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工業的前身就是手工業,而他們可以不誇張的說,都是手工業中頂尖的存在,嗅覺自然要比常人更加敏銳,在見到這張蒸汽機的圖紙之後,他們立刻敏銳意識到,這将會是一件劃時代的發明。
能參與其中,将會是他們此生最大的榮幸。
歐林甚至來不及道謝,就欣喜的抱着圖紙跑了。
要知道,在歐林心中最佩服的人就是梁休,能讓他激動到在梁休面前如此失态,足以看出他的内心是何等激動。
和尚詭異的看着梁休,别人不清楚梁休的行蹤,他可是清楚的很,最近這些日子,梁休就一直在南境,昨天才剛回到京都,哪裏有時間去搜集什麽圖紙。
而且圖紙上的墨迹潮濕,分明才畫完沒多久,也就是說,這張圖紙出自梁休自己的手。
“二哥,你看什麽呢?”
梁休見到和尚直勾勾的盯着自己,頓時被看的心頭發毛,疑惑的搓了下臉,還以爲自己臉上有髒東西。
但随後就聽見和尚那古怪的聲音:“三弟,你真是個怪物。”
……
南境,昌州城。
在邊境戰事平息之前,李定芳手下的部隊被他稱之爲流寇,可從宇文雄退走那一刻開始,在李定芳心中,他們就變成了義軍。
如今的昌州城外,義軍已經将整個昌州城團團包圍,放眼望去,城外到處都是人頭攢動。
這一幕自然也讓城中百姓人心惶惶。
就算城中還有昌王坐鎮,可大軍一旦入城,昌王的士兵優先保護的,可不會是他們這些百姓的性命。
但他們卻不知道,如今昌州的局勢比他們想象的,還要更加嚴峻。
昌王府内。
墨葛将城外的情報送到假昌王面前,假昌王看完之後,重重歎了口氣,将手中情報揉成一團,眼底閃過一抹寒芒,心有不甘的問道:“墨先生,莫非本王今日,定要離開這昌州城不可麽?”
他不甘心,雖然他知道自己隻是個替身,終其一生也隻是活在别人的陰影之下,可在昌州盤踞這麽多年,那張面具早已粘在他的臉上,再想摘掉,除非傷筋動骨。
墨葛看向他的目光中閃過一抹不屑,事已至此,他還不知道自己處在什麽局面,當真是沒有一點自知之明,但就算是假的,可這個身份的意義也極爲重大,所以墨葛還不打算現在就跟他攤牌。
他依舊保持着原來的恭敬,平靜問道:“王爺認爲,我們接下來應該怎麽做?”
假昌王背着雙手,目光看了一眼城中方向,問道:“如今城中的昌州兵還有多少?”
墨葛自然知道假昌王抱着什麽心思,面色如常道:“王爺,昌州如今還有兵馬五萬人。”
不久之前,南境世家豪族之首的李家突然表示要臣服朝廷,并且願意将李家所有土地全部交到朝廷手中,這個消息讓南境大小世家全都吃了一驚,但在驚訝之後,緊随而至的消息,卻讓所有人都沉默了。
南楚大軍潰退,南境隐藏的倭寇被清理幹淨,人頭挂在他們藏身的定州城門,東秦大軍主動撤退,周邊各國的種種表現,都在預示着一件事情。
這一仗,大炎朝廷成了最終赢家。
終于,南境三千餘戶世家悉數拜服,老老實實将土地交了出來,但這世界上任何時候都不缺沒眼力的人。
三千世家隻是個稱呼,其中有絕大部分隻是自稱,真正能被稱爲豪族的,不過百族,其他所謂的世家,大都是各家豪族的分支,而在那百戶豪族中,至少有三成的人都心懷不甘,不肯老老實實配合朝廷,但他們又沒有擁兵自立的勇氣,幾番尋找之後,最終将目光鎖定在昌王身上,
在他們看來,同樣擁有皇室血脈的昌王,将會是他們最後的庇護傘,所以在一番猶豫之後,這三十多家人都找到昌王,願意奉上自家三成的财産,隻求昌王能保護他們平安。
因爲在他們手中幾乎都有私軍,加在一起也能組成一支十萬大軍,而且對他們來說,最不缺的東西就是錢财。
世人口中的南境,指的是江南道、劍南道、山南道三地,再往南去,就到了與南楚接壤的嶺南道,那裏遠離朝廷,偏安一隅,朝廷對嶺南道的管控一向不怎麽樣,反而是以粵州的墉王爲首。
而昌王和墉王之間,原本就有這千絲萬縷的聯系,墉王掌控着臨海邊軍,要是沒有他暗中相助,昌王又怎能從洋人的手中買到火炮。
所以這兩百戶南境世家自然将希望放在了昌王身上,隻要昌王能撐過炎帝的圍剿,就能帶着他們進入嶺南。
等到了嶺南,他們便不用再擔心來自京都的威脅,因爲在嶺南有墉王,有臨海軍,就算是炎帝親至,想對他們動手也不容易。
果然,就如同墨葛心中所想,昌王聽完了墨葛的彙報之後,稍加沉吟,立刻說道:“隻有區區五萬人,就算那三十萬流寇都是烏合之衆,想要抵擋又談何容易?”
“一旦城門失守,城中百姓定要遭殃。”
他那保養精緻,白皙如同女子一般的手指在桌面上輕輕敲打,輕聲道:“傳本王命令,讓昌州百姓集結一處,都彙聚到城中,再讓昌州守軍守住城門,一旦城門破守,立刻後退,保住城中百姓安危。”
話音落下,墨葛瞳孔驟然緊縮。
這假昌王說的一正言辭,可他也知道區區五萬人不可能是三十萬義軍的對手,那又怎麽保得住城中百姓安危?
而且城門失守,就是敵軍士氣正盛的時候。
昌州守軍不想着浴血奮戰,消減敵人士氣,反而帶着敵軍朝百姓所在的地方靠攏,這分明是借刀殺人之計。
昌王心裏裝着的,根本不是什麽百姓,他真正的目的,是想用三十萬百姓加上五萬昌州守軍的性命,拖住敵軍步伐,到時義軍在城中四處殺戮,誰又能想得到昌王正在準備逃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