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路走來,沿途百姓無不感恩戴德,甚至還有三四個王誠這樣的高手主動投靠,雖然算不上什麽頂尖人才,可對以前從沒有人樂意搭理的譽王來說,這已經是一件頗爲值得慶祝的事情。
心中得意之間,他走路的步子都輕快了不少,嘴裏哼着從西境學來的小曲兒,穿街過市,滿臉喜色。
一道人影攔在了譽王殿下隊伍的前方的,等他看清楚來人之後,頓時瞳孔劇烈顫抖了幾下,猛地打了個哆嗦,差點被吓的魂飛魄散:“姑…姑姑?你怎麽會在這裏?”
攔在他前方的并非别人,正是有着大炎黑寡婦之稱的長公主,正一臉惡狠狠的盯着他,腳步飛快的沖了過來。
譽王身邊左右的手下哪裏見過這個陣仗,下意識就想攔住長公主,被譽王一人一腳踹開,可不是因爲他們得罪了長公主,而是因爲譽王知道,自己收拾他們,也就是一人踹一腳罷了,長公主收拾他們,那他們今天一人最少得掉一層皮。
“嘿嘿,姑姑,好巧啊!”
譽王搓搓手,嘿嘿笑了兩聲,聲音裏有掩飾不住的尴尬:“姑姑也是出來逛街嗎?不知姑姑想買什麽,侄兒回頭親自買到府上給你送去。”
長公主冷哼了一聲,看向他的目光極爲不善:“怎麽,我幫了你那麽大的忙,也不見你來我府上道謝一聲?”
按照譽王的身份,即便他想自掏腰包,也沒資格給百姓們發撫恤金,這次能在京都收獲民心,還是譽王找到長公主,再由長公主上報到皇後處,才得到了皇後批準。
發給百姓們的幾十萬兩銀子裏,朝廷幫着出了一部分,餘下的都是譽王自己掏的腰包,這筆錢花着心疼,效果倒是不錯,譽王因爲從小就害怕長公主,這次也沒敢親自去找長公主批準,所有的事情都是讓手下的人去做。
雖然長公主還是答應了他的請求,但也在信裏表達了強烈的不滿,讓譽王有時間過去好好的聆聽一下教誨,譽王正發愁找什麽理由搪塞過去呢,就和長公主碰上了。
氣氛尴尬無比,譽王嘴角抽抽了兩下,苦笑着辯解道:“侄兒這不是正想着去拜訪姑姑呢,姑姑幫了侄兒的忙,侄兒怎麽可能不記在心上?”
長公主冷哼了一聲,但他怎會不知道譽王是什麽德行,沒好氣道:“得了吧,要不是本宮今天還有事情,定要好好收拾一下你這臭小子。”
“姑姑這是要上哪兒去啊?”譽王下意識的問道,但話音剛落就心中暗道不妙,看長公主這神色匆匆的樣子,多半是什麽要緊的事情,萬一待會兒把自己抓壯丁了怎麽辦。
長公主果然回過頭來,邪魅一笑:“當然是去南山城,梁休那小子回京了,這會兒正在南山城裏,你要和本宮一起去見他一面麽?”
譽王當時就跳起來了,連忙擺手:“不了不了,侄兒聽說西境那邊,西陵神殿的王八蛋已經開始找借口要對大炎動手了,我得快點率軍返回西陵,萬一出事可就不好了。”
他這次進京,背後本來就是炎帝在做推手,所以才敢放心大膽的來,但在出發之前,他之前一刀剁了李道痕,跟西陵神殿已經結下了梁子,再不快點回去的話,西陵神殿可就要打過來了。
不過他這麽着急忙慌,是真的擔心家國大事,還是害怕跟梁休見面,他自己心裏清楚了。
長公主沒理會譽王的狡辯,揪着他耳朵的手更用力了幾分,讓譽王連聲高呼到:“疼!!疼疼疼!姑姑,輕點,輕點!”
“廢話少說,今天就算西陵神殿打到京都了,你也得跟我一起去南山城見梁休。”
“之前大炎被舉世伐炎的局面困住,抽不出空對付西陵,現在抽出手了,就得狠狠的收拾他們一次,讓他們知道,我大炎不是那麽好惹的。”
“不過憑你這榆木腦袋,也想不出什麽好招來對付他們,你就算與一萬個不願意,今天也得跟梁休坐下來好好談談。”
長公主惡狠狠的拽着譽王走了,隻留下他身邊一群手下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秦鍾無奈的歎了口氣,讓衆人自行撤退,慢悠悠的往營地走去,别看譽王被長公主捉住,看着凄慘的很,恐怕這會兒譽王心裏都樂開了花,能被長公主揪着耳朵訓斥的人,放眼大炎也沒有幾個。
要知道,以前的譽王可是連和長公主說話的資格都沒有的。
……
南山城,半山腰的露台上。
這裏的地方足夠寬敞,是之前梁休專門修建起來,供這裏的居民平日裏休閑娛樂的場地,被取名爲南山公園,這會兒公園裏站滿了人,卻寂靜無聲。
梁休坐在公園中心的長椅上,懷中抱着沉沉入睡的錢寶寶,哪怕胳膊都在發麻,也依然沒有動作,他已經保持這個姿勢接近一個時辰了,天色慢慢暗了下來。
百姓們聽說太子殿下回來,都放下了手裏的事情,湊到了廣場上,哪怕不說話,隻要能見到殿下,他們就覺得一陣安心。
人群之外,葉小魚和謝品文并肩站在一起,遠遠看着這一幕,此時廣場上站着的人沒有一萬也有八千,近萬人保持沉默,隻是因爲一個人正在熟睡,這樣的場面他也曾見過。
西陵大祭司在睡覺時,整個教堂都得保持安靜,不許發出一點聲音,不然就是觸怒神明的罪責,也正是因此,在大祭司睡覺的時候,他身邊的人個個噤聲,但那是因爲害怕。
可在這些百姓們的眼裏,葉小魚看不到一點害怕,能看到的,隻有尊敬。
“大學士,你說西陵百姓對神殿如此信任,是因爲百姓們都遭到了神殿的蒙騙,那眼前的這些人,也他們也是被欺騙了麽?”
葉小魚向身旁的謝品文問道,她在百姓們的眼裏能看到的狂熱與崇拜,不止一次在西陵見到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