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滿懷警惕的女孩面前,洛奇低頭就這般默默的看着她,直至她散去了那一臉的警惕再次将頭低下,似乎她毫不在意有人盯着自己,她隻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之中。
默默的看着女孩良久,洛奇忽然輕聲的問道:“你叫什麽名字?”
女孩聞言沒有反應,甚至連頭都未曾輕輕擡起哪怕一下,似乎對于洛奇的詢問置若罔聞。
洛奇見狀也不氣惱,臉上反而露出了笑容,“想要吃東西嗎?熱氣騰騰的東西……”
女孩霍然擡頭,那雙大大的圓眼直溜溜的盯着洛奇,忍不住露出了一絲幾乎微不可察的期望。她之所以不敢那麽明顯,或許是因爲怕得到失望的結果,又或者因爲内心的倔強。
洛奇對女孩的這般反應不以爲意,輕輕伸手朝着女孩拉去,卻被她下意識的躲開。他輕笑,再次伸手,這次女孩沒有躲開,遲疑了之後,任由他牽起了自己拿髒兮兮的小手。
當女孩被洛奇拉起之時,他看到了女孩那雙略帶污垢,不着半履的雙腳,加之其衣衫褴褛猶如小乞丐一般的造型,顯得是那般可憐,但她眼中的倔強卻絲毫不像是乞丐。這證明了什麽?證明了她曾經并非是乞丐,甚至從而接受自己是乞丐的事實。那麽她應該來自一個富足之家,又或者已經家破人亡,隻有她一個人還活着。
當洛奇帶着小女孩走進旅店之時,那些人都皺起眉頭,用着異樣的眼神望向小女孩。這旅店的老闆在見小女孩之時,下意識想要驅趕,若非是一身衣着華貴的洛奇在其身邊。恐怕他早已不客氣,隻見他走到洛奇的面前,恭恭敬敬的問道:“客人需要什麽?”
“給我準備一間房,一桶熱水。一桌飯菜。”洛奇說着,從懷中掏出了一枚金豆扔向了老闆。
旅店老闆詫異的将金豆握在手中,仔細看了看,臉上立刻露出了欣喜的笑容,一邊點頭哈腰。一邊朝着後廚跑去,“客人稍等,馬上就給您準備!”
那些客人看着洛奇出手便是金子,眼中立馬露出了貪婪之色,但旋即被洛奇的一聲冷哼吓的不敢有任何的動彈,其中幾名藏匿的妖魔更是心驚膽顫,急急扔下了錢便離開了。
而這個時候,女孩望着那離去的妖魔背影幾乎是目不轉睛,眼中不時閃過一絲仇恨。
洛奇看着這一幕,暗暗記在心中沒有過問。不多時。老闆已經安排好了一切。
洛奇帶着女孩進入房間,那熱水的霧氣彌漫着簡陋的房間之中,并未令人覺得不适,反而有幾分的松懈,他将女孩牽到熱水桶前,淡淡道:“自己進去!”
女孩聞言幾乎是想也沒想的将身上的衣物退去,露出那青澀的嬌小身軀,緩緩爬入了水桶之中。她幾乎是無懼這熱水的溫度,反而露出了一絲享受的神色,可見在這座村莊之中。洗一個熱水澡是一件如何奢侈的事情。
不多時,飯菜被端入房間之中,女孩已經洗好了澡,她起身準備穿上那破舊的衣物。卻見洛奇從儲藏空間之中掏出了一件嶄新的衣物,這是愛爾特璐琪和愛爾奎特的備用衣物,他一直都留着,想不到現在卻碰到了使用的時候。
女孩接過這套黑色的連衣裙、白色的長襪以及小皮鞋,撲閃的大眼睛之中,閃過一絲欣喜。待将其換上之後,她忽然很想照一下鏡子,隻可惜現在僅存的鏡子已經不多了。
“很适合你。”洛奇善解人意的說着,将女孩牽到了飯桌前,“現在,吃飯吧。”
簡單的動作,簡單的語言,卻讓女孩那枯竭的内心燃起了些許的生機之火,她趴在飯桌之上吃着自己目前最豐盛的一餐,不言不語一直持續到将整桌飯菜吃完。
看着這一幕,洛奇忽然有些領悟到了生存所謂的是什麽,其實每個生命都應該受到尊重,但是奈何天生的立場卻沒有一絲一毫的相同,所以最終都逃不過‘對立統一’這樣的規律。而對立之中,沒有任何的力量,隻能飽經蹂躏的普通人就好像面前的小女孩一樣掙紮着求生,最終依舊會随着時間的推移不知死在何地,化作動亂時代之中的一具枯骨。
‘雖然我有着生殺予奪的力量,但是卻并沒意識到生命的真谛,浮躁的力量至始至終都在我盲目的追求之中越來越強,卻忘了最爲本質的東西。我曾經也是人類,我曾經也是一個差點都沒辦法生活下去的人類,又有着何等資格去蔑視那些活的比自己堅強的人?’
