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下午三點多鍾的時候,盧顯城就接到了張強的電話,在電話中張強就楊家把馬轉到了胡述馬房給了這麽一個評論。
盧顯城這邊覺得張強這貨特無聊,特意的打電話過來取笑一下自己,于是對着電話說道:“你很閑是不是?”。
“沒有,隻是覺得有必要告訴你一聲,在金玉滿堂的事情上你敗了”張強說道。
盧顯城笑道:“何以見得?”。
“那個胡述馬房的練馬師上個月才拿到了牯山馬會的執照,連練馬中心的馬廄都沒有租,就租了一塊小牧場作爲練馬房,還是采用分時租用的練馬場設施,這樣的條作如何能赢下比賽?更何況還沒了你的照顧……”張強樂呵呵的舉了很多條件,并且把這個名字胡述的練馬師簡單的介紹了一下。
現在牯山馬會對于練馬師的要求隻有一條那就是有執照,至于租不租用練馬場的馬廄,不是必要條件,這一條主要是方便了盧顯城這幫子有自有馬廄的人的,但是現在就出現了這位胡述,租了一塊小牧場就搞起了練馬房,也算是膽兒肥的了。
盧顯城說道:“我沒看出來對我有什麽影響,金玉滿堂失敗了,等于告訴别人老楊頭是個傻蛋,離開我的馬房是個馊主意。也告訴别人,最好不要逆着我的意思來。是我得利!金玉滿堂要是成功了牯山馬會多了一個好的練馬師,而且順帶着也算是完成了我的計劃,還是我得益!左右我都得益,我沒有發現對我來說有壞的一面!”。
“一個月八千塊的收費能幹什麽!我就不相信金玉滿堂還能赢下下一場比賽!”張強說道。
八千一個月的調教費?盧顯城一聽覺得這有點兒扯,要知道練馬這東西不是每天喂個草,平時交給騎師跑跑就成的。
不說别的一支進口的營養劑市場上就要一千多塊,加上各種維生素之類的亂七八糟的支出,八千一個月的收費幾乎就等于賺個吆喝了。
不提别人了,就是盧顯城自己的馬廄這邊一個月下來一匹馬光是成本就要接近兩萬塊,要不怎麽說養純血馬這東西是有錢人的玩具呢,整個馬房一個月下來就是幾十萬的成本,哪裏是普通人玩的起的,說的不好聽一點兒,養一匹純血馬比普通家庭養個孩子都貴。
當然了老盧這邊的逼格是高了一點兒,馬廄也管理的牛逼,但是就算是少,普通的練馬場的馬廄收費一個月也要在一萬五千以上,沒這個價練馬師就沒的賺頭了。
至于金玉滿堂還能不能赢下比賽的問題,老盧沒有認爲自己就是上帝,逆着自己來就沒有好結果,順着意思的就能活的妖。
就目前來說,老盧也不太看好換了馬廄的金玉滿堂以後的成績。
張強這時也挺無奈的,本來打電話過來想取笑一下老盧,發現這人居然還扯出了理由來了,最後隻得掃興而歸!
老盧這段日子過的很得意,因爲在日本的戰駒好歌劇已經連赢四場,奔着18号的臯月賞就殺了過去,手下兩匹金冠這麽妖氣,憑着張強這點兒小心思哪裏能打擊的到老盧!
四月初的金冠杯比賽除了給盧顯城,還有老楊頭一家,論到影響最大的還要數顧長河這位新晉的冠軍騎師。
不光是憑着一場傳奇式的勝利,一下子就晉級爲冠軍騎師的一員,而且還獲得了稅前十二萬多的獎金,就算是除了稅也有十萬塊的收入,一場比賽,一分多鍾!一下子就改變了顧長河整個家庭的生活。
原來貧困的家庭一下子因爲這十萬塊而進入了小康家庭,整個家人的生活都發生了極大的改變。甚至讓顧長河不光成了整個村子孩子的偶像,甚至是鎮上乃至縣裏,無數個頭矮小的頑皮小子們,都開始扔掉了明星海報,開始把顧長河這些騎師當成了人生的目标。
就連顧長河自己現在靜下心來回想起那場比賽都覺得像是自己人生中的一場夢,華麗的超乎自己想像的夢!一年之前即便是自己再大膽,也沒有想過有一天自己會在兩分鍾不到,賺到了十萬人民币!
