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自然孤高!”第一個響應伊斯坎達爾的是吉爾伽美什,她雖然不願承認自己的想法與伊斯坎達爾一樣,但臉上還是帶着些許的贊同之色。
随着吉爾伽美什出言之後,阿卡多不由玩味一笑道:“王之道,孤高!”
阿爾托利亞眼見已有兩人贊同,不由眉頭緊皺,望向了還未曾出言的洛奇。眼中露出渴望聽到相反之意的期待。然而下一刻,她卻失望了。
隻見洛奇看了滿臉期待的阿爾托利亞一眼,淡淡道:“王之道,自然孤高……”說到這裏,還未曾等伊斯坎達爾露出得意笑容之時,傲笑道:“但,這是你們的王之道!”
聽到這句話,三位支持王道孤高的王者不由皺眉,伊斯坎達爾直言道:“亞瑟王,你所說這是吾等爲王之道,那麽便是說你并不贊同王道孤高一說?”
“沒錯!王道有何孤?王道可說高,若你身處孤立無援之境,此王道又有何意?我之道,在人、在事、在本。若想天下随你起舞,若做到高處不勝寒,又有何人爲你的功績所贊歎?”洛奇灑然一笑,執杯小酌,繼續說道:“你們認爲王之道貫徹己身,一人王,則天下舉你爲王。而我卻想說,這是你們個人能力以及威勢所體現,而絕非他們真心奉你爲主。他們怕你,恨你,所以不敢反抗于你。但你又可曾知曉?你的國家在你離世之時,四分五裂,難道你還不知道自己的王之道錯在何處?”
聽到這句話,伊斯坎達爾渾身一震,蓦然響起一聲大笑,“你說的不錯,亞瑟王,你不愧爲傳奇之王。但即便你說的十分有道理,可你的不列颠帝國依舊跟我的馬其頓帝國一樣,在你離開之後,四分五裂。最終化作曆史的塵埃。”
洛奇輕笑,對此說法不予理會。伊斯坎達爾的回擊,隻能說是詭辯。況且問出這句話的伊斯坎達爾本身或許也不贊成王道孤高一說,他又何必多言。
伊斯坎達爾見洛奇不出言相駁,頓時覺得自讨沒趣。随即将目光轉向了吉爾伽美什。
“英雄王,你爲王,你的做法到底有着怎樣的大義,怎樣的道理?”
吉爾伽美什聞言不由傲然挺胸,“是法。我以王的身份頒發的,由我指定的法。”
“能夠将自己的律法貫徹始終,方可稱之爲王?不愧爲最古之王!”伊斯坎達爾贊賞說罷,繼而将目光轉向了阿卡多,這一刻,他眉頭不由一皺,因爲他并不知曉阿卡多是何身份。
阿卡多閱人無數,見此表情心下已猜到一二,便見其輕笑着爲自己斟滿一杯酒,道:“曾經我的國家也十分強盛,隻可惜已經淹沒在曆史的塵埃之中。”
聽到這句話,伊斯坎達爾的眉頭旋即一松,繼而笑問道:“你所言之王道,爲何?”
“王之道雖孤高,但出發點卻依舊在自己的人民之上。若一味自知無度殘暴,四下征伐,那麽國家遲早會在你的私欲之下化作灰燼。所以我之道,在人。但王者卻終會孤高!”阿卡多說罷,将酒一飲而盡,她感覺這杯有些苦澀,蘊含了她前半生的苦澀。
聽完阿卡多的叙述,伊斯坎達爾不置可否,最後将目光落在了阿爾托利亞的身上。
就在伊斯坎達爾準備詢問阿爾托利亞之時,一旁沉默的迪妮莎忽然出言問道:“說來說去,你們到底是爲了何等願望才聚集于此爲聖杯之願孜孜不倦,喋喋不休?”
伊斯坎達爾想也不想的便大聲道:“征服,是我寄托在自己身上的夢。而寄托于聖杯的,不過是爲此的第一步罷了。雖然能夠以魔力在這個世界實體化,但我們終究是servant。我想在這個得以轉生的世界裏,成爲一個真正的生命,牢牢紮根,以一己之身戰天鬥地。這才是‘征服’這種行爲的全部。以此爲起點向前推進,最終得償所願,方爲我的霸者之道。”
對于此話,吉爾伽美什不由冷笑道:“少開玩笑了,聖杯在嚴格來說是屬于我的寶物。這天下所有的寶物都來自我的寶庫之中。”
“嚯?那你可知道聖杯有何用處?”伊斯坎達爾不由好奇的問道。
吉爾伽美什聞言果斷的回道:“不知道,我的寶物總量早已超越了我的認知,即便是我自己也數不清楚。不過既然有資格稱爲‘寶物’,那應當屬于我的所有物之一。”
聽到這句話,洛奇不由暗笑,即便已經知道了聖杯真相,但吉爾伽美什依舊固執的将聖杯當做了她的所有物,隻能說她的占有欲太強。
便在場面因吉爾伽美什的話有些冷清之時,阿爾托利亞忽然出言冷冷道:“征服王,你的爲王之道,請恕我無法認同,此舉絕非王者之道!”
