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期将近。
對于結婚這檔子事,羅幼度有些期待,又有些無所适從。
他對于這個時代的婚禮不甚了解,抛卻電視上看到的那些爲了好看而好看的場面不提,也就是書上幾行字的記載。
羅幼度從軍營回來,想看自己能幹什麽,結果發現好像什麽也幹不了。
魏王府那邊是動靜頗大,反倒是自己這裏相對較爲冷清。
羅幼度想着符清兒如此身份,不但同意了自己帶着幾分無理的要求,還主動幫着自己推薦人才。
康再遇、康保裔這對父子非常好用,血性豪俠,武藝高強。
不同的人有不同的帶兵風格,康再遇、康保裔就屬于那種很容易的就将自己融入軍中,跟所有兵士打成一片類型的将領。
他們在戰場上能夠與兵士相互扶持,生死相依,從而形成一股強大的力量。
這類人最适合的就是打硬仗,能夠憑借自己的血性帶動全軍的士氣。
根據他們父子這種性格,羅幼度将他們編入了宣威軍,将他們視爲奇兵來訓練。
正面戰場有常思德、劉福兩支重甲步兵隊足以,康再遇、康保裔訓練的方向偏向于攻堅、奇襲,将步卒自身适應任何作戰地方的優勢發揮出來。
至于呼延贊,這家夥是個人才。
這個羅幼度還是能确定的,但羅幼度更加傾向于稱呼他爲活才。
活寶與人才之間……
經過幾日相處,羅幼度對于呼延贊有了一定的了解。
呼延贊蠢嗎?
他真的不蠢,反而透着一點點的小機靈。
但是要說他聰明,那也太冒犯“聰明”這個詞了。
用現代的話語來形容,呼延贊的腦思路跟正常人不在一個次元。
一件簡單的事情,他看的角度方式,往往是那麽的獨特,讓人瞠目結舌。
就如那一身的“赤心殺賊”,羅幼度一開始隻以爲呼延贊僅在前胸,後來才發現自己是低估了呼延贊一心殺賊的決心:他是全身到腳,除了臉上暫時幹淨以外,就連屁股上都密密麻麻刺着“赤心殺賊”這幾個字。
要不是不想給視爲變态,他都有心看看前邊有沒有。
羅幼度一時嘴欠好奇地問了一句:“你這全身都刺滿了‘赤心殺賊’,以後沒地方刺了,怎麽辦?”
呼延贊理所當然的道:“不是還有夫人兒子?”
“……”
羅幼度第一次對某個人佩服的五體投地。
不管怎麽說,佳人情深義重,自己焉能辜負?
“總得做些什麽!”
羅幼度思前想後,腦子裏蹦出了十裏紅妝這個詞來。
十裏紅妝盛行于甯海明清時期,自己何不效仿之?
十裏紅妝過于鋪張浪費,但是将這北大街裝束一下,又何妨?
人生總得奢侈一回。
羅幼度心念于此,當即派人去喊韓令坤、石守信等一縱好友幫忙。
結果幾人都推脫有事,也就隔壁的高懷德來了。
羅幼度笑罵了一句,将自己的想法寫在紙上,讓人送過去。
韓令坤、石守信這才相信他是真有事,壯着膽子過來幫忙了。
這皇上賜婚有一個好處。
九五之尊金口玉言,郭榮這一開口就意味着是國事。
關于婚禮的細節由禮部負責。
在婚禮即将到來的前三日,禮部官員就開始了對羅幼度的進行了長達五個時辰的培訓。
各種禮節流程一一講述。
什麽祭天拜祖,布置洞房,安床禮什麽的,一環接着一環。
羅幼度一一記下,并無任何的不耐煩。
習俗就是習俗,規矩便是規矩。
尊重習俗,遵守規矩,是對自己的尊重,也是對新娘子的尊重。
轉眼到了十二月二十六日。
羅幼度騎着一匹渾身沒有一根雜毛的白馬走在接親的路上。
身旁左右是高懷德、潘美與曹彬。
至于石守信、韓令坤因爲形象不佳,并不在迎親之列。
一路爆竹連天。
黑火藥出現至今,最大的用處就是在這個娶親之時,增添喜慶。
來到了魏王府,看着張燈結彩的王府,羅幼度想着念哪個名人的催妝詩添添喜慶。
然後一身翟衣的符清兒披着紅蓋頭已經随着更加熱烈的爆竹聲,在符家長男符昭信的背負下出來了。
羅幼度自己先一步忍不住笑出聲來。
這古人婚慶最好玩的時候是唐宋時期,這個時代雅事不斷。
可現在是五代十國。
真正坐居高位的是一個個莽夫,你要他們效仿前朝雅事,來一首催妝詩,還不如讓他們念一首帶着顔色的打油詩呢。
要說特殊的環節,那就是護在符清兒左右兩列的女騎士了。
随着符昭信背着新娘一步步走向花轎。
十八名腰配彎刀的秀麗女騎士分列左右,牽着代表喜慶的紅色寶駒,步履一緻的随之而行。
