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虧了他們,這些日子才能解放更多的勞動力出來搭屋建宅,算是有些貢獻。
隻是爲人比較刻闆。
可以理解,孩子王當慣了,不嚴肅點管不住。
而且讀書人嘛……李玄不一樣是個假正經?
想到這裏,聶铮笑了笑。
他們都一個德行,當講道理說不過你時,就開始耍流氓了。
“在你眼裏,聖人之言全都是對的,沒有任何可以指摘的地方咯?”
“你欲污蔑聖人聖言?”
聶铮笑着擺了擺手:“别這麽緊張,聖人聖言流傳至今,被你們這些讀書人如此推崇,我相信聖人說的一定沒有問題。”
王德讓聽了後微微颔首,一副孺子可教的模樣。
聶铮也不生氣,畢竟自己隻是戍邊軍的統帥,而不是錦山上的土皇帝。
就算這些日子尋常百姓受到自己庇護,比較認可自己,讀書人一定會覺得自己是亂臣賊子。
“……隻是你們自己學的不到家而已。”
言畢,不少人都笑了出來,尤其是那些現在看起來格外落魄的商賈之身。
王德讓有些惱怒,聶铮則略顯悠然:“王先生,請問,‘吾生也有涯,而知也無涯’,何解?”
“哼,語出,這可是你們道家的典籍,自當是說,我輩讀書人,當以尋覓真知爲畢生追求了!”
聶铮點了點頭:“沒錯,語出,是我們道家的典籍,所以你說錯了,并不打緊。”
王德讓聽了後一怔,接着便是冷笑:“呵!這話圍觀的諸多百姓都能明白是什麽意思,我錯了?!你問問他們,我說錯了沒有?!”
有了王德讓的煽動,确實有不少人都疑惑起來。
“常聽人這麽說,王先生沒說錯啊……”
“安先生畢竟隻是軍旅中人,不懂這些也很正常吧?”
“安先生乃是道家修士,會飛的那種,怎麽可能不懂道家典籍說的是什麽?”
“那他……”
“慢慢看。”
聶铮似笑非笑的沉默不語,着實讓邊上的議論發酵了許久。
王德讓冷哼一聲:“怎麽不說話了?”
聶铮沒直接回答,而是用手一掃:“王先生想來也聽到了,周邊百姓基本都在認可你的說法。”
“呵!老夫說的是對的,乃是替聖人教誨百姓,他們豈會不認可?豈敢不認可?!”
聶铮搖了搖頭,這讀書人的脾氣真臭。
“王先生,這句話隻有一半,若是說全了,應當是‘吾生也有涯,而知也無涯,以有涯随無涯,殆已’。”
聶铮話沒說完,王德讓的臉色就變了,因爲後面半句話的意思是截然相反的。
周邊百姓不解其意,但也能明白兩個人瞬間變化的臉色。
“安先生,後面半句是何意?”
“是啊,我等不懂,可否解釋一二?”
聶铮微微一笑,擡手虛按,示意衆人稍安勿躁:“後面諸位沒有聽過的半句話,所說的意思是,用有限的生命去追尋無限的知識,純屬有病。唔……話糙了點,但意思是一樣的。”
聶铮話音一落,周圍瞬間炸開了。
畢竟這實在太颠覆衆人的認知了,王德讓身爲教書匠,這個時候臉色陰沉的可怕,直接用手指着聶铮就罵了起來。
言語中文明和污穢并存,體現了儒家傳承。
“……你身爲戍邊軍首腦,居然當着衆多百姓的面說出這樣的話來!日後這錦山大營中,所有百姓都不思進取事事懈怠,我看你那時如何後悔!”
“王先生這時還不明白我的意思?”
“請恕老夫不明白!”
“那好,剛才我用的畢竟是道家典籍,王先生涉獵不廣也有可能,那……下面這句話,煩請王先生解釋一二。”
“講來!”
