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有些類似于小馬過河的故事,松鼠覺得深,老牛覺得淺,到底是深是淺,卻是要自己去試一試了。
齊玄素試了一下,又沒全試。
一枚“龍睛乙一”擦着齊玄素的臉頰飛掠過去,可不是留下一道長長血痕那麽簡單,而是直接撕開了一道口子,甚至可以看到牙齒。
這還是齊玄素,有護體真氣,還有武夫的體魄,換成個體魄孱弱的方士,隻怕是整個臉皮都保不住了。
齊玄素隻能悶頭逃竄,苦于沒有合适的掩體,無法第一時間反擊,“龍睛乙一”搭配“射日長铳”,除非是經過符箓加持的特殊牆體,否則就是丈餘厚的牆壁,也能一铳射穿。若是遇到精擅使用火器之人,通過預判位置進行隔牆擊殺并非什麽難事。
就算齊玄素有血肉衍生神異,不會被一铳斃命,也不想平白挨上一铳,蜿蜒蛇行,好在真武觀如園林一般,亭台長廊、樓閣殿宇、假山竹林,雖然擋不住“龍睛乙一”,但阻隔視線、遮蔽身形卻是不難,在齊玄素不斷移動的情況下,追擊之人也很難做到隔牆預判齊玄素的位置。
如此一來,齊玄素很快便消失在一座偏殿之中。
這次突襲太過順利,号稱戒備森嚴的真武觀竟然如此不堪一擊,再加上齊玄素一路逃竄,沒有任何還手的意思,讓追擊之人無形中生出幾分輕忽大意,也沒有想多想,直接追了進去。
一行人剛進偏殿,迎面就是一刀,走在前面的那人驚呼一聲,來不及反應,整個腦袋直接被劈成了兩半。
其他幾人二話不說,擡铳就射,可都落在了空處。
原來齊玄素進了偏殿之後,就直接立在了門框的上方,既然名爲殿,其門框極高,足有一丈半左右。在這夥人進門的時候,齊玄素以雙腳勾住門框,瞬間倒挂下來,直接就是一刀斃命。
一刀之後,齊玄素隻是稍稍借力,再加上雙腳的力量,便使得自己複歸原位,躲開了其餘人的火铳。
他不需要比火铳更快,隻需要比這些人的反應和開铳更快就夠了。
至于如何以雙腳的力量帶動全身,對于尋常人來說實是難以做到,可是對于一位歸真武夫來說,再簡單不過。
這便是氣血凝練的好處了,武夫的氣力堪比龍象,體型和重量卻還是普通人的樣子,遠不能與龍象相比,以龍象的氣力去帶動普通人的重量,可謂是輕而易舉。
與武夫相反的是比丘,同樣是注重氣血,卻不凝練,導緻他們的體型十分龐大,氣血越是旺盛,體型越是龐大,而且十分沉重。在先天之人的階段,還不算什麽,可到了天人之後,甚至如小山一般。
如果齊玄素不是武夫,而是比丘,那就很難做到如此動作了,不是力量不足,而是門框支撐不住如此體重。
齊玄素先前遇到的燈花和尚,還有剛剛遇到的天蓬元帥,都是比丘。
這些人不敢再貿然入殿,“龍睛乙一”又太過昂貴,不好亂掃一通,隻能排列陣型,以長铳對準上方,小心翼翼地進入殿中。
趁着這個空當,齊玄素早已不見了蹤影。
爲首之人隻覺得氣惱無比,卻也不敢再去輕敵冒進,隻能命令屬下接下來要謹慎前行。
于是這些人立時變成一個圓陣,舉着“射日長铳”,每人對應一個方向,甚至正中位置還有一人專門負責警戒上方,如此徐徐前進。
齊玄素此時就藏身于上方梁柱間的陰影中,眼神中滿是凝重。
這些人可不像是“天廷”收攏的江湖人,倒像是訓練有素的黑衣人。更不必說“射日長铳”和“龍睛乙一”,這是齊玄素都想要的好東西,這一套下來,就算是成本價,少說要上萬太平錢,可見這次是下了血本,當真是不動則已,一動就要一擊斃命。
