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玄素丢掉手中的“射日長铳”,拔出“飛羽”。
刀光一閃,天蓬元帥的指尖被割開一道口子。
不過與那巨大的手掌相比,這點口子倒像是切菜不小心切到了手,蹭破點皮,實在是微不足道。
齊玄素心中一驚,猛地向後掠去。
天蓬元帥咧嘴一笑,一記“大手印”朝着齊玄素當頭砸下。
齊玄素堪堪打滾躲過,他方才立足所在立刻出現了一個巨大掌印,甚至掌紋都清晰可見。
兩人拉開距離,天蓬元帥笑道:“就這點本事嗎?”
齊玄素道:“你們犯下這樣的大罪,道門不會放過你們,至于你們背後的那些人,也會把你們當作棄子。”
天蓬元帥嗤笑一聲,懶得辯駁,說道:“正好,反正左右是個死,多拉幾個墊背的豈不是正好?”
話音未落,天蓬元帥又是毫無征兆地伸手去捉齊玄素。
齊玄素也早有防備,向後躲閃的同時,他的手突然揮出,但見兩枚“鳳眼乙二”飛向天蓬元帥。
天蓬元帥嘿然一聲,順勢将兩枚“鳳眼乙二”接在手中,不等炸開,直接塞進嘴裏。
隻聽得轟的一聲,從天蓬元帥的嘴角、鼻孔中逸散出許多火星和煙氣,在一瞬間,他的雙腮似乎大了些許,就像鼓起雙頰,可也就僅限于此了,轉瞬又恢複如初。
天蓬元帥張開大口發笑,可見牙齒被熏黑些許,卻一顆沒碎,笑得齊玄素有點毛骨悚然。
天蓬元帥一步一步向齊玄素走過來,口中仍舊有黑煙逸散升騰,笑道:“小子,你還有幾顆‘鳳眼’?一齊使出來吧,正好我還沒吃飽呢。”
齊玄素背後生出幾分寒意,天人比丘簡直是個上古洪荒時代的巨獸,實在是無從下手。
下一刻,天蓬元帥身形再度前掠,雖然比丘的體型龐大,但并不笨重,仍舊十分靈活,他打定主意要将齊玄素抓到手中,然後将其活活捏死。
齊玄素憑借着自己身形靈活,有散人和武夫的雙重優勢,左躲右閃,倒是沒有被天蓬元帥捉到手中,甚至還抓住機會,給了天蓬元帥幾刀。
隻可惜,“飛英”利則利矣,刀身長度有限,幾刀下去,别說傷到骨頭,連骨頭都見不到,除了血肉,還是血肉,而且很快就能愈合。
反而是天蓬元帥一鼓肚皮,生出層層疊的反震之力,直接将齊玄素震飛出去。
齊玄素落地之後,雙腳在青石闆鋪就的地面上踩踏出兩個清晰腳印。天蓬元帥狠狠踩踏地面,留下一圈如同蛛網的裂痕,整個人如離弦之箭朝着齊玄素掠來。
砰!
“龍睛乙一”高速旋轉着從“神龍手铳”的铳管中激射而出,彈身上的符箓紋路依次亮起,連接成一道完整的符箓,激活了“龍睛乙一”,除了彈頭之外,其餘部分開始崩解,露出内部如同耀陽一般的白熾光芒。
迅猛前撲的天蓬元帥不閃不避,任由自己的一隻眼珠炸裂開來,身形隻是微不可查地一頓,然後便來到了齊玄素的面前。
這一次,齊玄素沒能躲過,被天蓬元帥一記手刀切在持铳的手腕上,劇痛傳來,整隻手掌高高飛起。齊玄素的瞳孔猛地收縮,憑借武夫的強大體魄,經脈和肌肉猛地收縮,強行抑住了即将噴湧而出的鮮血,再度向後退去。
天蓬元帥沒有一擊緻命,手中拿着齊玄素的斷掌,然後用自己粗大的手指慢慢掰開握铳的手指,将斷手丢在一旁,把玩着那把“神龍手铳”。
“神龍手铳”的威力大小取決于彈丸,“龍睛乙一”還是能傷到天蓬元帥的,打在其他部位,隻會留下一個血洞,無關緊要。所以齊玄素剛才瞄準了天蓬元帥的眼窩,直接打爆了一顆眼珠。
不過天蓬元帥卻不如何惱怒,仔細看去,他的眼窩中有無數“碎片”正在不斷蠕動,先是将“龍睛乙一”的碎渣擠出眼眶,然後逐漸組合成眼珠的模樣,雖然還蒙着一層血色,但想來用不了多久,就能複原完畢。