伊斯坎達爾一怔,繼而玩味的問道:“那麽就讓我聽聽,你的心願啊!”
阿爾托利亞聞言,深深吸了口氣,在衆人的注視之下,她肅然說道:“我的願望是拯救我的祖國,以萬能的許願機改變不列颠毀滅的命運。即便表兄說過,他不在乎。但對于不列颠的毀滅,我依舊無法釋懷!”
聽到這句話,洛奇不由怔然,‘她依舊還是無法放下那件事嗎?真是個固執的丫頭啊。’
“騎士王,如果我剛才沒聽錯的話……”說着,伊斯坎達爾滿臉冷肅,眼中帶着一絲暗藏的鄙夷的放下了手中的酒杯,問道:“你是打算改變你的過去,也就是颠覆曆史?”
“縱使那是憑借奇迹也無法實現的願望,但隻要聖杯是真正萬能的話,那便一定……”說到這裏,阿爾托利亞望了神色恍惚的洛奇一眼,堅定道:“一定能夠成功!”
聽到這話,原本閉目聆聽的吉爾伽美什忍不住笑出了聲,聲音帶着嘲諷之意。
“saber,你的意思是将自己镌刻在曆史上的一切全部否定嗎?”伊斯坎達爾鄭重的質問道。
阿爾托利亞氣憤的争辯着,“沒錯。爲何要懷疑?爲何嘲笑我?将寶劍托付于我,讓我爲之獻身的祖國滅亡了,我爲此而痛心疾首,這有什麽好奇怪的?”
“喂喂喂,聽到了嗎,我親愛的亞瑟王master,你的表妹居然說‘把身家性命獻給國家’。”滿臉戲谑的說着,說到最後吉爾伽美什忍不住譏笑出聲。
洛奇聽到這句話,淡淡的看了因爲吉爾伽美什的話而羞怒不已的阿爾托利亞一眼。
便在此時,隻見阿爾托利亞豁然起身,冷冷的看着吉爾伽美什,道:“我的話,難道就那麽可笑嗎?所謂的王者,自己應該挺身而出,以求自己治理的王國繁榮昌盛。這有什麽不對?”
“此言差矣。王者不應獻身,是國家與人民要爲王獻身才對,而絕非反過來。”征服王滿臉嚴肅的說着,宛如無法認同被亵渎的王道一般。他不顧阿爾托利亞難看的面色,道:“即便亞瑟王否定了王之孤高一說,但作爲王者,你難及他萬分之一!”
“這樣的說法,豈不是暴君所爲嗎?”阿爾托利亞氣憤不已的揮手。
這時,洛奇忽然擡手止住了伊斯坎達爾要反駁阿爾托利亞的話,他看着轉過頭來注視自己的阿爾托利亞,淡淡的說道:“你所說暴君,那麽就讓暴君來爲你做答吧!”
說罷,便見其右手一揮,一道光幕浮現,一頭金發紅铠的身影緩緩從中走出。
當吉爾伽美什與saber看到來人之時不由一怔,因爲她們的模樣,出奇相似。
“怎麽忽然喊餘過來了?”尼祿說着,環顧四周之後不由詫異,“這麽多人?”
洛奇似乎沒有給跟她解釋的打算,擡手指向了站立而起的阿爾托利亞,淡淡道:“她想知道,所謂暴君是何,那麽就由你來給她作答吧!”
“這位是?”伊斯坎達爾忽然對剛出現的尼祿感到十分的好奇。
尼祿聞言不由挺胸昂頭,道:“餘乃尼祿·克勞狄烏斯·凱薩·奧古斯都·日耳曼尼庫斯。羅馬帝國第五代國王!不列颠帝國亞瑟王王妃!”
‘表嫂……’阿爾托利亞怔然,心中下意識想到了這個稱呼。
伊斯坎達爾不由拍了拍腦袋,感慨道:“想不到羅馬暴君也來了,無愧王之盛宴之名啊。”
尼祿雖然不知洛奇爲何讓她回來,但既然他吩咐了,便主動述說其何爲‘暴君’。
“所謂暴君,真爲暴君?暴君之名,不過爲世人強加而上。爲王者不昏聩,隻能說其政令遭到掣肘。而越是這個時候,就越不可與那些勢力低頭,所謂爲國犧牲本就是無稽之談。若帝王本身已死,還談何國家政令?”