洛奇憶起了自己的曾經,臉上露出了感慨的神色,他心靈的某些枷鎖被解開,心境得到了升華,他懂得了何爲尊重生命,也明白了生命最本質的執着。
一股柔和的力量随着那奧丁施加的封印裂開的一道縫隙注入洛奇的體内,開始緩緩修複着其身體之中的傷勢,同時與深淵的力量進行着融合,就這麽短短一瞬間,他體内的傷勢幾乎好了一小半,這令從心境感悟之中回神的他不禁露出了喜悅的笑容。
傷勢的恢複,僅僅隻是發生在一瞬間的事情,女孩吃飯之時根本就沒有注意到洛奇的變化,不過即便是她注意到了,也不明白這是怎麽一回事。
女孩的飯吃完後,洛奇讓侍應進來收拾之後,坐在女孩的面前,靜靜的看着她。
此時的女孩已經沒有了最初對洛奇的警惕,但也不曾對他有着任何的親近,她就像一隻孤傲的薔薇一般,不肯低下她傲嬌的頭顱。
看到這樣的女孩,洛奇失笑之餘,不禁輕聲的問道:“現在可以告訴我你的名字了嗎?”
“菲斯娜……”沙啞而又生澀的吐出了自己的名字,女孩宛如從未說過話一般。很顯然。她似乎已經很久未曾開口與人說過話。
聽到這個名字,洛奇挑了挑眉,若是他未曾記錯的話,眼前的這位女孩就是在此之後與莉芙路齊名的那位南方深淵者。她被譽爲‘超越深淵’的存在,潛力比起迪妮莎還要強。
“菲斯娜,這個名字很好聽,寓意着古老的日子,看來你的父母曾經應該也是比較富足的人之一吧?”洛奇輕聲的說着。卻不想這一番話令菲斯娜的神色瞬間變了。
此時的菲斯娜在聽到洛奇提起父母二字之時,神色閃過一絲極度的哀傷以及憎恨,旋即緩緩的閉上眼睛強自想讓自己鎮定下來,然而那股封存記憶不斷的啃噬着她的内心,令其發出一聲略帶痛苦的悶哼,她此刻不由死死的咬着自己的嘴唇,直至流下一絲鮮豔的血色。
看到這樣的菲斯娜,洛奇淡淡的說道:“你在逃避嗎?逃避不願回憶的事物。”
菲斯娜睜眼,死死的盯着洛奇,眼中閃過一絲憤色。“你……懂什麽……”
“是啊,我不懂。不知道你發生了什麽,遇到過那些可怕的事情,但是我知道你這樣逃避的最終結果便是有天你不得不去在你最不願意面對的時候去面對!”洛奇緩緩的說着,神色深邃異常,猶如陷入了追憶之中,“即便是真的做錯了,那又如何?想盡辦法彌補不就夠了?像這個樣子的自我逃避是無法解決埋藏在你心中的問題。”
菲斯娜聞言緊抿嘴唇,默然不語,她不願聽洛奇的勸告。但耳中卻猶如魔音一般不斷的灌輸。
‘難道我真的做錯了嗎?不,我沒有錯,我是對的,那個時候的父親已經快要變成妖魔了。我殺了他……殺了他……一定是對的!沒錯,就是這樣……’
看到菲斯娜的神色變幻之間,漸漸趨于穩定,洛奇知道她定是又找了一個借口來推卸自己的責任。這也正是爲什麽她明明潛力更在迪妮莎之上,卻一直無法成爲no.1的原因,因爲她學不會正視自己!迪妮莎就是因爲正視自己。才會有着強大的力量,人一定要學會認知自我。
洛奇知道,說服一個喜歡逃避責任、推卸責任的人,就必須将其内心血淋淋的傷口挑開,讓其正視自己不願面對的事實。于是,他在菲斯娜一臉驚詫的神色之中說出了那不願令她回想的秘密。
