俊,盡管單看毛發外形,此馬确實不凡。
更多是來自馬背上的人兒,就像一塊磁石,牢牢吸引住了梁休的目光。
如梅花般鮮豔的貂皮大氅,仿佛一團燃燒的火焰,在風雪中高高飄飛。
年輕少女雙手用力攢動缰繩,身體前傾,随着駿馬奔馳不斷起伏。
她有一張明豔大氣的臉蛋,皎潔如月,此刻眉宇輕蹙,透着一絲焦急。
然而,這還不是最吸引梁休的。
少年太子的目光,順着往下移動,立刻發現一具飽滿的身軀,矯健而輕盈。
就像夏日成熟的飽滿麥穗,透着一股淡淡的野性。
尤其是,那雙跨坐在馬背上的長腿,纖細圓潤的曲線,簡直接近完美。
“多麽幸福的一匹馬啊!怎麽辦,老子忽然想當一匹馬……”
梁休癡癡地歎道。
他從來不知道,會騎馬的女孩,竟然這麽好看。
突然鼻腔一熱,趕緊一手捏住鼻子,另一隻手五指攀上青玉的胳膊,連聲道:“不行了不行了,衛生紙,快……”
年輕貌美的侍女好像并不高興,勉強應道:“殿下,什麽紙?”
“呃……”
梁休一愣,趕緊改口:“手絹,孤說的是手絹。”
青玉這才掏出一隻手絹,在梁休的指示下,仔細替他擦幹淨鼻子。
手絹離開,依舊餘香萦繞。
隻可惜,就這會兒功夫,騎馬少女已經沖過三人,消失在長街盡頭。
“哎,跑這麽快幹嘛,留個電話不行啊?電話沒有,微信也好啊!”
梁休扯着脖子看向身後,良久才一臉遺憾地回過頭,不斷搖頭,連道可惜。
“殿下,你是不是很喜歡剛才那個姑娘?”青玉突然問了一句。
梁休這才注意到小侍女幽怨的表情,怔了怔,恨不得給自己一個大嘴巴。
剛才還調戲人家誰更漂亮,結果轉眼就……
果然,男人沒一個好東西!
梁休在心裏進行了嚴厲的自我批評,随後抓起青玉的小手,讪笑道:“青玉,你誤會了,孤絕不是你想的那種人!”
“是嗎?”
少女撇着嘴,眼中依舊帶着懷疑。
“咳咳。”梁休臉上有些挂不住,假裝咳嗽幾下,一本正經道,“青玉,你要相信孤,孤剛才隻是出于對美的欣賞,絕沒有半點龌龊的心思,正所謂,愛美之心,人皆有之……”
青玉忽然低下頭,暗自竊喜道:“殿下,你其實可以不必解釋的,青玉隻是一介奴婢,論容貌地位,哪比得上剛才那位蒙小姐。”
“比得上,哪可能比不……”
梁休突然閉上嘴巴,雙手扶住年輕侍女的肩膀,睜大眼睛道:“青玉,你剛才說什麽?蒙小姐?”
“對啊,蒙小姐就是剛才騎馬那位姑娘。”
青玉擡頭看着梁休,睫毛輕輕一顫。
果然,殿下還是最在乎蒙小姐的。
她的心中泛起一絲酸楚,忍不住幽怨地看了眼梁休。
“蒙小姐,就是蒙雪雁?”
梁休再次确認地問了一次。
“嗯。”
小侍女沒有說話,隻是點了點頭。
梁休放開手,站直身體,朝騎馬少女離去的方向看了看。
然後,又回頭看着青玉,捏了捏她的鼻子:“不高興了?孤的玉兒最漂亮,誰都比不上,這樣行了吧?”
“殿下就會取笑人家,奴婢哪有那麽漂亮?”
青玉嘟着粉嫩的小嘴,輕輕地哼了一聲,雖然這麽說,心裏卻是甜滋滋的。
盡管天氣嚴寒,少女的唇瓣依舊粉嫩欲滴,仿佛最柔軟的果凍,充滿了誘惑力。
“這迷人的小妖精。”
梁休連吞幾口口水,強忍住親下去的沖動,撇過頭,轉身走到一邊。
身後傳來一陣吃吃的嬌笑。
“殿下,你的臉色有些難看?”劉安關切地道。
“難看個屁!是憋的,算了……”
梁休突然拍了拍劉安的肩膀,朝他身下瞄了眼,遺憾地搖頭歎息:“有些事情,你永遠是不會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