“有雲,以德報怨,請問何解?”
“呵……你在羞辱老夫?這四個字在場誰不知曉?”
“那到底是何解?”
“哼!”
王德讓顯然知道這裏有陷阱,并不答話。
一旁那些圍觀百姓卻紛紛自語道:“老祖宗一直告誡我們要以德報怨,不就是讓我們不要牢記仇恨,要用自身的品德去感化他麽?”
聶铮的聲音陡然拔高:“不錯,我都聽見了,你們說的不錯!以德報怨,老祖宗都是這麽教的!
“但是!!
“聖人聖言中,這句話并不完整,完整的話應該是‘以德報怨,何以報德?以直報怨,以德報德’,聖人從沒有讓你們委曲求全!可是你們想一想,爲什麽你們聽到的聖人聖言從來都是不完整的?!
“因爲有人需要你們聽到不完整的!”
聽到這些,王德讓直接呆住了,這些事情他可從來沒有深入思索過。
一旁的百姓也都有些發怔,紛紛看向王德讓,開口問道:“安先生說的是對的?聖人有說過後面半句?”
王德讓艱難的點了點頭,他大概明白了聶铮想要說什麽了。
然而聶铮還在繼續說話。
“你們覺得,是誰需要你們聽到的大道理都是不完整的?!
“天下有四民,士農工商,在這裏,能夠識字的人,有多少?能夠将道理講給他人聽的,又有多少?
“自然是讀書人了,是不是?是那些在朝爲官的士,是那些讀了聖賢書想要爲民謀福祉的人!
“那我就很好奇,爲什麽他們卻想着愚弄你們,而不是将道理明明白白的告知你們呢!
“因爲他們認爲自己是高貴的!而你們是卑賤的!他們認爲他們可以支配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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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人聖言中的士農工商四個字,根本沒什麽高貴低賤一說,大家本就是平等的!
“是這些自以爲是的讀書人,仗着自己掌握喉舌,便可以随意肢解或者歪曲聖言,謀求一己之私!
“現在他們認爲他們是高貴的!那農夫、匠人、商賈們,你們還認爲自己低人一等嗎!”
洋洋灑灑一大通,着實振聾發聩。
王德讓的面色有些發白,因爲聶铮這些話,就是在掘儒家的牆根!
越來越多的人開始用異樣的眼神看着王德讓,是那種被欺瞞已久突然恍然大悟的表情。
王德讓有些後悔。
三綱五常天經地義,平等一說根本就是無稽之談,安叙他想作死,随他去就好了,自己瞎踏馬摻和什麽?
聶铮看着周圍人的反應,有些滿意。
頓了片刻,覺得火候差不多了後,聶铮繼續道:“所以我想要表達的平等,便是這方面的意思,無論你們是販夫走卒還是引車賣漿者流,都應該是平等的。
“聖人聖言中有過記載,‘國将興,必貴師而重傅’,士子階層往往擔負着授道重任,所以我們應當對他們保持尊重,但是……你們要記好了,這不代表自己是低人一等的……”
在這裏,聶铮刻意引用了中的語句,意思就告知周邊百姓,聖人沒錯,錯的是哪些刻意曲解聖人之言的讀書人。
“……現在我們的錦山營,并非我安叙的錦山營,也并非戍邊軍的錦山營!而是我們兩萬南楚百姓共同的錦山營!
“所以,我們必須要從各行各業中,選出一些人來,參與到我們的整體方針制定中去!
“在錦山營,沒有高低貴賤,沒有上下尊卑,隻有你是否願意去尊重他人!
“所謂的三綱五常!”聶铮下意識看向了王德讓,王德讓也驚訝的看了過去,“所謂的三綱五常,在錦山營當然不會變,但是有一點,你若不遵守,隻違背了道德,會被大家厭棄與唾罵!但是!并不會違背錦山營的律例!”
此話一出,不僅王德讓面色煞白,就連溫楚興的神情都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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