“你的家人死在了妖魔的手中,你的父親死在了你的手中,你絕望,你不肯接受這個事實,所以你想要逃避,但是你想過嗎?或許你的父親可能并不怪你,反而希望你能夠好好的活下去?你隻站在你自己的角度之上看待事物。而這些事物一旦超過自己的承受範圍,便打算逃避。你這樣脆弱的内心,遲早會成爲害死你的因素!因爲你已經具備了取死的條件……”
此刻菲斯娜怔然了良久,臉上的表情已經不足以用絕望以及哀傷來形容,如此被人看透自己的内心,讓其直面自己最不願意面對的事情,她的内心産生對洛奇的恨意。
然而就在這股恨意剛剛萌芽的時候,洛奇忽然冷冷的說道:“又打算推卸責任嗎?然後活在自己編織的虛假之中?你什麽時候才能沒有這種幼稚的想法?”
“爲什麽……”菲斯娜那一直害怕哭,不願哭的心緒被打破,圓圓的大眼滴落了倔強的淚水。
“不爲什麽,隻是爲了讓你能夠認清自己,從而在那些不願面對的事物之中學會面對,然後一身輕松的走出來!”洛奇微笑着,伸手撫摸着菲斯娜呆愣之時的頭頂,一股溫暖的熱度傳入進其冰冷的内心之中,“你所背負着常人難以背負的東西,但也正是這些力量能夠給你變強的動力。若你有朝一日能夠成爲強者,便将那些弱者保護起來,鑄造一個再也沒有任何争端的世界吧!”
菲斯娜聞言心中的陰天宛如被一道強光霍然吹散,那強烈的光芒刺破重重陰雲,将那陰暗的内心大地照亮,旋即被陽光刺激的内心世界開始了萬物複蘇的過程。
‘建造一個沒有争端,沒有仇恨的世界嗎?’菲斯娜被洛奇的話說動了,她的内心忽然就像是找到了一盞指引其前進的明燈一般,她忽然發現自己似乎已經能夠做到坦然的面對那曾經不敢正視的一切可怕記憶。這一刻,她臉上的負面緩緩消失,取爲代之的是一片堅定之色。
看到這樣的菲斯娜,洛奇知道,她已經獲得了新生。改變其脆弱内心的菲斯娜到底會變成怎麽的存在?他雖然不知道,卻不妨礙他抱着期待。
菲斯娜的心境改變之後,再度望向洛奇已經沒有了之前的恨意,有的是一絲感激以及親近之意,她主動問出了自己第一個問題,“我該怎麽做……”
聽到菲斯娜的問題,洛奇明白她詢問的是什麽,“你是想說,該如何變強,變的擁有力量嗎?”
菲斯娜一臉認真的點點頭,她現在唯有詢問洛奇。
面對這個問題,洛奇忽然有些爲難了,擺在菲斯娜面前的路,似乎就隻有變成大劍一條,難道要帶着她回到梅洛利斯大陸學習劍術和魔法麽?這樣改變着這個世界規則真的可以嗎?他現在可不比以前,擁有着改變世界規則的力量,所以他現在矛盾。
菲斯娜一臉期待的看着洛奇,卻令他忍不住輕歎,“想要擁有力量卻無法作爲人類你也願意嗎?”
菲斯娜一怔,旋即神色在陰晴不定之後,化作堅定的點點頭。
洛奇又是一歎,旋即起身,直視着詫異的菲斯娜,淡淡的說道:“在未來的幾天之中,我會帶你去見一類人,也可以說無法稱他們爲人,他們介乎于人類和妖魔之間,卻比妖魔更加的強大。現在,他們分成了兩種人,一種名字叫做覺醒者,另一種……叫做大劍!”
聽到‘大劍’這個稱謂,菲斯娜不禁目光閃動,她依稀好像曾經聽過這個稱呼。(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