聽到尼祿的述說,伊斯坎達爾不由拍手贊賞道:“說的不錯,正因爲我們身爲暴君,方可成爲英雄。但是saber,如果真有一個王者後悔自己的統治以及其結局的話,那隻是昏君罷了,還不如一個暴君。”
“尼祿,你最後不還是被自己的子民逼得走投無路了嗎?”阿爾托利亞出言争辯,将尼祿的面色弄的十分難看,随後她又将矛頭指向了伊斯坎達爾,“伊斯坎達爾,你不也是子嗣絕滅,親手建立的帝國被一分爲三嗎?對于這樣的結局,你敢說你沒有一絲悔意?”
“沒有。如果這就是我的選擇,以及追随我的臣子們一生奮鬥所得到的結局,那麽毀滅也是天意。我會爲之心痛,爲之流淚但卻絕不會抱有半點悔意。更不用說将其颠覆!此等愚行,對于我一起創造時代的人都是侮辱!”伊斯坎達爾鄭重其事的說道。
“不錯,既然選擇,就不會後悔!”贊同這句話之時的尼祿,用那溫柔的眼神望向了洛奇。
聽到二人的回答,阿爾托利亞不由面色蒼白,她心中的那份固執似乎已經有所轉變,但她的固執卻驅使着她繼續争辯,“隻有武将會贊美光榮的死。不能保護弱者的話,又有什麽意義?正确的管理,正确的統治,方是王者的夙願!”
聽到這句詭辯,伊斯坎達爾不由皺眉。不僅僅是他,其他人也皺起眉頭。對于阿爾托利亞的争辯,他們感到厭倦乃至不屑。
眼看衆人不說話,阿爾托利亞自以爲自己的理念将他們所說服,正要露出病态的勝利微笑之時,洛奇卻忽然冷喝出聲。
“作爲正确的奴隸嗎?固執的認爲王者應當爲理想而獻身,但是你看看最後你所堅持的結局是什麽?難道一個帝國的分裂還沒有将你打醒?即便你試圖去改變過去,改變那分裂的結局,那麽我隻能告訴你,這不過是在自求安慰而已!因爲,即便你改變了,也不再是屬于我們的不列颠帝國了!!”
這聲冷喝将阿爾托利亞震的倒退數步,神色蒼白不已,洛奇的話深深的将她那不願意承認的事實給血淋淋的剝開。已經成爲曆史的結局,即便去改變了,也終究不是自己的。
“醒醒吧!不列颠帝國,終究是會在曆史之上化作塵埃。而你跟我,也隻會被當做傳說,被世人所傳頌着!”洛奇走到了阿爾托利亞的面前,在其欲要垂淚之态下,将其一把擁入懷中,輕聲道:“過屬于自己的生活吧,若有選擇,那把石中劍我不該插入卡美洛的試王石。我又何曾沒有遺憾?我的遺憾,便是……爲何是你繼承了王位……”
阿爾托利亞身形一顫,強忍的淚水在這一刻奪眶而出。
伊斯坎達爾見此一幕,感歎道:“這條名爲‘殉道’的荊棘之路,究竟有誰會心生向往?又會有誰爲之心醉神迷?所爲王者,當比天下人貪欲更強,笑得更歡,怒得更盛。無論清濁,皆應登峰造極。唯有如此,臣子才會對王者心生羨慕,爲王者所傾倒。在天下萬民的心裏,點亮‘我亦欲爲王’的憧憬之光。在騎士中享有盛名的王啊,也許你所提倡的正義與理想,确實曾拯救國家,救贖萬民,但是,僅僅是被拯救的那些人們,最後又有怎樣的結局,你不可能不知道吧?對自己的臣民,你隻是一味地去‘拯救’,卻不知去‘引導’,不曾顯示出何謂‘王者之欲’,抛棄了迷途的臣民,隻是獨自一人道貌岸然,迷醉在你那看似完美的理想之中。因此,你并不是真正的‘王者’,僅僅是一個不爲自己而活,被那隻爲他人而存在,名爲‘王者’的偶像所束縛着的小丫頭而已。”
“正如你,憧憬着亞瑟王。說是渴望成爲他,實際上,你真正的願望其實是爲了master不會責怪你,不是嗎?”阿卡多輕歎道,神色有些飄忽不可捉摸。
“騎士王,亞瑟王,已經成爲曆史的王。作爲亞瑟王的他曾經在我的追問之下說出了他對騎士王的感想……”尼祿注意着阿爾托利亞望來的目光,臉上露出了溫暖的微笑,“他那時跟我說,他不怪,不管過去、現在,還是未來!”
“所以,這便是王之道!”迪妮莎望着洛奇的背影,感歎着,滿懷憧憬。
“所以,這便是男人……”吉爾伽美什給出了不同的答案,神色卻與迪妮莎出奇的相似。Ps:4500字,算不算大章?沒收藏的同學收下藏吧,有推薦,又喜歡這本書的就别留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