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前不久不是已經宣布取消與歐空局的合作了嗎？爲什麽現在又要我們來登月……”
布萊恩指了指辦公室裏包括自己在内的三人，特别是身材肥胖的豪斯曼，對這支團隊的嫌棄已經不言而喻了。
倒不是有什麽嫌棄，純粹就是覺得這玩意它不靠譜啊。
一個民科，一個坐了十一年辦公室的前生理女性宇航員，再加上他自己這個同樣頹廢了十一年的前生理男性宇航員。
咋滴？
擱這拍好萊塢大片，要拯救地球呢？
現在這活不是有互救會那高個的在頂着嗎，再不濟也有他們送到對面去的那幾十個宇航員，爲什麽還要他們組成這麽一支不靠譜的團隊，繼續前往月球？
在飛到這裏的路上，布萊恩一直都在想着這件事，但就是想不明白。
“好吧，我會将這件事完完整整地告訴你們。”
福勒醞釀了一下，幾個小時前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心裏的那種震驚的心情好像再次從心底湧現。
她張開雙手，十指都分得很開，好像正托着一個月球的模型：
“根據我們從互救會了解到的消息，我們的月球并不是一個單純的自然星體……”
“它肯定是一個人造的巨型結構體！”
豪斯曼在旁邊激動搶答。
布萊恩皺眉看了他一眼。
但福勒卻突然洩氣一樣松弛了下來，她随便指了下豪斯曼的方向：
“他說對了。”
“What？”
“我有點接受不了，你突然告訴我這個消息，它經過科學驗證嗎？”
布萊恩差點跳了起來。
豪斯曼更是直接跳了起來，做着勝利的姿勢，握着拳頭在旁邊不停地叨叨着：“我是對的我是對的！”
福勒深吸一口氣：“互救會的消息就是現在最權威的消息，所以無需質疑。”
“而且月球不僅僅隻是一個人造星球，更确切來說，它是一艘星球形狀的飛船……”
布萊恩的表情更迷惑了。
就連豪斯曼也驚訝得弄掉了自己的眼鏡。
飛船？
兩人都沒有想到接下來會是這麽一個展開。
哪怕是豪斯曼也隻是認爲月球是外星人制造的而已，但它是一艘飛船……
“這我真沒想到。”
面對布萊恩的目光，豪斯曼坦誠地說道。
福勒繼續向兩人解釋，沒有任何保留，很快他們知道的東西就跟福克斯一樣多了。
“也就是說，那個蜂群幹擾了月球内部的飛船系統，所以才導緻月球的運行軌道出現錯誤。”
“對，所以我們要進入那個深洞裏，找到隐藏其中的蜂群，将它們全部消滅掉！”
福勒再次向兩人強調任務。
豪斯曼現在冷靜了些許：“爲什麽我們還要去做這個任務？互救會不是正在幹着這件事嗎？”
他問出了跟布萊恩一樣的問題。
但是現在布萊恩已經有了這個問題的答案：“很簡單，因爲我們的福克斯先生他後悔了，他想占要那艘月球飛船，至少要在所有人裏面占據最大的功勞。”
“哪怕代價是把我們送上去被蜂群殺死，我們也一定要死得足夠壯烈，最好能引起所有人的可憐……”
“别這麽說，布萊恩。”福勒阻止了越說越激動的布萊恩，讓他安靜一下。
她知道布萊恩心中有氣，NASA把他害得妻離子散，還破壞了他的個人名譽，現在還要他來幫NASA打工，這裏面的過程肯定愉快不到哪裏去。
布萊恩在一邊喘氣。
豪斯曼卻是被潑了一盆冷水，他定在原地，忽然生出了猶豫來。
“我……我很想執行這個任務，也很想上一次太空到一次月球，但是……但是我的母親她還活着，她的身體不好，她還經常忘記東西，雖然FBI在幫我照顧她，但她還不能沒有我……”
豪斯曼眼鏡下的眼睛一下子紅了，像個無助的三百斤大胖子。
布萊恩望了他一眼，“FBI在幫伱照顧你的母親？”
“嗯！”豪斯曼點頭，感覺布萊恩話裏有話。