武夫有血肉衍生,比丘也不遑多讓,所以比丘又有一個“武僧”的稱呼。
天蓬元帥笑道:“像這樣的糖豆,就算射上一百發,也打不死我。”
說罷,天蓬元帥直接“神龍手铳”放進嘴裏,大嚼起來。
“神龍手铳”不可謂不堅硬,不僅能承受“龍睛”系列的巨大反震之力,而且還可以當作暗器砸人,可在天蓬元帥的鐵齒鋼牙之下,卻如同小孩子的糖人一般,很快便成了一堆殘渣。
然後天蓬元帥略顯艱難地吞咽一下,喉頭一動,一把“神龍手铳”就被他吞入了腹中。
這一幕,不可謂不駭人。
荒古巨獸不過如此了。
齊玄素臉色蒼白地望向天蓬元帥,另一隻手還握着“飛英”,卻有些絕望。
據說玄聖号稱同境無敵手,意思是同等境界之下,沒有人是玄聖的對手,甚至玄聖在歸真階段就可以挑戰天人,當玄聖走到人間盡頭時,那他就是天下無敵手。
齊玄素不是玄聖。
玄聖在及冠之年就已經能挑戰天人,以一己之力挑戰三個張月鹿這種攜帶半仙物的歸真九重樓。而齊玄素在玄聖這個年紀,隻有昆侖階段的修爲,别說挑戰天人,遇到個玉虛階段都費勁,甚至被諸葛永明打得狼狽不堪。
“玄玉”能夠補全散人不假,可兩塊“玄玉”也隻是讓齊玄素從窪地深谷中爬到了平地上,距離登上山頂,還有一段很遙遠的距離。
此時他對上天蓬元帥,不能說沒有還手之力,掙紮一下不難,想要取勝,則是千難萬難。
天蓬元帥的目光重新落在齊玄素的身上,露齒一笑。
這會兒工夫,他被熏黑的牙齒已經恢複原狀,白森森的,十分滲人。
“小子,很抗打啊,你是武夫嗎?”天蓬元帥的笑容有些猙獰,“武夫最好了,肉質勁道,有嚼勁,我要把你吃了,骨頭都不剩半根。”
“也不怕崩了你的牙。”齊玄素怒喝一聲,猛然後躍的同時,最後一枚“鳳眼乙二”也丢了出去。
天蓬元帥張口吸入這枚“鳳眼乙二”,然後倏忽消失在原地。
下一刻,兩人撞在一起。
齊玄素一刀紮進天蓬元帥的心口,天蓬元帥則是一巴掌糊在齊玄素的臉上。
齊玄素差點以爲臉皮便要離自己而去,不過鼻子仍舊塌陷下去。
幸而齊玄素還有武夫的血肉衍生神異,隻要不死,總能恢複如初,甚至不留丁點疤痕。
隻是想要生離此地,又是何其難。
天蓬元帥低頭看了眼心口上的“飛英”,故意道:“可惜,隻差一點,隻差一點就能碰到我的心髒了。”
話音落下,兩人再次交手,齊玄素一拳正中天蓬元帥的面門,使得天蓬元帥的五官全部向中間凹陷進去,不過齊玄素也感覺到自己的這一拳就好似打在了棉花上,生出一股反震之力,将齊玄素的拳頭彈了出去。
齊玄素的拳頭離開之後,天蓬元帥凹陷下去的臉龐立刻彈了起來,又複原如初。
“有意思。”天蓬元帥無甚誠意地贊歎了一聲,再次出手。
一個又一個布滿蛛網狀裂痕的坑窪憑空出現,兩人不斷交手,沒有任何法術,隻有純粹的體魄勁力,樸實無華。隻是天蓬元帥的巨大壓迫感,讓齊玄素的反抗越來越無力,若非天蓬元帥想要吃活的,齊玄素恐怕早已被他打死。
一次拳對拳的正面硬拼之後,齊玄素被打飛出去,變成了滾地葫蘆。
天蓬元帥嗤笑道:“蜉蝣撼大樹,可笑不自量。”
就在這時,一個不合時宜的聲音響起:“剛來,誰是蜉蝣?誰是大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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