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三人在地方道府都是舉足輕重的大人物,可在這太上坊便算不得什麽了。
這個地界當然是好地界,道門第一坊,正因爲地界太好了,鄰居們也都不是等閑之輩。
就拿玄真公主府來說,前門正對着的便是化生堂掌堂真人徐大成的後宅,而與公主府花園僅僅一街之隔的便是李長歌的府邸。李長歌的鄰居是李長生,别看兩人年齡懸殊,在家族之中算堂兄弟。而在公主府左邊的是天機堂掌堂真人的宅子,右邊是雍州道府掌府真人的宅子,這位掌府真人大多數時候都在雍州,所以這座宅子大部分時間都是空着。斜對角隔着一條街,便是齊玄素的“搭檔”,婆羅洲道府掌府真人姚恕的府邸,當然,姚恕同樣是大多數時候都不在這裏,而是在升龍府,不過姚恕的家屬還留在玉京,所以不能說這裏是空的。
值得一提的是,杜雨婳的前道侶、杜浮舟的父親也離得這裏不遠,是杜浮舟的爺爺在世時置辦的府邸,如今杜浮舟來到玉京投奔父親,便是住在祖宅之中。
毫不客氣地說,這是個參知真人紮堆的地方,就算不是參知真人,也肯定大有來頭,與參知真人有着許多聯系,處理鄰裏關系可不是小事。
在這兒,容不得半點招搖蠻橫。不過也不必夾起尾巴做人,齊玄素既然能買下這座宅子,本身就代表了實力,遲早能與這些參知真人們平起平坐,更不必說張月鹿以後也會住在這裏。
能住在這裏的人,都是消息靈通之輩,肯定是心裏有數,不會有人跳出來找不自在。
而且話說回來,頂層的小圈子其實不大,七扯八繞都能扯上關系,老上司、老下屬、老同僚,亦或是師承親戚朋友等等。
三人來到正門前,徐教容指了指了空空如也的門楣位置,問道:“準備挂什麽匾額?”
張月鹿回答道:“就等天師的墨寶了,當初他老人家親口許諾,隻是這麽久了都沒動靜,我也不好去催促。好在還有時間,也不着急。”
雷小環道:“以青霄和天師的關系,怎麽也得多要幾幅墨寶,最好把堂号都定了。”
所謂家族堂号,或用居住地、或用先祖美德、或用興家之道等等。比如張家的堂号就是“上清”二字,又稱上清堂張家,或者上清張。
張月鹿和齊玄素算是自立門戶了,也得有個屬于的自己堂号。
齊玄素和張月鹿還爲此事商議過,隻是沒有結果。
張月鹿對張家大宗承諾孩子不會姓張,說白了就是嫁人而非招贅,所以不好與張家有什麽牽扯。
齊玄素和張月鹿定居玉京,總不能挂個“白玉京”上去。
籍貫,齊玄素不知出生何地,隻知道在萬象道宮長大,跟玉京一樣的道理,他不好用“萬象道宮”做堂号。
先祖美德就更扯了,齊玄素連先祖何人都不知道,上哪找美德去。勉強有個七娘,可七娘什麽時候有美德了?如果貪财、吝啬、狡詐也算,那七娘的确有美德,而且不少。甚至追溯到姚祖,雖然姚祖的功績很大,但談到美德,的确有點乏善可陳。
那就隻剩下興家之道了,說實話,兩人想要幹的事情,也許能興道門,但肯定不興家,尤其是張月鹿的主張,真要幹成了,不被人秋後算賬、反攻倒算就燒高香了。
張月鹿也盼着天師幫他們定了,不管合不合心意,總比他們兩個想不出來要強。
張月鹿把兩人請進了宅邸,着重看了看已經裝修好的部分,比如兩人的書房、客廳、小殷的小院等等。不得不說,這也是爲什麽裝修到現在的原因,别人家都是一個書房,齊玄素和張月鹿這邊要兩個,一人一個,還有其他東西也是雙份的,這就打亂了原本布局,需要重新規劃。
