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除危機的李景、李從嘉第一件事就是申請進宮,表示感謝。
這就是萬惡封建社會強權體現。
懷疑軟禁的是你,解封之後,你不但不能生氣,還得乖乖的上門感謝。
羅幼度花了一點時間接見了父子兩人。
“罪臣懵懂無知,陛下寬宏大量,我父子二人特來謝恩。”
李景唯唯諾諾的,臉色有些不健康的慘白。他本就給酒色掏空身子,加上多愁善感的性格,對上此前與現在兩極分化的生活,本就心神憔悴。這突如其來的事件,讓這位前江南國主更加明白現今處境,便如驚弓之鳥一樣。
李從嘉與羅幼度有過一些往來,相對好一些。但他性格上還是有些怯懦,之前還有一個江南給他撐腰,多多少少,說話有些硬氣。
現在地位的不對等,免不了透着些許敬畏。
羅幼度見李景精神不濟,讓内侍去請太醫給李景診治。
然後跟李從嘉說着一些鼓勵的話。
羅幼度對李從嘉還是很看好期待的。
李從嘉在詞壇中的地位奇高,屬于開宗立派級别。
詩詞詩詞,古語雲:詞不如詩。
但實際上詩詞在發展上的道路是一樣的。
詩的巅峰在于盛唐,但盛唐之前,經曆過漫長的低谷,黑暗時期,就是南朝的宮體詩。
或許在大多人眼中詩應該是“會當淩絕頂,一覽衆山小”,或者是“但使龍城飛将在,不教胡馬度陰山”,再不然也是十步殺一人,千裏不留行。
但其實在初唐四傑以前的詩句多是詞藻靡麗的豔情詩,也就是以妖娆做作,詞藻靡麗爲主,充滿了胭脂氣息,靡靡之音的宮體詩。
代表作就是陳後主、隋炀帝、唐太宗這些人自娛自樂用的,千篇一律,肉麻要命。
是初唐四傑改變了這一風貌,陳子昂、劉希夷、張若虛延續了精神,這才有了李白、杜甫、王維、高适、王昌齡、岑參這一些盛唐詩人地綻放。
詞也一樣……
大多的詞都流行于宮廷青樓,以風月脂粉爲主,說是花間派,卻也逃脫不了伶工之詞,十之八九歌詠妓情,塗飾金粉。
到了李從嘉這裏有了改變。
最初的李從嘉也免不了俗,寫的多是順應時勢帶着小家子氣的婉約,但随着國破家亡,李從嘉寫他的自身經曆和生活實感,國破家亡之慨,沖破了詞的原有藩籬,擴大了詞的境界,在内容風格上,超越了前輩溫庭筠和馮延巳,開辟了詞壇先河,把詞引入了歌詠人生的正常途徑,循此以往,詞才與詩殊途同歸。
這一世李從嘉的處境變了,他爲了躲避李弘冀逃到了中原,感受到了中原的壯麗,他的詞已經有了變化。
這一變故,比曆史上來得更早。
他在中原待的時間不長,還在詩詞上将中原的士人按在地上來回摩擦。
但身爲皇帝,羅幼度明顯能察覺到受了他的刺激,中原士林的文風有了明顯的進步。
羅幼度自是希望李從嘉能夠延續下去,引領一股風潮。
一個國家的強盛,需要武力,但也需要文字的力量。
詩詞就是文字的力量。
羅幼度很注重武備,但在文事上也采用了相同的态度,一直都努力提高百姓的識字率,提高文武官員的文化水平。
五代重武,導緻了天下彌亂,宋朝重文,四方可欺。
文武并舉,相互制衡,才是王道,強國之本。
而且想要開疆擴土,武力征服,文化攻心,缺一不可。
中原的整體文化水平低于江南,此番拿下江南之後,正好可以彌補一下不足。
李從嘉是其一,韓熙載、徐铉、徐锴這江南二徐亦是其一。
至于李從嘉的身份,羅幼度完全不在意。
這比詩詞文章,羅幼度除非當個文抄公,不然真沒資格與李從嘉相比。
但要說比當皇帝,他相信李從嘉跳着也勾不到自己的腳闆底。
“朕打算建一個文學館,弘揚我華夏文學。不隻是儒家孟孔,還有各類學說。反正閑着也是閑着,重光來給朕當一個學士?”
李從嘉瞬間心動,他本就不喜歡困在一處。
羅幼度此次邀請,不易于無視他江南王子的身份,給他自由,以另外一種身份在汴京生活。
“臣謝陛下隆恩!”
李從嘉趕忙謝恩,他頓了頓道:“經此一事,臣有心換個名字,換個身份,望陛下恩準。”
羅幼度瞬間來了興趣,他就覺得李從嘉沒李煜有味道,笑道:“喚什麽,是你的自由,朕不幹涉。”
李從嘉感覺羅幼度比自己還高興,心下好奇,卻也不敢多言,隻是道:“臣想好了,改從嘉爲煜。”
“李煜!好名字!”
羅幼度贊了一句。
李景本心情抑郁,但見自己愛子與中原天子關系意外融洽,心氣莫名舒緩了許多。
優待了李景、李煜父子,羅幼度明顯察覺出江南的那些清流大臣溫順了許多。
韓熙載、徐铉、徐锴不約而同地向報紙投稿了。
其實他們也想乘坐上羅幼度這艘邁向天下一統,再現漢唐盛世的大船。
隻是文人嘛,難免矯情。
他們放不下自己亡國之臣的可憐尊嚴,又不想錯過這千載難逢的機會。
所以羅幼度這裏給了一個信号,立馬就順杆而上了。
徐铉、徐锴兩兄弟在江南給稱之爲江東二徐,是江南的文壇翹楚。
韓熙載也是如此,号稱神仙中人、韓夫子,但與徐铉、徐锴的文章不同,韓熙載投得卻是治國之道。
“論刑政之要,古今之勢,災異之變……”
羅幼度看着頗有道理,命人将韓熙載請來,與他好好談談。
真要是人才,不管矯不矯情,這該用的還得用。
“陛下!”
在等韓熙載的時候,羅幼度先一步等到了趙普的求見。
“定難軍亂了。”
羅幼度精神一振說道:“怎麽回事?”
趙普說道:“根據西北傳來的消息,夏州拓跋氏兵圍節度使府衙,喊着“殺叛逆,歸中原”的口号,強攻府衙,殺了節度使李彜殷。”
羅幼度眼前一亮,說道:“成功了?”
趙普搖頭答道:“李彜殷的兒子李光睿帶兵穩定了局勢,他剿滅了叛軍,自稱夏王,正在定難四州圍剿拓跋氏叛賊。現在定難軍已經人心惶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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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