她們清一色身着紅色勁服,青春靓麗,訓練有素。
随着符清兒進入花轎,一十八人整齊劃一翻身上馬,護衛左右。
高懷德武者習性,輕聲說道:“這些人的騎術不凡,至少亦有五六年的功底。”
潘美、曹彬不約而同的看着自己的恩師,目露古怪之色,好似再問:“怕不怕。”
不過兩人一個寡言持重,一個人情世故都沒說出來。
羅幼度卻道:“怕什麽……”頓了頓,加了一句“都是通房丫頭。”
隻不過,他說的時候有點心虛,聲音隻有他一人聽到。
這個時代的習俗相比唐朝的風雅,顯然粗暴直白了很多。
他們折返回羅宅的迎親隊伍還是遇上了攔花轎的隊伍。
然後很直接便如後世一樣,發糖發喜錢送美酒,一路紅包開道,簡單又粗暴。
直至北大街。
各種物資采辦是提前準備的,但是這長街紅妝卻是一夜而就。
整條北大街都陷入了喜慶的氛圍。
大大小小的紅色燈籠從街頭一直連到街尾。
紅色的絲帶如柳條般飛舞。
整條長街紅妝遍布。
負責護送新娘的娘家人不由得頓住了腳步。
以鳳竹爲首的十八女騎士驚歎出聲,小臉兒興奮的通紅。
她們一些侍婢私底下讨論,自家娘子心意一望可見,卻不知對方如何。
總之沒有做過什麽特别的事情。
現在算不算呢?
鳳竹望了一眼前方,又瞧了瞧身旁的侍婢,頗爲得意:“就知道相公對符娘子是上心的。”
符昭信此刻也滿意的點了點頭。
作爲家中長男,符昭信是唯一了解符彥卿的。
相比母親虢國夫人急切的将符清兒嫁出去,符昭信站在符彥卿這邊。
并非羅幼度不好!
而是符皇後身體時好時壞,郭宗訓又過于年幼。
萬一有個意外,換了個皇後,郭宗訓的嫡長子立馬變成庶長子,未必就能坐穩皇位。
符彥卿這種老軍閥沒有取天下的野心,但對皇帝也沒多少忠心。不管是之前的唐、晉、漢還是現在的周。
在這之前,隻要老符家能夠保證富貴,在符彥卿心中誰當皇帝都一樣。
但現在大女兒是皇後,而且還有了郭宗訓這個大周嫡長子的外孫,情況就不一樣了。
符彥卿的目标改成了要讓自己的外孫當皇帝,有了小小的進步。
故而符彥卿一直縱容符清兒不嫁,本意是接替身體不佳的符皇後,維護郭宗訓的地位。
現在成了羅家媳婦,符彥卿自然有些許不滿。
符昭信亦是如此。
但相比老一輩見慣了腥風血雨,将家族利益視爲一切不同,符昭信身上殘存着身爲兄長對于妹妹得關愛。
羅幼度逆風而起,憑借一己之力獲得今日成就,是天下少有的俊傑。
完全匹配的上自己的小妹。
現在見這長街紅妝,符昭信來到了羅幼度的身旁,說道:“以後二妹就交給你了。”
羅幼度笑道:“放心吧,大舅兄。那可是羅夫人……”
符昭信跟着笑了起來。
穿過炫麗的北大街,抵達了羅宅。
大舅子符昭信将符清兒背進府邸。
而羅幼度也接過了早已準備好的弓箭,對着天空、地面和遠處分别射了一箭。
這叫向天祈福,天長地久,幸福美滿。
符清兒在奶媽的牽引下過了火盆,跨了馬鞍,來到了大堂。
早已在偏殿等候的郭榮也在這個時候來到了大堂接受衆人的參拜。
郭榮笑着讓衆人免禮,說道:“今日吾此來是爲我大周良臣與皇後二妹證婚,可不想喧賓奪主,不必過于拘束。”
羅幼度一直以爲所謂拜堂就是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對拜。
但其實真正的三拜禮是南宋以後的事情,一口氣完成更是久遠。
直到前日禮部的人給他科普方才知道,這個時期的所謂拜堂是分三步的。
新婚日先拜家廟,行合卺禮。
然後在次日方才禮拜高堂。
而不是一口氣全部完成。
領着符清兒拜了羅家的列祖列宗,在她拜下去的那一刻,已經宣告列祖列宗,她就是貨真價實的羅夫人。
符清兒在奶媽的引領下先一步去了洞房。
羅幼度身爲一家之主,自然先要招待賓客。
郭榮在見證了拜家廟之後,已經離去了。
作爲皇帝,許多時候确實等同孤家寡人。
羅幼度看着已經擺到大街上的酒席,大步迎向了自己的戰場。
他通曉人情世故,哪怕是對于自己心底的敵人,亦不展露任何敵意反而極爲親近,故而賓客多達五百餘人。
抱歉,今天更新晚了,婚禮過程出現了錯誤,查了好久的資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