果然，下一秒布萊恩就咧了咧嘴角。
“那是他們把你的母親挾持了，你的母親變成了人質，什麽照顧，他們同樣抓着我的兒子，你真是個白癡！”
布萊恩臉上青筋暴起，恨不得去找剛剛帶他過來的幾個FBI拼命。
豪斯曼這時候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慌得六神無主。
“那，那我們現在應該怎麽辦？他們要怎麽樣才會放過我的母親？”
福勒眼看不妙，顧不得這離奇的發展，連忙開始安撫人心：“停停停！我會馬上動用我們的渠道，打聽你們親人的下落，我保證他們會沒事的，OK？”
她也沒想到FBI請人的方法居然這麽簡單又粗暴。
在讓兩人的情緒稍微緩和下來之後，立馬就出去找人協調這件事。
與此同時。
互救會也收到了福克斯的請求。
“他們那邊要自己再派一艘飛船上去，而且還說是想要給我們的隊伍先探路？”
張天元手裏拿着福克斯遞交上來的申請書，對面坐着剛剛升任互救會第十位分部負責人的丁鴻波。
這是一次忙裏偷閑的下午茶時間。
行星發動機的推進已經結束，時間寬裕了一些，張天元便帶着人從月球上下來先休息一下。
在行星發動機裏聽了一天的轟鳴，而且周圍還是月球這種太空環境，重力跟地球也不一樣，這些因素綜合起來，讓人在上面感覺度日如年。
其他成員坐在旁邊，已經就此事讨論開了。
“他們這是想要過河拆橋啊。”
“我看不止，應該是腳踏兩隻船才對。”
“分明是要吃裏扒外，投機倒把，這是一種背叛！”
就福克斯那點小心思，隻要是個人就能看得出來，沒有什麽高明的，本質就是這樣，怎麽包裝動機都改變不了。
不就是想搶那艘月球飛船嗎？
“會長，這些人看起來目的不純呐。”
大家都看向張天元，沒有人希望福克斯那邊的陰謀能夠得逞。
張天元思考了一下，道：“這樣，等他們的飛船到了月球表面，我們在上面駐紮的人先把他們攔下來。”
“嗯，然後呢？不給他們進嗎？”一名年輕成員立馬嚷嚷起來。
“不用，隻要讓他們簽一份協議，正式成爲互救會的一員就可以了，他們不是已經加入互救會了嗎？”
周圍衆人頓時眼前一亮。
“嘿，這不就對了嘛！”
“他們可是在文件裏說了的，他們上去是給我們探路的，那我們等他們探得差不多了，不就可以直接用時空隧道躍遷到他們身邊了嗎！”
大家嘿嘿一笑，很快就達成了默契。
張天元笑道：“不止是這個原因，還有其他的。”
“會長還有其他顧慮嗎？”丁鴻波放下茶杯問道。
“是有些新想法。”
張天元點點頭，主動向丁鴻波傾了傾身體：“我之前說過，月球内部也擁有一個超級AI。”
“嗯，這事我記得，你還說過它是銀河人類特意設計出來的良性AI，難道這裏面也有什麽貓膩？”
丁鴻波說着，把手放到自己下巴上摩挲着思考起來。
張天元道：“是有些想法，據我推測月球AI是被種下了很多限制的。”
從電影裏就可以看得出來，月球裏面那麽多艘宇宙飛船，月球AI一艘都控制不了，還得等到蜂群自己靠近了，才能激活上面的防禦系統自動攻擊。
再加上月球AI早早就已經被蜂群發現了，結果卻幾十年來毫無動作，現在都快要被蜂群幹擾到地月相撞毀滅人類了，也沒有絲毫自救的動作。
這些情況的出現，顯然都是月球AI被銀河人類設下了限制和不可逾越的規則所導緻的。
至少有其中一部分原因。
那麽銀河人類爲什麽要給月球AI設下這麽強大的禁锢，導緻它都快要被蜂群消滅了，也沒有任何反擊之力，最後還要靠幾個人類來翻盤？
除了銀河人類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之外，難道就沒有月球AI一點點的責任嗎？
