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顯城現在牽着爐塵站在兩人的攤子前面,看着兩人靠在小石橋的扶手上一邊抽着煙一邊聊天,前面的小桌子上挂着一張紙頭,上面用圓珠筆寫着收河蚌,兩塊一隻,估計是怕别人看不清楚,直接還寫了镂空字并且在字筆畫的中間塗了上陰影。
“你們這兩個讒貨,是閑的太厲害了吧,沒事還擺攤子收河蚌,很無聊啊你們!站到了現在連個蚌殼毛都沒有看到,你們可真行!”盧顯城看着兩人身邊連個蚌殼子都沒有,張口開始取笑兩人說道。
花萬裏回道:“現在是沒有,但是咱們的影響已經打出去了,你看着好了,不用到中午,咱們就會有收獲了,誰讓咱們的收購價給的高呢”一邊說着一邊花胖子還伸手彈了一下桌上的另一張紙頭。
盧顯城一伸腦袋發現這張紙上寫的超過二十公分河蚌算大,十公分以下不收。
“我們還是懂得保護資源滴,靠慮到以後大家還可以吃嘛”周光勇很得意。
這個時候突然幾個小娃子由大娃子帶着也不知道是出來玩還是幹什麽的,正好從這邊經過。
花萬裏立刻像的接上的電似的開始吆喝了起來:“收河蚌嘞,收河蚌嘞!大的兩塊小的一塊喽!”。
幾個娃子一聽,立刻湊了過來。
“顯城叔,是你家收麽?”其中一個小娃子看到盧顯城站在了旁邊,立刻就張口就問了盧顯城一句。
這幾個小娃子要比小虎兒都大一點兒,看樣子大的幾個都像是剛上初中的樣子,盧顯城雖說是見過,不過見的比較少因此連人家的名字也不知道,聞言搖頭笑道:“不是的!”。
說完瞅着花萬裏和周光勇一眼,然後笑眯眯的說道:“我不認識他們倆個!我會有這麽傻的朋友麽?”。
聽盧顯城這麽一說,兩個大娃子知道盧顯城是開玩笑,不過對這些孩子來說隻要不是顯城叔收就好,因爲盧顯城收家裏不讓收錢啊。既然不是顯城叔收,于是娃兒們就開始對着花胖子和周光勇打聽起來了:“喂,收河蚌的,大的是多大小的是多小啊”。
一聲收河蚌的,盧顯城就在一邊想捂翟嘴偷着樂呵。
花萬裏和周光勇兩人也不介意,其中花萬裏更是笑眯眯的回道:“蚌殼超過二十厘米算大,小于二十公分大于十公分算小,大的兩塊小的一塊”。
“你收的也太便宜了,鎮子上人家都是三塊的”最大的一個小娃子還挺奸詐的,用鎮上的價格來糊弄花萬裏和周光勇。
盧顯城一聽就知道這小娃子胡扯了,三塊錢一隻河蚌估計現在一打出來整個鄉都沒人去給杜國豪這些人打工了,直接都下河摸河蚌了。别說是三塊錢的就是周光勇和花萬裏出的兩塊也比鎮上的收購價要高出一倍多了。
隻不過盧顯城并沒有提醒花、周兩位好友,到是抱着胳膊靠在了扶欄上準備繼續看熱鬧。反正這兩貨也不差這點兒錢,現在人家也是款了兩三萬的并不放在眼裏。
周光勇這時伸手在小娃子的腦門上想摸一下,不過被小娃兒給躲開了:“你小子不誠實啊,别以爲我知道行情,鎮上能出我們這價?還三塊錢一個,你小子糊弄叔呢,你知道不知我家就是縣城裏的,那邊的河蚌賣幾個錢一斤你當我會不知道?”。
周光勇說的跟真像自己知道河蚌是個什麽價似的,其實這貨毛都不知道,隻是和花萬裏這貨兩人早上一合計腦補出一的價兒,覺得這東西到了石城怎麽說也要這個價啊。不知道這裏是原産地,中國的菜價從田頭到省會城市的市場那翻的倍兒,隻要用心就能知道。
聽周光勇這麽一說,喊價的小娃兒就有點兒不好意思了,張口說道:“原來你家是縣城的!你準備收多少?”。
“你有多少?”周光勇問道。
“我要下河去拿腳踩啊,很辛苦的,我要是踩的多了你不要了怎麽辦?”小娃兒理直氣壯的說道。