此時的宅邸比較空,也沒有道民,不好用來待客,張月鹿領着兩人在府中大概逛了一圈之後,便去了自己的家。
相較于齊玄素的大宅,張月鹿在太上坊的宅子就要小許多,也不是新房,當初本就是張家給張玉月住的,後來被張玉月轉送給了張月鹿。
張月鹿還有一座陪嫁的宅子就要大上許多,如今同樣被閑置,還在收拾。這座宅子的作用主要是照顧張家的面子,以顯示張家不占親家便宜。再有就是,小兩口鬧矛盾的時候,張月鹿可以搬過來住。不過考慮到兩人的具體情況,應該不會鬧到這一步。
來到這裏,三人便一邊喝茶一邊閑談。
都說三個女人一台戲,哪怕是張月鹿,也不能完全免俗。
三人很快便說起了一些家長裏短。
徐教容說道:“你們聽說了嗎,鄭教何的道侶又嫁人了。”
鄭教何是婆羅洲道府的副府主,王教鶴的嫡系,後來案發,面臨道府的調查,鄭教何選擇用火铳自殺,當時就是徐教容親自經手的此案。
按照道理來說,男人死了,改嫁也不是什麽新鮮事,關鍵是改嫁的對象很有意思。
雷小環也聽說過鄭教何,随口問道:“她年紀不算大,日後的日子還長着呢,改嫁也在情理之中。對了,嫁給誰了?”
徐教容道:“嫁給了鄭教何的一位老下屬。”
雷小環不由一怔。
徐教容又道:“據說這個女人手裏還是有些财産的,沒有被查抄,誰能娶了她,也算是一筆橫财。鄭教何還有一個女兒,也要改口叫爹了。”
雖然雷小環是女人,但還是忍不住感歎道:“今又歸來今又别,爲誰辛苦爲誰忙。”
徐教容道:“對了,前些年江南道府不是也死了一個副府主嗎,叫張拘全。”
雷小環看了張月鹿一眼,說道:“是有這麽一回事,張拘全在被調查期間‘自殺’,張拘全有好些情人,在他死後,他的一個情人與他的秘書結成了道侶。”
徐教容道:“秘書不僅要協助自己的‘老闆’處理公務,還要幫着兼顧私事,如果是一男一女,就容易睡到一張床上去,如果不是,那真是比親兒子還要細心體貼周到,知道的事情肯定很多,張拘全的秘書肯定利用這一點才把那個女人追到手。”
她們三個都是用女秘書,倒是不必忌諱什麽。
雷小環忍不住問道:“張拘全的道侶呢?”
張月鹿終于是開口道:“沒有改嫁,雖然道門講文明了,但傳統的力量仍舊強大,張家在這方面還是比較保守,很多族老不希望看到張家名聲受損。而且張拘全的道侶也不想改嫁,畢竟頂着張家媳婦的名頭,就還算是張家人,還有一席之地,尋常人也不敢欺侮她,否則自有張家給她出頭,比随便嫁給其他人可要好多了。不過我聽說有幾個李家的破落戶瞄上了她,想要給張家一點顔色看看。”
雷小環歎息一聲:“你說張拘全和鄭教何會不會後悔?爲了權色财氣,賠上一條性命,到最後是一無所有,就連老婆孩子都成了别人的。”
張月鹿一針見血道:“也許會後悔吧,不過絕不是後悔追逐名利,而是後悔站錯了隊。”
然後三人很快便轉入了正題,雷小環道:“剛才九堂聯席議事,我聽清微真人的意思是要讓原來的北辰堂首席副堂主出任一地掌宮真人,然後重新選拔一個首席副堂主,讓新首席到新大陸親自挂帥,你們覺得誰的可能性更大?”
徐教容遲疑道:“符合條件的人不多,不會是齊首席吧?”
張月鹿道:“倒也不是沒有這個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