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齊玄素能否抗衡希瑞拉?在考慮到希瑞拉無法直接降臨、隻能滲透部分力量、在真實世界所能造成的影響相當有限的情況下,齊玄素并不懼怕這位地獄使徒。
不過齊玄素并沒有直接答應下來,總不能一個漂亮女人軟語相求幾句,他就冒着天大的風險去幫她,他不是這樣的老好人。
奧黛麗見齊玄素不置可否,立刻說道:“隻要閣下能幫我獲得解脫,擺脫希瑞拉對我的控制,我可以奉獻我的一切。”
齊玄素搖頭道:“我對你的一切不感興趣,包括你的金克朗、身份、地位、名譽、身體等等,都不感興趣。”
奧黛麗并不意外齊玄素的拒絕,緊接着說道:“那麽有關塔萬廷内部的叛徒名單呢?”
一瞬間,兩人之間的氣氛好似凝固了一般。
齊玄素的表面上還算平靜,語氣中卻多了幾分森然:“艾爾小姐,塔萬廷的叛徒與我有什麽關系呢?”
奧黛麗似乎沒有察覺到齊玄素的語氣變化,繼續說道:“據說‘希瑞經’的影響無孔不入,就是其主人希瑞拉,也曾不小心受到了影響,自以爲是能夠媲美無上意志的存在,狂妄自大到主動進攻聖座。最終導緻祂被打入地獄,‘希瑞經’也落到聖廷的手中,聖廷并未将‘希瑞經’毀去,隻是施加封印,将其當作一種對付敵人的手段。”
“幾百年來,‘希瑞經’一直在聖廷的手中,直到幾年前,聖廷三大使徒之一的托羅努斯降臨在東方的海域,遺失了‘希瑞經’。據說,‘希瑞經’落入了東方道門的手中。”
“而你,達奇·範德林德先生,則擁有‘希瑞經’的力量。這就有意思了,難道你與大洋彼岸的道門有什麽聯系嗎?”
“對了,還有昨晚下城區發生的劇烈爆炸,我聽到了一些傳聞,似乎與塔萬廷的庇護者們有關。”
齊玄素反而平靜下來:“艾爾小姐,你的消息很靈通。”
奧黛麗微笑道:“我曾經在舊大陸各地巡演,并由此結識了幾位主教朋友。”
齊玄素并不驚慌,既然奧黛麗把這些事情當面說了出來,而不是向聖廷檢舉揭發,那就說明她是想要談條件,所以沒什麽好怕的。
奧黛麗又道:“我說這些,不是想要以此要挾閣下,我隻是想要證明,閣下的确需要這份情報。”
“你所謂的塔萬廷叛徒名單,又是從何而來?”齊玄素問道。
奧黛麗回答道:“我與一位樞機司铎有着不錯的私交,在他家中做客的時候,無意中發現了這份名單。”
雖然齊玄素已經在四周設下了禁制,隔絕内外,但齊玄素還是說道:“我們換一個更合适的地方談。”
“去我的公寓?”奧黛麗提議道。
齊玄素道:“去城外,不必你的真身親自前往,投影就行。”
奧黛麗點了點頭,這個投影緩緩消散。
齊玄素也随之消失在原地。
雖然這裏是中城區,整個聖約克最爲繁華的所在,甚至還坐落着聖弗朗西斯大教堂,但牧首并不在這裏,而是在上城區,所以齊玄素并不怕被發現蹤迹。
很快,齊玄素出現在城外的一塊荒地上,不遠處就是哈德森河。
奧黛麗也追尋着“希瑞經”的氣息再次投影在齊玄素的面前。
齊玄素這次開門見山道:“誠如你所說,我的确對你手中的叛徒名單很感興趣,不過有一點,我想要知道,你如何保證這份名單是真實可靠的?”
“很抱歉,我無法保證。”戴着兜帽的奧黛麗緩緩搖頭。
齊玄素道:“那就沒什麽好談的了。”
奧黛麗望向齊玄素,認真說道:“不過我可以用我的生命來擔保。”
“什麽意思?”齊玄素與奧黛麗對視,“你可以說得更詳細具體一點。”
奧黛麗輕聲道:“我可以離開聖約克,前往塔萬廷,如果這份情報有誤,是我欺騙了你們,那麽……你們可以處決我。可如果這份情報是真實可靠的,那麽請你爲我提供庇護。”
齊玄素沉默了片刻,說道:“艾爾小姐,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不僅僅想要擺脫希瑞拉的控制,還想要逃離西方世界,是這樣嗎?”