花萬裏一聽立馬從口袋裏摸了一會兒,嘩啦從裏面扯出了一疊子票子,正好一摞兒紮着紙套子的一萬塊,拍到了桌上:“這就是保證!”。
一幫小娃子望着桌上一百元一張的票子,而且還是厚厚的一疊子,雖說不知道是多少錢,但是都相信買自己踩上的河蚌一準兒能收上好多。再說了這幫子娃子平時手裏也就是塊把幾毛的哪見過這個架勢,别說娃兒了就他們娘老子也沒幾個見過一萬一摞拍桌上的。
瞪着眼睛瞅了一會兒之後,幾個大娃子帶着小娃子被這一萬塊刺激的立刻轉頭往回奔,一邊跑着一邊大聲說道:“等着,我這就去踩去!晚上你收麽?”。
說一說完,幾個人影兒已經跑出了十米開外。
“一直收到天黑!”周光勇喊道。
看到了這樣的情況,花萬裏拿起了桌上的票子,在手心敲的啪啪響得瑟的對着盧顯城說道:“看到沒,有錢能使鬼推磨,我老花這一招自然能使的動一幫子小娃子,咱們哥幾個接下來的幾天就吃河蚌了”。
“還有山菌”周光勇說道:“一直聽這家夥說這裏的山貨也是個頂上的新鮮,咱們也收一點兒,反正老盧家的小公雞也正當時!”。
“有道理,有道理!”花萬裏一聽立馬把錢揣進了褲兜裏,然後從口袋裏又摸出了筆,在紙空白的地方寫下了收山珍。
瞅着這倆貨盧顯城現在也不想多說什麽了,轉身就要騎馬離開,不過想到了還有事情沒說,于是又停下了腳步。
“今兒中午的時候杜國豪、葉一鴻會過來,張強和朱子貨到時也來,除了這幾個還有耿海文、宋曉江,章碩冰三個,這都是大頭你們要是能拿下他們的單子,剩下的估計就算是拿不到也夠你們吃上一陣的了”盧顯城響起了剛才自己晨騎的時候遇到了杜國豪那邊過來給自己傳信的人,從他嘴裏聽到的消息。
花萬裏問道:“這個耿什麽的三人是什麽來頭”。
盧顯城把自己知道的三人是哪兒哪兒出來的說了一下。
花萬裏聽了直接聽的有點兒懵了,眨巴了幾下小眼睛這才回過了神來,望着盧顯城說道:“哥!您這怎麽淨認識這些個家夥?也那個啥了一點兒吧,就沒有朱子華和張強這樣的純正生意人了?”。
“他們就純正生意人了?”盧顯城哼了一聲,在國内能把生意做大的别說有幾個算純正生意人了,放到哪個國家生意做大做強都一定有政治脈絡,這一點兒不論古今中外都是一個樣子,朱子華和張強兩人更是原本就是大院出身,算什麽純正的生意人啊。
周光勇則是問道:“你是怎麽認識這幫子人的”。
“杜國豪和葉一鴻啊,然後能讓他們湊到一起那就隻有利益了”盧顯城說道。
對于這一點盧顯城到是認識的很清楚,如果自己沒有‘輕松賺錢’的本事,估計這些人大多數不會多看自己一眼,更别提一見面親熱的顯城老弟來顯城老弟去了。而盧顯城活了這麽多年早已把對于人性的過于不切實際的幻想丢到了一邊。
周光勇聽了不由的張口問道:“那這些人性格怎麽樣,不會是那種眼睛長到了天上,看誰都跟誰欠他二百兩銀子似的吧”。
“這幾人還成吧,不過你想要每人都接觸的話估計能碰到這樣的人”盧顯城想起了隊伍中幾個操蛋一點兒的貨笑着說道。
花萬裏聽了到是不太介意:“不就是陪着笑臉兒麽,咱們給人陪的笑臉兒還少了?反正别管人家怎麽顯擺,咱自己就是個生意人,生意人最重要的一點兒是什麽,笑臉迎客嘛!”。
盧顯城一聽這架式立馬就又有跑偏的趨勢,張口說道:“行了,你們收你們的河蚌吧,我去到處轉一轉!”。
“又躲清閑去?”周光勇問道,瞅着盧顯城點了點頭又道:“你說你這日子過的躲在這裏幹什麽,現在這樣還沒有呆在石城清閑吧!”。
“等這陣過了就好了!再說了石城哪塊地能跟我這裏比?”說完盧顯城擡起了手中的馬鞭一點自家的蔥翠滿眼的牧場。
“喂!中午幾點!”花萬裏看着盧顯城上了馬,已經跑了起來頓時想起來還有正事兒沒問呢。
“約定的是十二點半!”
