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營校場之内,譽王正站在高台之上,遠遠看着下方士兵操練。
禹州靠近西陵,地勢險峻,位于一片高原,這裏的環境與别處不同,從南方來的人若是體質不好,連喘氣都成問題。
不過和南境相比,這裏的氣候倒是要怡人許多,天高氣爽,隻是天空中被一片漫天沙塵遮蓋,狂風卷着細沙,抽打在人臉上跟刀子似的。
即便在如此惡劣的環境下,校場中的士兵訓練依舊刻苦,因爲疲憊,此時已經滿頭大汗。
可譽王并不滿意,看着台下士兵們的模樣,眉頭緊皺,怒喝道:“還不夠,都給我用點力!!”
“你們都沒吃飯嗎?”
“你們這動作怎麽跟娘們兒似的。”
“都給我用點力,給我往死了打,誰要是被打死了,就是他沒本事。”
他拳頭緊握,不住對着下方士兵們破口大罵。
可士兵們卻沒有誰流露出絲毫不滿,揮拳出腿皆是全力以赴,每一拳打出,都帶起一陣破風聲。
“一群廢物,就憑你們這點水平,想和京都的野戰旅相比,還差了十萬八千裏!”
“都給我用力!”
“難道你們還比不過京都那群整日養尊處優的公子哥?”
“别人能做到,你們爲什麽不行?”
譽王咬緊牙關,雙眼瞪得滾圓。
就連不遠處的徐繼茂見到這一幕,也不禁眉頭微蹙,心中感慨,譽王這一次是真被打擊到了。
自打從京都回來之後,他便是這副模樣,雖然之前在西境就對野戰旅有所耳聞,知道野戰旅的赫赫威名,可在真正跟他們接觸之前,誰也想象不出,野戰旅那群往日裏養尊處優,遊手好閑的公子哥們,竟然能變成這般赫赫虎将。
但一想到野戰旅,徐繼茂的心中就是一陣欣慰。
那可是如今大炎公認最精銳的部隊之一,就連炎帝的虎贲軍,也能與之抗衡,從梁休對野戰旅的态度來看,這未來定然會是梁休手下的親兵,隻要梁休坐上皇位,那便是從龍之将。
而他的兒子和女兒,現在都在野戰旅任職,讓他如何能不感到驕傲?
“好了,殿下您也歇息一下,士兵們操勞一天,也都辛苦了。”
“這人就如同弓弦,得松弛有度才行,若是天天都繃緊,早晚有一天會繃斷。”
徐繼茂快步走到譽王身旁,輕聲說道。
可譽王卻依舊咬緊牙關,冷哼道:“辛苦?就憑他們這樣的水平,本王将來拿什麽跟那個混賬争搶皇位?”
徐繼茂心中苦笑一聲。
他知道譽王一直對梁休感到不服,可梁休的水平實實在在擺在那裏,由不得他不服,譽王隻能将壓力給到了他手下的西境軍身上。
但他更知道,野戰旅之所以能強盛,不知是因爲野戰旅士兵勇武,他暗地裏跟徐懷安和徐懷秀讨論過,才得知野戰旅有屬于自己一套的鍛煉方法,可以最高效率的提升士兵們的整體素質,再加上梁休給他們的夥食标準,是整個大炎所有部隊中最高的,他們的武器和防禦也最爲先進,才能有今日盛名。
錢,譽王不缺,可這些訓練方法,以及各種兵器,那是有錢都換不來的。
徐繼茂之前對野戰旅的訓練方式感興趣,抓着徐懷安問了兩句,可以前見到自己跟耗子見到貓一樣的徐懷安破天荒膽子變大了許多,梗着脖子告訴徐繼茂,這是屬于野戰旅的秘密,是不許任何人外洩的。
想到這裏,徐繼茂就幽幽歎了口氣。
一套出色的訓練方法以及練兵手段,就足以讓梁休擁有一支屬于他自己的精銳,更不用說這位太子殿下在武德充沛的情況下,還同時才華橫溢,折騰出了許多聞所未聞的兵器,這并不是譽王的問題,而是梁休實在太強了。
當然,譽王和梁休的皇位之争,最終結果會是如何,誰也不知道。
但當今陛下正值壯年,他已年近花甲,等到大炎改朝換代的時候,他早已入土爲安,不是他需要考慮的事情了。
他捂着自己胸口,心中有些唏噓。
以他的修爲和實力,原本至少能活到九十歲,可胸中被射入一箭,雖然他最終活了下來,留在體内的箭頭依舊讓他元氣大傷,恐怕活到七十歲都成問題。
而且這次來到西陵之後,前前後後跟西陵神殿的人交手數次,讓他的傷勢悄無聲息間更重了一些。
“也罷,如今懷安和秀秀都走上正軌,我這把老骨頭反正也活不了多久,何不用着最後一點力氣攻打西陵,給兒孫都積攢些福分?”
徐繼茂心中自嘲兩聲。
就在這時,校場之外,一名士兵匆匆趕來,在譽王面前恭敬跪下:“王爺,秦先生有言,讓王爺現在去軍機堂一趟,有要事相商。”
譽王有些驚訝,看這士兵的樣子,秦鍾要說的肯定是大事,他瞥了一眼正在操練的士兵,沉聲道:“你們都給本王用功一點,誰要是敢偷懶,讓本王知道了,定然饒不了你們的小命。”
一旁的徐繼茂也走上前來,正想接替譽王盯着這些士兵,卻聽見那士兵的聲音再次響起:“徐将軍,鍾先生說您也要跟王爺一起過去。”
兩人對視一眼,雖然都不知道秦鍾要做什麽,但也點了點頭,揮手示意那個士兵退下,才朝着軍機堂的方向走去。
等兩人來到軍機堂,剛一進門,就見到秦鍾正站在軍機堂中等候兩人,見到兩人到來之後,連忙上前,恭敬到:“王爺,将軍,剛才驿站送了兩封信來,第一封信是太子殿下送來的。”
“他找本王什麽事情?”
譽王面色一沉,他剛還在因爲梁休着急上火,現在就收到梁休的消息,心情自然不會太好。
秦鍾苦笑了一聲:“王爺,這是太子來信,沒有王爺在場,我怎敢私自拆開?”
他将信封遞給譽王,譽王雖然一想到梁休就很不爽,可還是拆開信封,将裏面的信紙取了出來,仔細看了兩眼之後,就面容陰冷,一拳砸在了一旁的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