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煉氣士來殺齊玄素,憑借兩把飛劍,無論齊玄素有什麽手段,也要把雙劍絞去頭顱。另一邊,散人獨自對上張月鹿,有護身寶物在手,進攻不敢言勝,支撐個一時半刻還是不成問題,待到煉氣士解決了齊玄素,兩人仍舊可以聯手對付張月鹿。
不過此舉也有一個不足,那就是給了張月鹿逃走的機會,如果張月鹿能狠下心腸将齊玄素視作棄子,完全可以趁着煉氣士去殺齊玄素的時機,直接逃走,散人是攔不住她的。那麽兩人就是竹籃打水一場空,齊玄素的頭顱可換不來懸賞。
這也是煉氣士不肯先去解決齊玄素的緣故。他要力求穩妥,萬無一失,已經死了個五個弟兄,再讓張月鹿跑了,那可就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此時散人對上齊玄素,齊玄素完全處于守勢,打定主意要拖延時間,散人的那件護身寶物便沒了用武之地。反倒是煉氣士獨戰張月鹿,險象疊生,叫苦不疊。
不過散人用出“先天勝算”之後,齊玄素也是險象環生,應對得十分艱難。
齊玄素短劍指出,在中途一顫,變化不定。散人以骨刺招架,齊玄素的短劍如鬼如魅,竟然已繞到了散人背後。
散人好似背後生眼,瞬間轉身,不理會齊玄素的劍勢來路,分向齊玄素小腹與額頭刺去。
齊玄素微微一驚,隻能揮劍格擋,隻聽得铮铮铮之聲不絕,不知兩人誰攻誰守,也不
知在頃刻之間兩人已拆了幾招。
隻是散人有“先天神算”,齊玄素的幾次奇招都未能建功,逐漸落入下風之中,隻有招架之功,沒有還手之力。
另一邊,張月鹿的身形淩空躍起,一瞬間身後突顯千百清光,乍一看去,好像是一面巨大的青玉屏風,又像是孔雀開屏。但是再一細看,其實是一柄柄以劍氣化作的長劍。
此乃“慈航普度劍典”中的,“千劍觀音”如果将其從“慈航普度劍典”中單獨列出來,隻能算是上成之法,不過卻号稱天人之下殺力第一之劍術,其他諸如“太陰十三劍”的殺招,最起碼要到天人才能修煉。
雖說如今的張月鹿還未跻身天人,不可能真就凝聚出千劍,此時頂多隻有百劍而已。但百劍的威勢也是極爲駭人了。
煉氣士踏足歸真多年,也算見過許多大場面,但見到這一幕後仍是心緒起伏。
下一刻,張月鹿迅猛前沖,隻見得百劍随之齊齊向前刺出,煉氣士駕馭兩柄飛劍絞殺八十餘劍,可還是被剩餘的二十餘道劍氣結結實實地轟擊在身上,使他整個人向後倒退出十餘丈,後背轟然撞在一棵三人合抱的大樹之上,使得大樹搖晃不止,這才止住了潰敗趨勢。
張月鹿腳尖一點,身形掠至煉氣士的面前,一劍下壓。
被近身之後,飛劍的優勢長處便難以發揮,煉氣士隻能暫且收起飛劍,反手拔出背後所負長劍格擋這一劍,隻覺得手上傳來萬鈞之重,整個人竟是站立不住,不得不半跪于地。
張月鹿煉氣士不得不雙手持劍,這才堪堪頂住。
張月鹿單手持劍下壓,左掌順勢拍在煉氣士的額頭上。
煉氣士直接将背後大樹攔腰撞斷,倒飛出去,真氣紊亂,氣血翻騰,眼前金星亂迸。
煉氣士起身之後,正要撫平體内的紊亂真氣,張月鹿又倏忽掠至眼前,出劍不停。
一口舊氣已盡而新氣未生的煉氣士勉力與張月鹿鬥在一處。
張月鹿的臉色微微蒼白,這是真氣損耗過度的迹象,對于現在的她而言,使用“千劍觀音”還是有些吃力,隻是她還不到山窮水盡的地步,仍舊牢牢占據上風。
煉氣士一劍蕩出,張月鹿早有預料,看似是堪堪躲過,實則是恰到好處地避開,根本無損分毫。繼而一劍磕在煉氣士手中長劍的“七寸”,讓其真氣流轉瞬間中斷,繼而潰不成軍。
張月鹿得勢不饒人,又是一劍,勢道淩厲。
煉氣士吃了一驚,向後急縱,僥幸躲開。
不過劍氣還是撕裂了煉氣士的衣袖,在他的小臂上留下一道血紅長線。
煉氣士不驚反喜,方才張月鹿明顯想要刺自己的胸口,卻慢了一線,這俨然是難以爲繼的迹象。
看你還能撐到幾時?