如果齊玄素如今有天人的境界修爲,他大可頂着“射日長铳”殺出去,可惜他與天人還有相當的距離,隻能取巧。
想要對付火铳,尤其是長铳,最好的辦法貼身近戰。
齊玄素等到這夥人來到自己正下方的時候,猛地躍下。
雖然有一人專門舉着長铳指向上方,他也在看到齊玄素的第一時間就扣動扳機,但因爲太過突然,再加上齊玄素呈現下墜之勢,這一铳隻是擊中了齊玄素的肩頭。
下一刻,齊玄素從天而降的一刀将這個開铳之人從上到下劈成了兩半。
如此一來,齊玄素剛好處在整個圓陣的正中圓心位置,周圍都是“天廷”之人。
其他人立刻反應過來,轉身将铳口對準齊玄素,可齊玄素這個位置,如果一铳不中,多半要誤傷同伴。就算打中,以“龍睛乙一”的強大穿透力,很可能透體而過,仍舊能誤傷同伴。甚至衆人同時開铳,齊玄素必死無疑,他們也要死傷過半。
所以誰也沒敢在第一時間開铳,而是有了片刻的猶豫。
就是這一猶豫之間,齊玄素已經動手,一刀便将正對自己的那人捅了個對穿,順勢一擰刀柄,将其心髒攪碎。第二人反應過來,調轉铳口,可如此近的距離,被齊玄素直接握住了铳管,“射日長铳”所用的材質不俗,齊玄素無法将其扭斷,可齊玄素隻是向上一擡,立時便成了铳口朝天,放了空铳。
齊玄素再順勢一拉,将此人當作盾牌擋在身前。另外一人幹脆用铳托來砸齊玄素,可他着實小觑了齊玄素,齊玄素隻是一歪頭,便夾住了砸來的铳托,使其動彈不得,然後一擡腳,正中男人要害,能不能活尚不好說,可男人是鐵定做不成了。
便在這時,一聲铳響。爲首之人也是果決,直接開了铳。這一铳,直接将那個被齊玄素當作盾牌的同伴連帶着藏在後面的齊玄素,射了個對穿。
那人的腹部直接炸開一個大洞,甚至可以透過這個大洞看到其背後的齊玄素,十死無生。
有了這一道阻隔,“龍睛乙一”的威力削弱不少,隻是在齊玄素的身上留下一個手指粗細的血洞。
爲首之人還不放心,又要再補一铳,不過“射日長铳”雖然有彈倉,可以裝彈多發,省卻了裝彈的時間,但無法連發,兩次開铳之間不免有些間隔。
他再也沒有這個機會了。
齊玄素在中铳之後,直接将手中的“飛英”當作暗器丢擲出去,隻見得刀光一閃,爲首之人的上半個腦袋直接被削飛出去。
齊玄素動作絲毫不停,丢開已經被打成兩截的“盾牌”,朝着距離自己較遠之人丢出一枚“鳳眼乙一”,逼得他們紛紛躲閃,然後向距離自己較近之人欺身而進,揮拳便打。“澹台拳意”悉數施展出來,酣暢淋漓。
貼身近戰,長铳的優勢根本無法發揮,就算想要瞄準齊玄素,齊玄素隻要随意動作,或肩靠,或肘擊,或勾手,就可以将铳口打歪,這時候的“射日長铳”與燒火棍也沒太大區别,至多是堅硬一些,不易被打斷。
也有人嘗試開铳,卻沒有打中齊玄素,反而打死了一名同伴,便不敢再貿然開铳。
對他們來說,不怕誤傷同伴,怕的是誤傷同伴卻沒傷到對手,那就是罪過了。
轉眼之間,便有兩人招架不住,被齊玄素打倒在地,齊玄素看不也看,直接兩腳,一腳踏碎一人的胸膛,一腳踏碎另一人的腦袋。
到了現在,算上那個被齊玄素一腳踢碎下身的倒黴鬼,包括爲首之人在内,已經死了八人,還剩下三人。
十則圍之,都是先天之人,十把“射日長铳”,預想中最壞的結果不過是被此人突圍逃脫,怎麽會落得被人反殺殆盡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