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铮用手遮眼,卻依然有光線透過指縫打在他的臉上。
聶铮扭頭望了望西邊,隐約還能看見雲霧缭繞林木蒼翠的望江山。
此時的他們,已經徹底喬裝易容變了模樣。
攸亭鎮很危險,可這個時候,卻又是最安全的。
因爲大量的探子已經騎着馬直奔望江山而去,其目的顯而易見。
看見這一幕的百姓又懼怕又好奇。
待到稽仙司衆人全都出西門走得遠了,才敢開口小聲說話。
“這是哪個村子又遭殃了?”
“莫非是因爲姑蘇那裏出的事情?”
“姑蘇在東邊,他們是往西,你個夯貨。”
“噤聲,少管這些閑事,你們怎知附近沒有喬裝的暗探。”
這話一出,不少想低聲暗罵的百姓都有些噤若寒蟬。
李素瑾抱着饕餮,聶铮則捧着仙人球怪。
兩個人自然能夠聽到這些人的對話。
聶铮自然好奇姑蘇出了何事,但又不方便開口說話。
所有怪物都是第一次來到人類的鎮子,都很想出來瞧瞧熱鬧。
所以饕餮在這個時候瘋狂的犯惡心,李素瑾隻好緊蹙眉頭捂住饕餮的嘴巴。
而聶铮手中的小仙人球,總是忍不住想睜開眼睛。
目前二人正在西門門口等待盤查,雖然用符篆易容打扮,但還是很容易穿幫的。
一切都因爲饕餮不肯把仙人球吞進肚子裏……
這個時候仙人球又偷偷睜開了眼睛,雖然是眯成一條縫,但依然被時時刻刻觀察它的聶铮發現了。
聶铮當即沖着它的後腦勺彈了一個腦瓜崩。
“眼睛閉上!不然不帶你了。”
“嗷……”
突然間,聶铮被身後人群擠了一下,突然就踩到身旁一人的腳上,那人登時就喝罵了出來。
聶铮當即眼睛一瞪,就罵了回去。
這下可點着了那人的脾氣,開始使勁罵罵咧咧起來,還不停的放着狠話,說什麽“有本事别走”一類的話。
聶铮還待與他吵幾句嘴,李素瑾在身後趕忙拽了拽他的衣角,示意他别多事。
聶铮這才白眼一翻,不再理會這人的大呼小叫。
很快就輪到了聶铮。
一旁城門司的甲士對照着手中畫像來回打量了幾眼,接着就湊頭到聶铮手中的仙人球看了看,隻有半邊是好的,好的半邊也是枯黃色,而不是正常仙人球的綠色。
至于另半邊,幹脆是光秃秃的,像是被用刀削去了一半似的。
“這東西死了吧?死了怎麽還帶在身上?”
“想試試看還有沒有得救。”
城門司甲士點了點頭,例行公事般的詢問。
“來攸亭鎮有何事?”
“路過,補充些幹糧清水就走。”
“去往何處?”
“姑蘇。”
甲士點了點頭:“最近鎮子裏亂,晚上聽到古怪動靜莫出門,下一個!”
“她跟我一起的。”
城門司甲士不置可否,因爲他看見了李素瑾懷裏的貓,隻覺得有些眼熟,就是想不起來哪裏見過。
突然饕餮就幹嘔了一下,而這名甲士也呆了一呆。
因爲他似乎在這貓的嘴裏看到了幾隻眼睛。
甲士揉了揉眼睛,再次望去,發現貓隻是打哈欠,而不是幹嘔,嘴巴裏哪有眼睛在?
也是,嘴巴裏怎麽可能長眼睛?
實在是這些日子太累,眼花了。
“哒哒哒——哒哒哒——”
突然鎮中又往西門奔來大隊人馬,未着噙雲服,可各個孔武有力,一看就是極爲善戰之人。
爲首的一身常服,上身外罩一件漆黑馬褂,天地元氣萦繞四周,流轉不休!
此人眼神銳利,面龐棱角分明,到了城門也不說話,隻是冷冷盯着城門司一衆甲士,肆無忌憚的釋放着身上的威壓。
聶铮當然也能感覺到,連忙拉着李素瑾,學着身邊百姓,表現出一副抵受不住的模樣。
這人,至少也是個曙光初境。
城門司的一衆甲士心頭駭然,趕忙招呼一衆百姓讓開道路,于是所有人都目送着他們離去。
頓時竊竊私語聲又響了起來。
“他們是什麽人?”
“誰知道,聽說是昨夜從京都禦劍趕來的,今早便到了。”
“原來是神仙啊……”
“什麽神仙,修士不是都能禦劍?”
“你懂個屁,我聽說禦劍一定得是某種境界以上的修士才行。”
“據說加入稽仙司的都是修士。”
“噓!噤聲,怎麽又提稽仙司?”
聶铮和李素瑾兩個人磨磨蹭蹭的聽到這裏才邁步離開,走遠了後聶铮開口。
“你從京都飛到這裏來,需要多久時間?”
“這裏到京都和到姑蘇差不多距離,約莫十天左右,怎麽了?”
“你剛才沒聽見麽,他們說這群人是連夜趕至。”
“這百姓,最慣人雲亦雲,我全力驅使流光劍,至少也得整整一日時間,剛才那群人,就領頭一人是曙光境,他若本命神通是這個方面的,很有可能,但其他拂曉境修士……不可能的。他們的話聽聽就行,可信度不高。”
聶铮偏頭想了想,覺得李素瑾此言不假。
昨日那個探子僥幸未死,肯定是要回攸亭鎮報訊的,所以今日大隊人馬出西門,必然是去望江山了。
這個時間上說得通,但是剛才見到的那位曙光境修士就說不通了。
也許他和稽仙司的目标不同,早許多日就已經從京都出發,今日出現在西門隻是湊巧了。
不過這種事與己何幹?踏實熬過今天一天,明天大概正午時分,就可以讓李素瑾禦劍回姑蘇了。
聶铮和李素瑾還是在之前那間客棧落腳,隻是掌櫃和夥計統統換了人。
聶铮好奇之餘打聽了一番,不由得有些咋舌。
他們都被稽仙司傳喚去問話,至今未歸。
“客官幾間房?”
“一間。”
掌櫃露出了一個男人都懂的神色,小聲示意聶铮附耳過來,聶铮好奇。
“本店特供催情符和閉子符,用過的都說好,要不要來一點?”
聶铮瞠目結舌。
“家兄乃是聶不器的開山大弟子,專精此道,催情符十文錢一枚,十枚起賣,閉子符一兩銀子一枚,怎麽樣,要不要來一點?包管客官您滿意……”
真是江山代有人才出,各領風騷數百年。
閉子符……是避孕用的吧、這東西我自己都還不會寫。
聶铮擺手拒絕,掌櫃的卻以爲他是害羞。
“房間木枕下就有兩張,那個價格貴一些,若是客官偷偷用了,押金可就不退了……來人,送兩位貴客上樓!”
而這時……聶铮手中的仙人球偷偷睜開了眼睛,新奇的打量周圍的新世界。
待它看到一旁一個陌生人正炯炯有神的盯着自己瞧時,吓得趕忙閉上了眼睛。
我是仙人球我是仙人球,那人沒看見我,那人沒看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