盧顯城的聲音傳了過來。
盧顯城是躲清閑去了,周光勇和花萬裏的小攤兒到是慢慢的熱鬧了起來,大人是一個不見,不過大大小小的孩子到是不缺,三五成群的來推兒這邊問了這兩位‘收河蚌的’就回家收拾東西出去準備下河去踩河蚌。
到了快十一點鍾,花萬裏就感覺出來不對了,等着一撥半大的孩子走開了之後轉頭對着周光勇問道:“這小村子有這麽多孩子?”。
前前後後過來問的不提穿着開裆褲,臉上挂着鼻涕的,能夠的上下河的現在少說也有五十多号小家夥了,這架式明顯不該是尤家窪的村子該有的啊。
周光勇哪裏知道這東西啊,他呆在這邊跟花萬裏一比也就多了一天半天的,村裏娃兒别說叫名字了就算是面對面認識的也不超過一個巴掌,哪裏夠資格回答這問題。
兩人這邊正撓頭呢,看到了一個騎着馬經過村口的人,一看這人騎的是誇特馬,還有年紀裝扮兩人就猜到了這人不是文教授就是跟着徐教授的研究生。
“這位大哥!”周光勇提高了聲音喊了一聲。
馬背上的人一聽很快向着這邊看了過來,轉頭看了一下四周除了自己之外似乎沒人能被兩人稱之爲大哥的了,于是伸手點着自己大聲問道:“叫我?”。
看着周光勇點了點頭,這人的帶缰繩嗒嗒的馬蹄就向着二人面前過來。
這人騎着馬一到兩人的面前,因爲閑聊也就沒有下馬,俯在了馬背上望了一下兩人的攤子笑道:“原來說的村裏來了收河蚌的就是你們啊!”。
“正是我們!”花萬裏這邊笑眯眯的給家遞了一根煙。
還沒等着兩人問呢,馬上的這位擺了下手示意自己不抽煙,跟着張口說道:“你們這下到好,附近的兩個村子的孩子都知道了!我剛到的工地還有家裏的大人回家讓自己的孩子下河去捉的”。
“啊!”
“啊什麽啊,你們不是收河蚌的麽,估計今兒你們最少能收到三四千個,收這東西你們可算是來對了地方,這附近村子的幾道河什麽不多就這東西多,村民這邊做的功夫不到,舍不得放料,清湯寡水的做出的腥氣重,所以沒有多少人吃。如果你們要是有興趣的話到了秋天還可以來收螃蟹,雖說名氣比不上陽澄消的大閘蟹但是勝在野生……”誰知道一談起了吃,這位也張口說的頭頭似道。
周光勇和花萬裏兩個原本計劃最多也就是收個兩三百個不得了了,現在兩三千個?原本興高采烈的兩個貨頓時如同雨打的芭蕉一樣。
偏偏兩人還不能跑,因爲很多小娃子們都知道自己住在盧顯城家裏,況且現在兩人還要談生意,總不能被這幾千隻河蚌給吓跑了吧。
“謝謝啊!”花萬裏臉色有點兒發苦。
“沒事!”這位說完又一帶缰繩繼續往兩位教授的牧場方向走。
花萬裏轉頭問周光勇:“怎麽辦?”。
“收啊,還能怎麽辦?咱們今天就收一天吧,等着有人來就和别人說明天不收了!”周光勇道。
“真要有幾千隻河蚌我們要吃到什麽時候!”花萬裏一想幾千隻河蚌,頓時就有點兒抓耳撓腮之感。
“要不我們找輛車運出去賣?”周光勇傻乎乎的提出了個問題。
花萬裏說道:“賣誰去啊!實的不行的話,扔盧顯城那邊的小湖裏去!”。
“唉!便宜老盧了”周光勇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