奧黛麗有了極爲短暫的沉默,然後點頭道:“是這樣的。”
“既是擔保,也是逃亡。用東方人的話來說,一石二鳥。”齊玄素道,“隻是,這樣做值得嗎?你在聖約克,擁有名譽、地位、身份,還有衆多擁趸,風光無量。可你偏要冒着天大的風險去塔萬廷,就算你成功了,也無法得到什麽,那裏沒有聖約克的繁華,你去了那裏之後,不會擁有現在的一切,甚至還會遭到本地人的敵視,我能問一句,這一切是爲了什麽?難道僅僅是擺脫希瑞拉嗎?”
奧黛麗陷入到久久的沉默之中,緩緩吐出兩個字:“自由。”
“地獄是希瑞拉的牢籠,聖約克是我的牢籠。不管多麽精緻華麗,如何純金打造、鑲嵌寶石,籠子始終都是籠子,而我就是籠子中的鳥兒,沒有半點自由可言。”
“去塔萬廷,我可以得到自由。”
齊玄素不置可否道:“也有可能是從一個牢籠來到了另外一個牢籠,塔萬廷隻是與聖約克立場不同,并不意味着塔萬廷就會是一個世外桃源。東方有句話,叫作人離鄉賤,離開自己的家鄉未必就是一個好的選擇。”
在齊玄素的注視下,奧黛麗再次陷入到沉默之中。
齊玄素緩緩說道:“我相信,你說的都是真的。可我認爲,自由隻是促使你做出如此決定的衆多原因之一,肯定還有更深層次的原因。我不喜歡‘假話全不說而真話不全說’這一套,我希望我們彼此之間能夠更加真誠。既然要合作,那就應該坦誠布公,你說呢?”
奧黛麗歎了口氣:“好吧,真誠。正如閣下所說,自由的确隻是我想要逃離聖約克的衆多原因之一,至于更深層次的原因,也是最根本的原因,那就是生存。”
齊玄素問道:“難道有人想要謀害你的性命?在聖約克?據我觀察,你似乎與議長索菲亞·奧古斯特的關系很好,在她的庇護下,你應該十分安全才對。”
奧黛麗反問道:“如果要傷害我的人正是索菲亞·奧古斯特呢?”
齊玄素平靜道:“我不否認這個可能,不過你還需要更多的理由來證明并說服我。”
奧黛麗輕咬嘴唇,顯得楚楚可憐:“我當然可以給出更多的理由來說服閣下,不過僅僅是投影還不夠,需要閣下與我的真身見面才行。”
齊玄素直接問道:“什麽時間?什麽地點?”
“現在就可以,至于地點,我已經回到了自己的公寓。”奧黛麗打量着齊玄素的神态,“閣下不會懷疑我設下了什麽陷阱吧?”
齊玄素隻是說道:“我很快就到。”
奧黛麗可以循着“希瑞經”的力量找到齊玄素的位置,齊玄素也可以反向确定奧黛麗的位置,這種聯系從來都是雙向的。
奧黛麗·艾爾終于應付完那些權貴們,拖着滿身的疲憊回到了自己在白色大道的公寓門外。
這種疲憊并非身體上的疲勞,而是精神的厭倦,因厭生倦。
當奧黛麗打開公寓的屋門,猛地瞪大了眼睛。
剛剛還在城外河邊的齊玄素此時正坐在客廳的沙發上,雙手拄着手杖,平靜地望着奧黛麗。
“範德林德先生,您來得可真快。”奧黛麗瞬間恢複了平靜,将公寓的房門關上。
就在房門關上的瞬間,整個公寓便徹底隔絕内外了。
齊玄素道:“現在,我們可以繼續談了。”
奧黛麗臉色凝重:“好的。我會提供更多的理由來說服閣下。”
說罷,奧黛麗開始脫去身上的晚禮服。
齊玄素皺了皺眉頭,不過很快又舒展開來。
奧黛麗并非要向齊玄素展示自己的曼妙身體,在晚禮服下,隐藏着一具頗爲可怖的身體,布滿了各種奇異的字符,雖然齊玄素并不認識這些字符,但并不陌生,與“希瑞經”書頁上的文字一模一樣。
這些字符幾乎遍布奧黛麗的身體各處,隻有那些經常裸露在外的位置例外,比如臉頰、脖子、鎖骨、胸口、腳踝等等。
這樣的身體當然是無法以色侍人,不然脫了衣裳之後,真要把那些“客人”吓得萎靡不振了。
齊玄素意識到自己先前的猜測錯了,這裏面另有隐情,絕不是簡單的權色交易。
奧黛麗用一種十分悲哀的語氣說道:“我可以清晰感知到,我的生命正在流失,我的意識正在消亡,相信用不了多久,我就會被希瑞拉取代。我必須擺脫希瑞拉,也必須逃離聖約克。”
齊玄素問道:“你被希瑞拉侵蝕與你成爲人盡皆知的演員有什麽關系?”
奧黛麗低聲道:“閣下,使徒們是需要大量信徒的,那些迷戀我的擁趸就是最合适的人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