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男尊女卑的時代,如蕭綽這般女子,想要在這個時代混出個成績很難很難。
蕭綽并非爽文女主,憑借一腔熱血無腦的挑戰舊秩序,然後在一群舔狗男主的無腦幫助下混得風生水起。
蕭綽明白自己走的路有多麽坎坷,一個女人想要混官場,千難萬險毫不爲過。若不是身旁的這位大虞天子憑借自身堪比秦皇漢武的開國皇帝之威,給自己開了一道口子,自己這個所謂的第一才女,充其量也就是文人墨客酒宴閑暇時的談資而已。想要暢談國事,大多時間隻能跟一群一無是處的公子哥在宴會上過過嘴瘾。
而羅幼度完全不同,他是真的相信自己的能力的,願意屈尊與自己探讨一些國事,甚至在特殊的時候,還會跟她探讨一些機要事情。
故而在蕭綽的心裏,身旁這位看着自己長大的大虞天子,更是人生道路上的知己。
隻是這個知己心思賊壞,話說一半,丢給她自己猜,哪有那麽容易猜出結果?
羅幼度并沒有早早透露答案,隻是大笑着走進了住着蕭胡辇、蕭夷懶宮殿,不理會心癢如猴撓的蕭綽。
蕭綽氣得跺腳,一咬牙也跟着走了進去,這般欺負我,還想睡我兩個姐姐,做夢。
怛羅斯!
阿裏·木薩親自冒着風雪在城外迎接黑衣大食的維齊爾,盧迪烏斯·圭拉。
“尊敬的維齊爾,您的到來,讓在下看到了真神的意志,勝利的曙光就在我們面前。”
阿裏·木薩态度極爲虔誠。
這讓五十餘歲,一直受到冷落的阿拉伯帝國第二把手盧迪烏斯·圭拉很是受用。
維齊爾在阿拉伯帝國是首相的意思。
大食法與公教皆是神權至上,但兩者還是有很大的不同的。公教以教皇爲尊,神權與君權是分開的。而大食法是政教合一,國王哈裏發就是神的使者,真神安拉的代理人。
不過因爲外族入侵、起義疊起,現在的黑衣大食分裂成多個不同的國家,國勢日衰。
有點類似華夏的春秋末戰國初,哈裏發已經不具備号令四方的權勢,但依然是名義上的共主,掌握着神權。
東方大虞攜摩尼教以摧枯拉朽的勢頭殺入西域,進攻信奉大食法的喀喇汗國,刺激到了所有信奉大食法的國家。
摩尼教就是讓大食法一點點驅逐到東方的,都擔心此番摩尼教複來要與他們秋後算賬。
他們誰也不敢保證能夠打赢東方,聯軍是必然的舉措。哈裏發存在的價值也體現了出來,盧迪烏斯·圭拉這個維齊爾成爲了統領聖戰大軍的最高統帥。
盧迪烏斯·圭拉手裏揣着《古蘭經》一臉決然地道:“真主安拉會引導我們走向勝利,懲罰所有異教徒……”
他說着轉過身子,看着身後密密麻麻的大軍,将手中的《古蘭經》舉起,高呼道:“安拉是宇宙萬物的創造者、恩養者和唯一的主宰,是全能全知、大仁大慈、無形象、無所在又無所不在、不生育也不被生、無始無終、永生自存、獨一無二的存在,現在異教徒意圖摧毀我們的清真寺,诋毀玷污真主,應當如何!”
“殺!”
“驅逐異教徒!”
……
一群由信徒組成的大軍他們高舉着手中各式各樣的武器,撕心裂肺的嘶吼着,他們赤紅着眼,一個個好似失去了理智的野獸,隻是簡單的摧毀清真寺,诋毀玷污真主這樣的詞彙,在他們眼中罪大惡極。
阿裏·木薩見此聲勢,一臉激動,确信自己并未做錯選擇,将盧迪烏斯·圭拉請入城中。
盧迪烏斯·圭拉問起了大虞的情況。
阿裏·木薩道:“東方已經攻取了碎葉城,因風雪問題,他們并沒有繼續深入,而是在城裏修整避寒。”
攻取碎葉城,大虞并沒有付出多少代價。
因爲他爲了彰顯自己的權威,讓碎葉城的總督路德維希動身前往喀什噶爾觀禮,而路德維希将大權交給了自己平庸的女婿。面對兵臨城下,缺乏死戰的勇氣,隻是抵抗了三日便歸降了。
盧迪烏斯·圭拉說道:“如此說來,三個月内,東方都不打算動兵?我們還有足足三個月時間?”