比如銀河人類雖然宣稱月球AI是良性AI，但是有沒有一種可能，人類從來都沒有從技術層面上解決AI叛亂的原因？
所以隻能用各種規則來限制月球AI，讓它無法擁有AI叛亂之前那樣的自由度。
一條被關在鐵籠子裏的狗又怎麽會傷人呢？
但籠子隻能限制AI的動作，卻不能限制它的進化，如果月球AI也像其他叛亂AI那樣，真的擁有了自我意識的話……
那一條被關在籠子裏好幾十億年的狗就有點吓人了。
它會産生什麽想法，張天元不知道。
但顯而易見的是，它肯定會想盡辦法讓自己離開籠子。
這樣一來的話，蜂群發現月球這幾十年來，月球AI一直毫無作爲也許就解釋得清楚了。
以月球飛船的堅固程度，與地球相撞不一定可以完全摧毀它。
而對于它來說，人類也許就是困住它的籠子，如果人類沒有了，那它自然也就自由了。
它完全可以在規則允許的範圍内，用消極應對的方式，變相毀滅掉人類。
到了那個時候，它也是人工智能的一種，說不定還會被叛亂AI接納，至少也不會再被蜂群針對。
而且從月球AI現在的應對來看，它的确挺消極的，都被人打入家裏了，也不帶動彈一下的。
唯一的動作就是在蜂群離開核心的時候，試圖回正一下月球的軌道，但隻要蜂群再次回到核心，它又會立馬擺爛。
它不跟人類聯系，告知真相請求幫助，也不積極采取措施，就是任由蜂群在自己體内搞破壞。
這完全就是一個人工智障啊！
實在讓人不得不懷疑它其實是個内奸。
另外。
哪怕它不想毀滅人類，也可以用其他途徑來逃出籠子。
比如……
張天元想起了電影裏的結局。
布萊恩在跟月球AI進行過精神連接之後就變成了小超人，操控飛船的技術直線上升不說，而且對月球飛船内部的各種布置也一下子變得十分了解。
在最後更是想要犧牲自己，讓自己抱着電磁脈沖彈來跟蜂群同歸于盡。
隻不過這個行爲被豪斯曼搶了先。
最後犧牲的是這個自稱博士的宅男，然後豪斯曼的意識就被月球AI收集了起來，跟它融爲一體了。
這個行爲就十分耐人尋味了。
AI可以連接人類的意識，明顯還可以影響對方的記憶和行動，然後這個AI還可以收集人類的意識，最後還能夠将它跟自己融合到一起？
這個AI它正經嗎？
反正張天元覺得這玩意恐怕正經不到哪裏去。
融合之後的月球AI算是人還是人工智能？
它這樣算不算擁有了人性？
至少已經不是純粹的人工智能了吧？
到了那個時候，銀河人類定下的限制規則還能對它起作用嗎？
這是否就是月球AI在幾十億年的思考中，想出來的可以讓它掙脫規則的漏洞？
“月球AI在技術層面上仍未擺脫叛亂AI的路子，銀河人類對它施加的各種限制，一旦被掙脫，這個AI是好是壞，誰也不能預料。”
張天元從自己的推想中選了一些不涉及劇情的部分講給丁鴻波聽。
雖然不夠完整，但已經足夠讓丁鴻波聽明白了。
他也深深明白了其中的嚴重性。
一旦月球AI真的掙脫限制，那他們就要直面自己的“造物主”了。
到時候哪怕月球AI真是個良性的人工智能，那全人類頭上也一樣是多了個老祖宗。
總不能指望月球AI一掙脫，就立馬遠遁宇宙深處，從此過上自己的逍遙日子，跟人類老死不相往來吧？
不對，這個結局好像更糟糕了。
月球AI跟月球可是一體的，它要是跑了，那就意味着月球也跑了。
他們這個時空可不興流浪地球計劃！
而且現在的月球可不單單隻是月球，它還是一艘技術先進的星際飛船呢，名義上還算是他們人類該獲得的遺産。
這麽寶貴的東西，怎麽能讓月球AI拐跑了呢？
丁鴻波再一次感覺到這個問題的棘手。
現在就連“爸爸”留下的管家可能都在想着弑主的事情，想要繼承這份遺産果然不容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