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現在就命人在西陵各地布下邊防。”
他正要喊人,卻被赤璃攔住:“不,你現在什麽都不需要做,隻要維持現狀就好。”
迪力伊查一頭霧水:“什麽意思?我現在不動手,難道等着大炎的人來攻打西陵麽?”
赤璃瞥了她一眼,眼底滿是嫌棄:“我之前已經說過,大炎如今要備戰東瀛,如果不是有東瀛橫插一手,他也不會這麽快對西陵下手。”
這個說法讓迪力伊查更加蒙蔽,想了半天也沒明白其中的邏輯。
大炎要迎戰東瀛,爲何要來找西陵的麻煩。
赤璃将手中皇冠放下,雙手把玩着黝黑的麻花辮,緩緩道:“因爲東瀛在過去的三十年裏飛速壯大,絕對不是什麽南楚、東秦之流能比的,所以在和東瀛交戰之前,梁休不希望自己的後方有哪怕一點威脅。”
“隻有讓西陵老實下來,他才能安心騰出手去對付倭寇。”
“但他更清楚西陵神殿對百姓們的控制到了什麽程度,一旦和西陵開戰,除非殺光西陵百姓,不然他連停戰的資格都沒有。”
“如果我猜得沒錯,他會用戰争之外的手段,來對付西陵,而且近期大炎北境的各種物資都一切如常,也能說明大炎并沒有出兵的打算。”
迪力伊查的情緒這才平靜了一些,隻要梁休沒有出動軍隊,就不會對他産生太大威脅。
但他還是正色道:“既然這大炎太子要來西陵,我立刻讓人嚴加盯防,有任何異常,立刻加以針對。”
但他的提議又一次被赤璃拒絕:“不,你現在需要做的,就是按兵不動,無論是梁休的動向,還是葉紅淚的打算,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見到迪力伊查面帶疑惑,她忽然露出一抹動人笑容:“如果你做出戒備,又如何能讓他入局呢?”
……
禹州,譽王王府門外,幾輛馬車緩緩停下。
早已在此接應的秦鍾立刻迎上前去,在馬車門口停下,恭敬道:“在下奉譽王之命,在此恭候殿下到來。”
梁休緩緩從馬車上走下,目光落在秦鍾身上,點了點頭,笑道:“秦先生,别來無恙啊。”
“承蒙殿下關心,在下感激不盡,如今西境風調雨順,一切安好。”
秦鍾說着,帶着梁休進了譽王王府。
剛一進門,就能見到府上各處都有不少士兵正處于戒備狀态。
大殿之内,譽王正端坐在太師椅上,見到梁休到來,扭過頭去,冷哼了一聲,引得梁休一陣發笑:“皇兄,許久不見,甚是想念啊。”
見到譽王不說話,梁休又對一旁的徐繼茂拱了拱手,笑道:“徐将軍依舊是那麽精神抖擻啊,可惜這次沒帶着徐懷安來,不然你們父子兩人,也能見上一面了。”
“哈哈哈,那小子跟在殿下身邊,沒少給殿下惹麻煩吧?也就是他沒跟殿下一起來,不然老夫定然要狠狠的收拾這臭小子。”
他話雖如此,但臉上卻是藏不住的驕傲。
這次南征,徐懷安雖然有錯,但也立了大功,雖然功過相抵,沒有得到獎勵,可在徐繼茂看來,能上戰場的人,若是不沖動一點,算什麽熱血男兒。
當年徐繼茂在戰場上的表現,可是跟徐懷安一般無二,既能沖鋒陷陣,又能給炎帝惹麻煩,讓炎帝頭疼不已。
如今子承父業,徐繼茂當然感到十分得意。
可就在這時,梁休卻忽然面色一沉:“徐老将軍來到西境之後,也上了戰場?”
徐繼茂頓時一愣,但見到梁休直勾勾的目光,竟然心頭有些發憷,下意識點了點頭。
梁休表情更冷,轉頭看向譽王,聲音中已經夾雜着怒氣:“皇兄,你爲何不攔着?”
“我……”
譽王被梁休問得一臉懵逼,猶豫片刻,才反問道:“你管的未免也太寬了吧?徐将軍上戰場,那是爲國效力,這你也要管麽?”
“哼!”
梁休冷哼一聲,頓時怒了:“胡扯,你難道不知徐将軍胸口中還埋着箭頭,那箭頭就在心脈附近,就連父皇都讓他留在京都頤養天年,你卻連這點小事都做不好,如何對得起父皇對你的信任?”
譽王啞口無言。
一旁的徐繼茂也是一陣心虛,他跟譽王出征之前,不管是梁休還是炎帝,都曾再三交代,讓他不許在戰場上與人動手,但他因爲一時手癢,數次率兵出擊,如今被梁休指出,自然尴尬無比。
“如今徐将軍胸膛中的箭頭再次偏移,已經能傷到心脈,你這般枉顧徐将軍性命,可有将徐将軍當成大炎功臣?”
梁休語氣越發憤怒。
和尚不知何時也竄了出來,一手抱着酒壇,一手豎在胸前,輕聲道:“阿彌陀佛,三弟說的沒錯,将軍氣息浮躁,雙目泛紅,此乃心脈受損之兆,即便此時性命無虞,但日久天長……”
他歎了口氣,雖然話沒說完,可一臉沉重表情,足以說明他的意思。
譽王頓時面色慘白,連忙站了起來,神情緊張問道:“徐将軍,您當真……”
徐繼茂同樣神色凝重,雖然他已經有了心理準備,可被人如此提起,他的心情又如何能好的了?
但就在這時,梁休卻忽然笑了起來:“其實将軍無需擔憂,這箭頭别人取不出來,可不代表孤取不出來。”
話音落下,徐繼茂瞳孔驟然緊縮,不可思議的看向梁休,聲音都顫抖了兩下:“殿下所言當真?”
梁休自信點點頭,道:“那是自然。”
“孤的大哥李鳳生胸中曾被東林十三打入一根鋼針,不久之前已被孤做手術取了出來,将軍胸膛中的箭頭和鋼針相比要大上數倍,孤想取出箭頭,輕而易舉。”
一旁的秦鍾和譽王都吃了一驚,東林十三的成名絕技,他們也有所耳聞,竟然能被梁休化解,這還是人嗎?
徐繼茂神情激動,雖然做好了坦然赴死的準備,可如果能活下去,又有誰會想死呢?
他撲通一聲跪了下來,渾身發抖:“若殿下當真能替老朽解決頑疾,老朽願爲殿下抛頭顱灑熱血,撲湯蹈火,在所不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