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李長壽的話,氣氛頓時變得壓抑起來。
當初,李長壽在接到卞謀言的消息,要南境豪族出物資給梁休的南征大軍的時候,就已經下過命令,讓各大家族在各家的物資中,分開放一點從南疆弄來的慢性毒藥。
這種毒藥無色無味,很難甄别出來,而且有潛伏期,一旦發作,野戰旅頃刻間就會屍橫遍野,七竅流血而亡。
但當時有宋明,有昌王,還有宇文雄都和南境豪族有着千絲萬縷的關系,加上又是舉世伐炎,他們認爲李長壽這是多此一舉。
當然,他們還是怕東窗事發,到時候朝廷不管昌王和宇文雄,專挑他們打怎麽辦?
豪族嘛,躲在後面耍耍陰招就可以了。
隻是誰也沒想到,這才兩個月,強大的宇文雄和昌王、以及巨寇宋明,都相繼被梁休給滅了,而且是滅得徹徹底底,隻留下昌州那個尚在苟延殘喘的假貨。
這下他們才終于後悔了,早知道就應該聽從李長壽的話,一波毒藥讓野戰旅所有人都暴斃了,這樣也不會有這麽多的糟心事了。
當然,他們也明白,李長壽也隻是純粹的發牢騷而已。真的等死?李家是南境第一豪族,家大業大,他可能拱手相讓嗎?
“李公,我們都知道你心裏有氣,是我們錯了,我們當初應該聽你的。”
“是啊!李老,既然錯誤已經造成,你老就發發慈悲,給我們指一條明路,讓我們将功折罪吧。”
“李老,朝廷這是想要趕盡殺絕,你不能袖手旁觀啊!”
“……”
片刻,衆人連連站起來,向着李長壽拱手賠禮。别說道歉,現在隻要能保住他們的财産地位,跪下來叫爺爺都行。
李長壽見到這一幕,臉色這才好看一些,道:“我已經和東秦趙公公取得聯系了,這兩天應該就會有消息,且等等看吧!”
“隻要東秦不退兵,加大出兵力度,南境暫時無虞。”
“不過……”
說到這裏,他語氣一頓,目光掃視全場:“我給趙嵩的價碼是,南境豪族這些年積累的财富的三成,你們有問題嗎?”
衆人聞言,臉色頓時像是吃了蒼蠅一般。南境豪族這些年,積累下來了巨額的财富,三成?那也得好幾億兩銀子了。
不過大炎朝廷隻準留下良田一千畝的主張,這點損失就是撓癢癢了。
想到這裏,衆人把心一橫,幹了!
“李老,這沒問題,你老說了算。”
“對,李老,三成我們願意出的。”
“但李老,我還有一個問題,你怎麽能保證,趙嵩會增兵呢?他要是不增兵,那我們怎麽辦?”
“……”
聽到這些議論聲,李長壽輕哼一聲,道:“東秦雖然看似強盛,但實則外強中幹了,國内根本收不上來多少賦稅,再增加苛稅,百姓就得造反了。”
“我出三成的利益,那是一個天大的數字,趙嵩不可能不動心。再則,趙嵩的親兒子,死在了羽卿華的手中,趙嵩不可能不報仇。”
衆人聞言,臉上這才有了笑意。
對啊!趙嵩的兒子死在了太子的妃子手中,以那老狐狸的性格,豈會輕易善罷甘休呢?
“嘿,還是李老高明,晚輩佩服。”
很多人看向老李,沖着他豎起了大拇指,連連恭維。
李長壽揮了揮手,道:“行了,都先退下吧,老夫也乏了,有消息,老夫會派人通知你們的……”
衆人行禮,心滿意足地退出了李府。
看着衆人退了出去,李長壽的臉上漸漸變得冷峻起來,扭頭看向管家道:“傳我的命令下去,李家所有族人會宗族議會,這次議會,不分主脈旁系,隻要和李家沾上一點關系的,都回來參會。”
管家怔住。
李家盤踞江南數百年了,主脈就有上千人,要是再加上旁系,那還不得四五千人啊?
四五千人的大議會,在李家家族史上可是從未有過,這肯定是出大事了,而且已經危及到了李家的存亡。
管家呆滞地看着李長壽,聲音幹澀道:“老爺,你剛才不是說……”
李長壽冷哼一聲,不屑道:“一群匹夫,不足與謀。”
管家愣了愣,立即道:“是,老奴現在就秘密傳信給家族中的人,三天内讓他們全部趕回李家宗祠。”
李長壽點點頭,沉吟一下又道:“還有一件事,替我約一下太子,就說我想要見他。”
管家臉色頓時大變,吓得直接跪在了地上:“老爺,不可啊!如今野戰旅聲勢浩大,對世家大族更是恨之入骨,你要去見他,太危險了。”
李長壽沉默了片刻,微微一歎:“這些我又豈會不知道呢!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李家到了這一步,已經無路可退了。我得多準備幾條退路。”
“就約在昌州邊境吧!這事做得隐秘一點,不能讓人知道。連卞謀言都絕望得辭官求活了,如今的大炎,已經不是原來世家大族随意踩踏的大炎了。”
管家跪在地上瑟瑟發抖,不敢回話。
……
西境,禹州。
南境大勝的消息已經傳到了西境,譽王和徐繼茂一合計,直接将這則消息大肆渲染,雖然西陵的軍隊都被西陵神殿洗腦了,但這一個多月也被譽王打得精神差點崩潰,聽到這個消息,立馬軍心渙散。
譽王和徐繼茂順勢率軍反擊,一戰大獲全勝,直接将西陵神殿趕出了邊境。
禹州城頭上,譽王把玩着一把燧發槍,看着城下尚未熄滅的戰火,嘴角的笑容慢慢的綻放開。經過幾個月戰火的洗禮,他已經褪去了曾經的跋扈,整個人看上去多了一絲的堅毅,雙眼都變得格外有神。
徐繼茂就站在他的身後,整個人有些暴躁:“哎呀,我的殿下哎,你不讓我率軍出擊,把我留下來幹嘛?”
譽王回頭看了徐繼茂一眼,輕笑道:“自然是請大帥喝慶功酒啊!本王可是連美女都準備好了,大帥可是要好好的享受。”
話落,他揮了揮手,親衛立即上前,三兩下就把徐繼茂給制服按在地上。
徐繼茂頓時一臉懵逼:“殿下,你就是這樣請我喝酒的?”
“抱歉!”
譽王轉着手中的燧發槍,槍口抵在徐繼茂的腦門上:“有人要擁簇本王做皇帝,不制服你,本王怎麽率軍回京謀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