第一位牯山馬會中國冠軍騎師,更爲顯眼的是一分多鍾賺了十萬人民币,這樣的事情不光吸引了大衆,還吸引了記者的好奇,石城晚報的記者約好了爲顧長河做一篇專訪。
而顧長河之所以接受訪問,到不是因爲女記者長的漂亮,而是勞倫?巴克思特老頭說過騎師也需要宣傳,對于以後的職業生涯有幫助,而且高仁也鼓勵自己學會面對媒體,這才讓有點兒腼腆的顧長河接受了訪問。
采訪顧長河的是石城晚報的體育記者,二十八歲的魏慧。
接到了總編的任務,老實說魏慧有點兒不樂意,她更想采訪現在正大熱的中國足球,所謂的機構改革,引進外援之類的噱頭多如天上的繁星,靠着足球出名的記者也不是一個兩個了。
魏慧想去采訪足球球員或者教練,而不是一個小縣城裏舉行的賽馬比賽,這東西現在也就是江南的老百姓知道一點兒,出了江南百姓根本不知道什麽牯山賽馬會是什麽什麽玩意兒。
任務就是任務,魏慧雖說不想但是也沒什麽辦法,和顧長河聯系上了之後,很快的就到了牯山這裏,準備跟随着顧長河一起體會一下‘冠軍騎師的一天’。
在魏慧看來騎師這職業也沒啥好看的,不就是一個瘦小子騎馬瞎跑麽,這有什麽大不了的!接了任務,來轉上一圈兒,到時候寫個花團錦簇的文章交差了事,整個任務就算是完成了。
淩晨三點,牯山練馬場。
聽到了敲門聲的魏慧睡眼迷茫的從床上坐了起來,打開了床頭燈,發現床頭鬧鍾指向了淩晨三點半整。
“魏記者!”
顧長河的聲音從門外傳了過來。
魏慧打了個哈欠說道:“來了!”。
心裏想着工作,工作!使勁的用涼水沖了個臉,快速的草率的刷了刷牙,魏慧換好了衣服出了門,就看到了早已一身整齊的顧長河站在了自己的房門口等自己了。
早上的顧長河馬靴,皮鞭,灰色的緊身馬褲,上身穿着灰色的長袖的連帽衫,外面罩着一件T恤,看上去非常的時尚。
魏慧可不知道這樣的打扮是騎師們從美國騎師那邊學過來的,并不是顧長河故意‘時尚’的。算是練馬師的标準配備。
“我好了!”魏慧說道。
“嗯!”少話的顧長河嗯了一聲就往屋外走。
魏慧現在住的是馬廄的宿舍,看着顧長河扭頭就走,魏慧不得不快走了跟了上來,走到了和顧長河并肩的位置問道:“每天都是三點半起床?”。
顧長河回答:“一般一周有六天要三點起床,我是住在馬廄這邊,所以晚上一些,可以三點半起來準備晨操,要是以後搬出去住,那就要在三點鍾要起床了”。
“所有的騎師都是這樣?冠軍騎師有沒有什麽特别的照顧?”魏慧問道。
“這是晨操,沒有冠軍騎師之說”顧長河淡淡的來了一句。
魏慧拿着自己的小本子記了下來,晨操,淩晨三點!
一出了馬房,魏慧就看到了讓自己想不到的一慕,整個巨大的牯山練馬場一片燈火通明,幾乎在每一個練馬設施上都出現了人身馬影,時不時的就能聽到遠方一兩聲馬嘶。
出了宿舍,魏慧跟着顧長河一起到了馬廄中,對于馬廄,魏慧現在已經不像是第一次見到這麽好奇了,第一次見到馬廄的時候,魏慧根本不敢相信這是關馬的馬廄,腦海中關于馬房的觀念一下子就被颠覆了,在魏慧看來五星級酒店也不過如此整潔。
到了馬廄,魏慧和今天五位騎手一樣聽着主管高仁安排今天的晨操安排,隻不過别人聽着不住的點頭,她聽的似懂非懂的。
對于什麽專業術語,魏慧有的能猜出一點兒,但是有的就不太明了了,例如慢踱,快跳,打圈之類的,不過隻要是從高仁的嘴裏蹦出來的,魏慧憑着一個記者的直覺大部分都記了下來,趁着空檔兒還給這些人拍了照片。
大約半個小時,高仁分配完了任務,顧長河等人就分别帶着自己的馬進入了相關的設施開始了所謂的晨操。
既使是記者,魏慧都沒有獲得馬會的許可進入練馬的場地,隻得在外面觀看着顧長河等騎師騎着馬做着各項練習。
天空中還是繁星滿天,整個賽馬場上已經是人馬不斷,進行着各自的晨操。上千匹馬湊在一起,卻讓一切顯得井然有序。
從早上四點進入練馬場,到天朦朦亮,再到大亮,然後一直到了朝陽初起,最後當時針指到了十點鍾的時候,整個晨操才結束。
整整六個小時,不說顧長河這些人忙的不歇火,就連一直處于呆萌狀态的魏慧光站都站的有點兒受不了了。