張月鹿有苦自知,先前被煉氣士的飛劍傷了多處,動作難免遲鈍,若是她沒有受傷,就算這一劍沒能要了這煉氣士的性命,接着乘勢追擊,他也必難幸免。
不過都說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張月鹿與齊玄素在一起的時間久了,也從齊玄素身上學到不少東西。簡單來說,齊玄素境界修爲不如張月鹿,可與交手時擅長用腦子,無所不用其極,能偷襲絕不正面硬抗,能用詐也不會非要光明正大,就好似行軍打仗,上兵伐謀,兵不厭詐,詭道也。
張月鹿順勢裝作不支的模樣,臉上全無血色,以劍拄地,喘息不已。
煉氣士果然上當,不僅停下退勢,反而還上前幾步,笑道:“怎麽?張法師,沒有力氣了?那可就對不住了。”
說罷他便舉起手中長劍,縱身一躍,朝着張月鹿頭顱斬下。
張月鹿以有心算無心,趁着煉氣士人在空中時,猛地出劍,劍尖斜挑,指向他小腹。
煉氣士吃了一驚,他這般縱躍過去,張月鹿如不趨避,便須以兵刃擋架,因此自己小腹雖是空門,卻不必守禦。豈知張月鹿不避不格,隻是劍尖斜指,候他自己将小腹撞到劍上去。這可是同歸于盡的打法。
煉氣士身子躍起,雙足尚未着地,已然看到自己陷入險境,忙揮劍往張月鹿的長劍上斬去。張月鹿早料到此招,右臂輕提,手中紙劍提起了兩尺,劍尖一擡,指向煉氣士胸前。
煉氣士這一劍斬出,原盼與張月鹿長劍相交,便能借勢躍避,萬不料對方突然會在這要緊關頭轉劍上指,他一劍斬空,身子在半空中無可回旋,向張月鹿劍尖上直撞過去。但聽得撲的一聲響,劍尖從煉氣士肩胛一穿而過。
煉氣士也是老江湖,值此生死關頭之際,亦不缺果決和狠厲,不顧傷口,猛地向後一退,使身體脫離張月鹿的紙劍,便要向古廟掠去。
張月鹿不顧自身傷勢,強行提速三分,擋住了煉氣士的去路。
不過張月鹿身上許多已經愈合的傷口也因此再次崩裂,使得她渾身浴血,隻是張月鹿渾不在意,一劍斬下,迫使煉氣士不得不橫劍格擋,煉氣士吐出一口鮮血,臉色也如張月鹿一般變得蒼白。
然後張月鹿一腳踢在煉氣士的膝蓋上,迫使他站立不穩,單膝跪地。
煉氣士怒喝一聲,想要強行起身。
張月鹿右手紙劍猛然下壓三分。
煉氣士不堪重負,非但沒能起身,反而手中的長劍還被不斷下壓,最終隻能上身擰轉,用肩膀扛住劍身。
張月鹿左手一指點出。
煉氣士如遭雷擊,整個人轟然向後倒飛出去。落地之後,煉氣士并未死去,不過他已經被吓破了膽,毫不猶豫地翻身而起,頭也不回地開始逃命。
張月鹿拍出一記劈空掌,打在他的後背上。
煉氣士的面皮驟然血紅一片,強咽下那口已經到了咽喉位置的鮮血,借着這一掌之力,身形更快幾分,一閃而逝,瞬間沒了蹤影。
張月鹿沒有追擊,而是往破廟掠去。
破廟之中,散人已經将齊玄素逼到了一個角落之中。
齊玄素同樣是狼狽不堪,若不是他得了“玄玉”的加持,擁有堪比歸真武夫的體魄和氣血,隻怕早已死在散人的手中,可就算如此,也支撐不了多久。
此時散人剛好背對着張月鹿。
張月鹿沒有急躁,甚至刻意收斂了氣息,然後學着齊玄素的姿态,一點點靠近散人。
因爲張月鹿記得很清楚,這散人有一件護身寶物,如果此人自知必死無疑,完全可以憑借這件寶物硬抗她的攻勢,然後與齊玄素同歸于盡,所以她不敢貿然出手。
散人完全沒有注意到身後正在靠近的齊玄素,反倒是齊玄素剛好面對着張月鹿。
張月鹿伸出食指豎在唇邊,對齊玄素做了個“噤聲”的動作。
齊玄素的神态沒有絲毫異樣。
下一刻,散人忽覺後心一痛,然後周身真氣開始急劇潰散。
一瞬間,古廟内寂然無聲,隻剩下沙沙的夜雨聲。
散人看不到身後的偷襲之人,卻看到了齊玄素似笑非笑地望着自己,就像在看一個跳梁小醜。
他緩慢低頭。
看到一截紙劍透過了他的胸膛,自然也刺穿了他的心髒。
散人臉上表情似惱似恨,緩緩說道:“江湖人喜歡背後偷襲,你們這些道門……中人……就……不會……玩點新花樣嗎?”
齊玄素回答道:“招不在新,管用就行。”
散人帶着惱恨和不甘,絕望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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