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齊教瑤的帶領下,兩人進入了通往祭壇區域的長廊,這裏十分幽暗,似乎有許多陰影盤旋湧動。
不過齊教瑤高舉着“照骨鏡”走在前面,這些陰影竟是無一膽敢靠近,就這麽讓兩人穿過了長廊,來到了祭壇區域。
正如齊玄素在夢境中所見的那般,這裏修建了由大巫背負着的祭壇,不過并非隻有一座,而是整整九座,分别對應九位大巫。
齊玄素隻是略微思量便明白少了哪兩位大巫:巫陽、巫鹹。
巫鹹不必多說,沒有把自己也歸入叛徒行列的道理。
至于巫陽,且不說她與道門的關系,她本也不屬于靈山十巫的行列,并非巫鹹的屬下,而是直屬于天帝,自然也談不上背叛。
九位背叛的大巫,其中五人屬于自立門戶,離開靈山十巫,與巫陽一起組成了開明六巫。還有四人雖然沒有自立門戶,卻密謀殺害巫鹹。
九座祭壇分列左右,在這片區域的盡頭還有一方石質寶座。
原本空空如也的寶座上方,逐漸浮現出一個人影,起初隻是光點,然後點與點之間連接成線,線條與線條又勾勒成輪廓,最終不斷交織填充,就如西洋人的素描畫一般,繪出一個人影。
齊玄素強忍住轉身就跑的沖動,沉聲問道:“是地師嗎?”
齊教瑤緊緊盯着那個人影:“不是地師……是姚祖。”
話音未落,人影成形,果然就是齊玄素在回溯中見過不止一次的姚祖。
姚祖端坐在寶座上,望向兩人,并無惱怒情緒,反而帶着幾分玩世不恭的笑意:“兩個小賊,偷偷溜進我的宮殿,想要幹什麽?”
齊教瑤又仔細打量着這個身影,遲疑道:“這似乎隻是姚祖留下的殘念。”
“沒錯。”姚祖竟然接話了,“我當然不是你們口中的姚祖,我隻是她留下的一絲神念。”
齊玄素一時之間不知該說什麽,就算不是本尊,隻是一絲神念,也是本地的主人,難免有些心虛。
姚祖接着說道:“不過你們兩人身上竟然都有我的氣息,倒是奇了。”
齊玄素一怔。
他的身上有姚祖的氣息并不奇怪,因爲他擁有“長生石之心”,這是姚祖親手煉制的造物,甚至還是背着玄聖偷偷煉制,與巫教有着各種聯系,沒有姚祖的氣息才是咄咄怪事。
可齊教瑤爲什麽會有姚祖的氣息?
難道她真是姚家人?
畢竟一般外人根本沒辦法知道這麽多的靈山洞天隐秘,就是萬壽重陽宮的輔理也說不過去,地師的貼身秘書還差不多。
可地師的秘書都是有名有姓之人,從來沒有齊教瑤這号人物。
正當齊玄素疑惑的時候,姚祖又道:“既然如此,我們可以給你們一個機會。你們也許正在奇怪,姚祖留下這一縷神念是幹什麽的?也許就是一個幻影罷了,你們可以嘗試攻擊我,如果我真的隻是一個幻影,自然攔不住你們,整座行宮都是你們的。”
姚祖頓了一下:“當然,如果我不僅僅是一個幻影那麽簡單,還有一點微不足道的神通,那麽我們就要手底下見真章了,看看你們能否活着離開這座行宮。”
齊玄素和齊教瑤誰也沒說話。
哪怕道門史書已經爲尊者諱,姚祖的惡劣性格都遮掩不住,誰知道會不會是陷阱?