六個小時中,顧長河一共換了三匹馬,整個就是馬歇人不歇的狀态,不停的操練着一匹匹高頭大馬,等着十點晨操一結束,魏慧這裏已經攢下了無數個問題,等着顧長河拖着疲倦的身體出了練馬場立刻就發問了起來。
“咱們去吃早餐吧,邊吃邊談!”顧長河現在實在沒什麽力氣去和魏慧說什麽,六個小時幾乎不住的運動下來,連說話的力氣顧長河都想省下來。
聽顧長河這麽一說,魏慧這邊也得自己的肚子咕咕叫喚了,二話沒說跟着顧長河到了馬房的食堂,準備大快朵頤。
排隊的時候,按着顧長河的建議,魏慧排到了練馬師的隊伍中,并沒有到騎師窗口。
魏慧覺得馬房的夥食很好,早餐很豐盛,還分中餐和西餐,而且大師傅做的也挺用心的,别說吃了光是看這五彩六色的搭配,魏慧都直咽口水。
可是當魏慧端着自己的餐盤坐到了騎手這一桌的時候,頓時一股子羞恥感就籠上了心頭,因爲魏慧發現自己一個人要的東西比這一桌五個大男人加在一起都多。
而魏慧要的是一碗皮蛋瘦肉粥,兩根油條一個麻團,外加一個茶葉蛋,還有一張雞蛋餅。
臨晨三點半從床上爬起來一直熬到了早上十點,沒這麽多東西進肚子,魏慧覺得對不起自己!可是坐到了桌邊一看,頓時臉刷的一下就紅了。
顧長河的面前擺了三塊白面包,就隻有三片普通大小的白面包,還有兩個巴掌大的菜葉子,然後就是一杯清水,旁邊的一位實習騎手面前是四塊小蘇打餅,盤子旁邊放的是一小杯咖啡,而其他的三位也差不多,隻有最瘦小的一位面前的盤子裏多放了兩塊雞翅一樣大小的雞肉條兒。
“這就是你們的早飯?”魏慧臉紅的問道,作爲女人這個時刻魏慧覺得一種說不出的自卑感在噬咬着自己的心!
丢人啊,和這些人比起來,魏慧突然覺得自己吃的像豬一樣多!
顧長河拿起了面前的白面包,裹起了幾個菜葉,咬了一口說道:“我們要控制體重!不得不這樣,工作要求!你随意就好了”。
“我們要放開了吃,你這一分乘2都不夠我吃的”另一位騎師學徒一邊吃着自己手上的東西,一邊說道。
聽的這話,魏慧略好受了一點兒,一邊開吃一邊問道:“每天都要操練幾匹馬麽?還有你們單子上面寫了什麽?……”。
一邊吃着飯一邊突突的大堆的問題就抛了出去。
這時顧長河已經吃完了自己的‘早餐’組織起了語言回答道:“有的時候一匹有的時候要多達五六匹,看情況而定的。至于單子上面寫的是馬匹在訓練中的表現情況,還有作爲騎師給練馬師的一些建議,這些東西關乎到每一位騎師的出賽權”。
聽到了一個新名詞,魏慧立刻放下了手中的勺子掏出了小本子記下了出賽權三個字:“什麽是出賽權?”。
“就是比賽的時候,你騎馬出賽的權力”旁邊的一位實習騎手說道:“每天晨操的表現不光是馬匹,考核的也是騎師水平,你要想出賽就必須讓馬主或者練馬師看到你的能力,這樣在比賽中馬主和練馬師才會選擇你騎馬出賽”。
魏慧聽了對着顧長河問道:“你作爲冠軍騎師也是這樣?”。
顧長河想都沒想說道:“我有優勢!但是不是絕對的,保持不住好狀态,随時可能失去下場比賽的機會。對于所有的騎師來說,每一次比賽都是機會,而每一天的晨操都将會幫你赢得這樣的機會,對于所有的騎手來說差不多都是一樣的!”。
“策騎不策騎的最大不同在什麽地方?”魏慧問道。
旁邊的騎師直截了當的笑道:“收入!巨大的收入差别,我們一個月五百,加上策騎排位賽的出賽費一起也不過是兩千不到,和普通人一比看起來非常棒了”。
說到了裏指向了顧長河:“但是和他一比就差太多了,一場比賽光獎金就是十萬,一級賽的策騎費也有五千人民币。更别提去年馬會排名第一的騎師馬克總收入超過兩百萬,幾乎每一場公開賽,都有種子馬讓他挑着騎,這就是區别!”。
“這麽大的差距?”魏慧沒有想到,騎師之間的差距會有這麽大,上百萬和一兩萬,上百倍的差距。
“随着獎金越來越高,一級賽越來越多這種差距會越來越大”顧長河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