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王府。
因爲女兒的婚事,虢國夫人先一步回到了汴京開封,爲自己的女兒準備嫁妝,安排一些婚慶細節。
這符彥卿嫁女,可不得轟轟烈烈的,以此彰顯自己的身份。
十位手藝出衆的女工親自依照符清兒的身材給她縫制翟衣。
這個時代的女性結婚有着嚴重的等級制度,尋常女子成婚戴的是花钗,穿的是連裳禮衣,六品至九品官員嫁女,穿的則是大袖連裳。
符彥卿官居一品魏王,符清兒的結婚禮服自然是僅次于皇後、太子妃的褘衣、褕翟的翟衣。
符清兒是标準的模特身材,有着令人欣羨的雙腿,天生的衣服架子。
豔麗的翟衣穿在她的身上,令得英姿飒爽的她,更添幾分嬌豔。
虢國夫人滿意地看着自己的寶貝女兒,臉上是止不住地笑意:“清兒好似畫中出來的一樣,也就羅幼度這樣的好孩子才配得上我們家清兒。”
丈母娘看女婿,果然越看越喜歡。
符清兒看着巨大銅鏡中的自己,亦是甜甜一笑。
虢國夫人皺眉說道:“其他一切都好,隻是拜天地的時候,有些受委屈你了。”
符清兒道:“女兒不覺得委屈,他父母早亡,自幼給胡伯帶大。這份恩情本就等同父子,在他心中想必早将胡伯視爲自己的家人了。女兒嫁過去,面對一手将夫君養大的老人,若是将之視爲奴仆,那也太不曉分寸了。”
虢國夫人欣慰地笑道:“都是好孩子,就怕你爹爹拉不下臉。”
符清兒眼中也有一絲擔憂,道:“待爹爹入京以後,女兒會好好與爹爹說的。”
正說着,符清兒見鳳竹向她招手,臉上一喜,忙道:“娘,孩兒先出去一下。”
她三步并作兩步地走出房間。
“怎麽樣了?”符清兒急切問道。
鳳竹道:“大王的信,我哪敢私拆,還得二娘子自己看。”她說着将手中的信交給了符清兒。
符清兒拆開了信,看着信裏的内容,不滿地撅起了小嘴。
“才三個人啊!爹爹也太小氣了。”
鳳竹不敢說符彥卿的壞話,但眼中明顯是一個意思。
符清兒道:“算了,三人就三人吧。總好過他随處求人的好……”說着将信遞給了鳳竹,“你去拿給他吧。”
鳳竹小心翼翼地将信收好,立刻快步離去了。
羅幼度離開了禦營司,走在了回家的路上,腦子裏想着還有哪裏能讓自己再挖挖人。
黨進的出現,解決了龍骧軍的燃眉之急。
但是他的功績是不足以直接提拔爲龍骧軍指揮使。
他沒有曹彬、潘美那樣過硬的軍事水平。
破格提拔,若服不了衆,隻會壞事。隻能先讓他從龍骧軍的都頭做起,擔任破陣箭頭的職位,一點點地樹立威信。
雖然曹彬、潘美可以暫代龍骧、宣威兩軍的指揮使,終歸不是長久之計,還得有人填上這兩個指揮使的位子。
不知不覺就來到了北大街。
“羅相公!”
羅幼度突然聽到有人叫喚自己,回頭一看,卻是黃衫白馬的鳳竹丫鬟。
“鳳小娘子!”
羅幼度在馬上行禮問好,以小娘子相稱,顯然未将之視爲丫鬟對待。
鳳竹俊俏地臉上泛起了兩朵紅雲,帶着幾分生硬地從袖子裏取出了那封信,道:“這是我家二娘子給你的,對你很有用。”
羅幼度面色古怪,但還是接過了信,心底好奇自己那未過門的老婆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信箋居然是拆開過的,而且信封也無字。
他隻能順着破口處取出了裏面的信紙,打開細看,神情大動。
隻見信紙上寫道:淄州馬步軍都指揮使呼延琮,并州太原人,家傳鞭矛功夫,當世一絕,有子呼延贊,英勇更勝其父。可以吾名,招之其子。
康再遇,河南洛陽人,忠義勇武,早年得罪王殷,遭貶居家,有子康保裔,少年俠氣,不輸乃父。兩人皆是白身,召之即來。
羅幼度看着手中的信,又看了看鳳竹,心底明白了一切,慎重道:“回去替我謝過符二娘子,她可幫我大忙了。”
符彥卿介紹的這對父子都在曆史上闖下不少的名頭。
呼延贊就不用說了,小說裏的鐵鞭王,曆史上骁勇無匹的大憨貨。
康保裔一門三烈士,給後人封爲康王大帝,都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關鍵是正适合他用,不存在任何麻煩。
自己這個老嶽父那麽多年,可真沒白活。
當然他心底清楚,此事真正感謝的還得是符清兒,想必她是聽說自己用了陸羽流傳下來的珍寶跟李繼勳換了李處耘的事情,知道了自己手上缺人,這才特地找了符彥卿的。
美人恩重!