姚祖見二人遲遲不曾開口說話,繼續說道:“如果你們不願要這個機會,那我也不好強求。這樣罷,我給你們另一條路,交出五千刻神力,我可以給你們一個時辰的自由活動時間,在此期間内,我就當什麽也沒看見,随便你們怎麽樣。”
話音落下,兩人不遠處的地面裂開一道門戶,一個神力容器升了上來。
看來姚祖已經不是第一次玩這種把戲了。
齊玄素和齊教瑤陷入到天人交戰之中。
以姚祖的惡劣性格而言,很大概率會玩一出空城計,把敵人吓退,最能滿足她的惡趣味。還有,這會不會是她在虛張聲勢故意詐他們?其實她沒有出手的能力,得到五千刻神力之後,反而有了出手的本錢。送上五千刻神力便成了資敵行爲。
隻是也不排除姚祖的确有後手的可能,畢竟這裏是姚祖行宮,可偏偏這裏的禁制太脆弱了,幾乎沒什麽難度,隻比不設防稍微強上一點,事出反常必有妖。
按照道理來說,應該求穩,五千刻神力換一顆“長生石之心”是劃算到不能再劃算的事情,根本不用想。可齊玄素知道,這裏根本沒有什麽“長生石之心”,那顆所謂的“長生石之心”就在他的胸膛裏,這五千刻神力不過是打水漂罷了。
正當齊玄素猶豫的時候,齊教瑤已經開口了:“我們給神力。”
說罷,齊教瑤又對齊玄素小聲道:“我隻有兩千刻了,你還有多少?”
齊玄素倒是還有不少,畢竟堂堂首席副府主,每年都會補充神力,使其維持在五千刻上下。
齊玄素不再猶豫,直接将三千刻神力注入到不遠處的神力容器之中。
齊教瑤也随之補上了剩下的兩千刻,剛好把這個神力容器填滿。
“很好。”姚祖一揮手,神力容器又降了下去,“正如你們所料,我需要神力維持自身的存在,後世子孫不孝,已經很久沒有給我補充神力。不過,就算我缺少神力,收拾你們兩個還不算難事,畢竟行宮運轉可不需要神力,而我可以調動整個行宮的禁制。”
齊玄素終于明白姚祖爲什麽要留下一絲神念了,其實就是起到了行宮精靈的作用,她即是行宮本身的意志,可以自行調動行宮的各種陣法禁制。
不過聽起來頗有怨念,難道因爲後世地師不給她補充神力,所以她便開始擺爛,不再盡職盡責地守護此地了?
“現在,我遵守承諾。不過要記住,隻有一個時辰的時間。”姚祖說完這句話後便緩緩消散,隻剩下一個空空的寶座。
齊教瑤二話不說,直奔對應巫姑的祭壇。
齊玄素也跟在後面。
巫姑的屍體便躺在祭壇上。
齊教瑤沒急着動手開膛,而是雙臂環胸,一副勝利者的姿态,對齊玄素道:“我說這裏肯定有‘長生石之心’,你還不信,現在相信了吧?”
齊玄素搖頭道:“姚祖曾經在這裏孕育‘長生石之心’不假,但我還是那句話,‘長生石之心’早就被人取走了,隻剩下一具空皮囊。”
齊教瑤見齊玄素還敢嘴硬,立刻說道:“好啊,你是不見棺材不掉淚,那你敢不敢跟我打一個賭?”
“什麽賭?”齊玄素問道。
齊教瑤冷冷一笑:“父子賭局。”
“父子賭局?”齊玄素重複了一遍。
“沒錯。”齊教瑤隻覺得勝券在握,“不賭财物,就賭一口氣。如果巫姑的屍體裏沒有‘長生石之心’,那麽就算你赢了,我願賭服輸,認你爲父。可如果巫姑的屍體裏有‘長生石之心’,那麽就是我赢了,不好意思,你得認我爲母。怎麽樣,敢不敢賭?”
齊玄素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胸口,暗忖道:“我這‘長生石之心’可是貨真價實,三師親自認證,怎麽會輸?”
想到這裏,齊玄素不由笑了一聲:“既然你要上趕着做我女兒,那我也不攔你,賭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