“半年,至少半年。”阿裏·木薩自信滿滿的說道:“三個月是老天爲我們換來的時間,再有三個月是對方攻打喀什噶爾的時間。”
盧迪烏斯·圭拉道:“如此,便如昔年的怛羅斯大捷,讓東方的異教徒曉得真主才是一切真理。”
他帶來軍隊是各國派遣的聯軍以及各地清真寺鼓動的信徒,并非全部兵源。
聖戰的發布是全方面的,各地的信徒會自發行動。他們并沒有固定組織,但會爲了信仰向怛羅斯聚集。
半年時間,足夠他們集結上萬炮灰大軍……
——
碎葉城。
東風呼嘯,蔥嶺高原經過半個月的風雪,終于放晴了,但溫度卻更加冷了。
折禦卿風風火火進了屋,來到火盆處,将手挨着火盆,感受着那火辣的溫度,吐了口氣道:“活過來了!這地方,可比我們老家冷得多。”
折禦勳将手中的兵書放下,說道:“古話說得好,大雪不寒,化雪寒。讓你在屋裏待着,待不住。”
折禦卿興緻高昂地道:“兄長知道這是什麽原理?”
折禦勳一怔,說道:“這有什麽原理?老古話都這麽說。”
折禦卿道:“兄長這就不知了,古人有此言是經驗心得,這是結果。這個結果爲什麽會出現,過程就是道理。是因爲積雪吸取了熱量,導緻了溫度的下降。”
折禦勳笑道:“從哪裏學來的。”
折禦卿自得道:“是耶律副帥說的,他是從書上學來的知識,就是大學裏教的。熱脹冷縮也是裏面傳授的……”
折禦勳有些自慚形穢,他自問幹略比不上耶律休哥,卻不想人家不但比他強,也比他更加努力好學。
“耶律副帥乃當世俊傑,放眼整個朝廷,他的軍略亦是數一數二的,并不亞于曹、潘、李三人,難得他如此看中你,可要跟他好好學習。”
他知自己天賦有限,但對擁有無限可能的折禦卿充滿了期待。
折禦卿道:“弟知道的,副帥對騎兵的認知,讓人歎爲觀止。我們府谷折家也是用騎行家,可很多細節耶律副帥的理解想法,讓弟耳目一新,受益匪淺。不過……今天副帥是遇上對手了。”
折禦勳來了興趣道:“怎麽說?”
折禦卿興緻勃勃說道:“耶律副帥今日爲弟演示了許多進攻手段,還領着弟去了常都指揮的軍營參觀,見常都指揮使在軍營列陣訓練,他想破了腦袋都不知如何才能在正面将之擊破。”
折禦勳笑道:“那是自然,常都指揮使是陛下親自從兵卒裏提拔出來的大将,最信任的将軍之一,公認的持重之将,陛下出征在外,皆讓都指揮使坐鎮汴京,護衛京畿之地,從未出錯。也因此諸多大戰未能參與其中,功名不顯,但他的能力卻是毋庸置疑的。此番陛下輕點他出戰,想來是特地給他表現的機會……”
常都指揮使指的正是常思德,最早五百禦營司的兵卒之一。
折禦勳本說得無心,忽然靈光一閃,興奮的将手中兵書重重放在案幾上,興奮高呼:“我明白了,明白了,原來如此,原來如此,無怪都督一點都不着急,對方聚兵越多,屆時輸得越慘。”
李處耘根本不急着進攻,在碎葉城安逸的休養了三個月,直至冬去春來,萬物複蘇,這才下令出兵進攻喀喇汗國的國都喀什噶爾。
對于喀什噶爾的進攻并不順利,人類是地球上最靈長的動物,懂得吸取經驗教訓。大虞通過猛火油、抛石車、火藥摧毀于阗西城、英吉沙兩地,喀喇汗國雖不知東方用了什麽魔法,但從英吉沙退下來的敗卒身上了解戰鬥經過,做出了針對性的防禦,給攻城的大虞軍造成了一定的麻煩。
不過阿裏·木薩将主力調離喀什噶爾撤至怛羅斯,喀什噶爾自身兵力有限,也沒有死戰到底,堅持了兩個半月,便放棄抵抗,棄城而走。
阿圖什草原,夜。
哈倫·博格拉回頭看了看身後長長一串疲憊的士兵,着實松了一口氣。
他們在喀什噶爾守了兩個半月,日夜面對猛火油造成的烈焰以及密集精準的飛石,承受着難以言喻的壓力。
答應父汗死守三個月,自己還口出狂言,要守半年,争取更多的時間,哪想兩個半月已經是極限了。
帶出了一批有生力量,父汗應當不會怪罪自己無能了吧。
想着大虞軍的炮火,哈倫·博格拉依舊打了個冷戰,呼出一口寒氣。
忽然他頓住了腳步,有什麽東西正在急速地逼近。還沒來得及辨别那究竟是什麽,銳利嘹亮聲音一掠而過,宛如利刃割過天空。
是鳴镝!
哈倫·博格拉繃緊了發抖的身體,用盡力氣高聲喊叫起來:“快,準備迎戰!”
四面八方都傳來破空的銳響,他們照明的火把全滅,黑暗籠罩着混亂絕望的戰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