羅幼度不想辜負佳人的好意,回到了府上立刻就修書給了呼延琮父子以及康再遇父子。
康再遇父子因爲是白身,一招即來。
但呼延琮在淄州當任馬步軍都指揮使,已經有了一定的身份地位。
呼延贊在呼延琮的麾下擔任骁騎兵,父子一同共事。
以羅幼度的面子肯定是喊不動他的。
不過當年後漢高祖劉知遠攻入汴州後,符彥卿入朝觐見,被改授爲泰甯軍節度使,加兼侍中一職。
泰甯軍節度使所轄之地包括淄青二州。
在後漢的時候,呼延琮受過符彥卿大恩。
可以說若不是符彥卿的幫助,呼延家有可能給當年的史弘肇滅門。
這用了符彥卿的大名,呼延琮果然沒有二話,直接将自己的兒子呼延贊送過來了。
羅宅!
羅幼度看着眼前的呼延贊。
呼延贊也看着眼前的羅幼度。
羅幼度眼睛有些酸,眨巴了一下。
呼延贊也跟着眨巴了一下。
羅幼度感覺有點蠢,問道:“你跟着我做什麽?”
呼延贊道:“我爹叫我跟着你的,說跟着你能夠建功立業。”
羅幼度再度覺得智商給這家夥拉低了,說道:“你爹讓你跟着我,不是讓你一直跟着我。是讓你聽我的,我給你安排了職位,你好好地在崗位上幹活,機會來了,自然會帶你建功立業。。”
呼延贊想了一想,道:“可我爹沒讓我聽你的,隻是讓我跟着你。”
羅幼度呆了呆,瞬間想通了,自己跟他這個憨貨計較什麽。
妥協了!
羅幼度道:“這樣吧,龍骧軍的職位你也别幹了。從今日起,你就當我的護衛,我在府中給你準備一個房間,以後護我周全便是。”
呼延贊立刻道:“隻要能帶我建功立業,我就護你周全。”
他說着得意地拉開自己的前胸:隻見那黑乎乎的胸膛上刺滿了字“赤心殺賊”。
他不是嶽飛那樣就四個字,而是一排一排,整個前胸都是。
隻要能落筆的地方,都給他刺上了字。
密密麻麻的。
可虧得羅幼度沒有密集恐懼症,不然保管受不住這刺激。
羅幼度看着一臉驕傲自豪的呼延贊,現在的他開始懷疑是符彥卿坑他?還是呼延琮故意将這個累贅丢給自己的?
這貨比書上記載得更憨……
……
随着黨進的到位,禦營司六個軍逐漸步入正軌。
禦營司原本隻有五百人,現在擴充到了一萬零五百。
向訓給禦營司調撥了足足一萬名新兵。
這一萬新兵自然不可能全部駐紮在皇城的,禦營司的駐地遷移至開封以東,曹州、宋州之間的一座山腳下。
至于皇城的護衛任務,一如以往。
六個軍每月一輪換,每次兩千人,依舊駐紮在皇城西水門。
從五百到一萬,這之間的差距不可以用道理來計。
這還不是禦營司滿編數額,禦營司的滿編編制初步定在兩萬左右。
不過向訓手上并沒有那麽多優質兵源,羅幼度亦不想囫囵吞棗地擴充兵馬,造成禦營司華而不實的情況。
兵貴精,不貴多。
古來自有的道理。
這個時候,羅幼度之前一直要求禦營司的五百兵每日抽時間識字學習的效果顯現出來了。
淮南之戰後,禦營司的五百老卒陣亡二十一人,重傷退伍五十五人,剩下四百二十四兵士。
經過戰争洗禮的他們,因爲長時間地讀書識字,比尋常兵士更懂得思考。
對于經驗的吸收,對于陣法的理解,對于戰技配合的感悟,皆要遠勝于隻知道盲目沖殺的兵士。
羅幼度将他們完全打亂,分散于六個軍中,依照他們的戰功表現分别安排将虞候、十将、副都頭,甚至于都頭。
這些老兵對于羅幼度是極其信任與忠誠的。
他們知道羅幼度言出必行,軍令如山。他們知道跟着羅幼度不用擔心吃不到肉,知道跟着羅幼度不能貪小便宜等等細節。
他們将自己的經驗見聞傳揚下去,不過短短的幾日,禦營司的萬餘兵士,大多數都接受了這種思想上的同化。
少數的刺頭或許心底有些不服,但很快就會在訓練中給磨平棱角。
至于實在難馴的,将會給抓典型,以儆效尤。
在這個時代,新兵還想當刺頭?
去閻王殿裏跟閻王犟去吧。
不慣這毛病。
随着婚期将近,羅幼度領着自己的憨憨保镖呼延贊,離開了禦營司的駐地,快馬折回了汴京。
謝書友追慕烈山的百賞,謝謝支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