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未落,齊玄素和齊教瑤同時出手了。
齊玄素再次震蕩虛空。
什麽叫隔山打牛?
武夫的破碎虛空境便是最頂尖的隔山打牛,越過護體罡氣,無視強韌體魄,直接作用于内在的具體位置。
隻是以齊玄素的境界修爲還做不到如此精細,隻能覆蓋一個大概範圍,所以才會波及到空間裂縫,引發一定程度的空間崩塌。
齊玄素這一拳直指太陰屍的長生石雛形,雖然齊玄素已經盡力收束拳勢,但還是将太陰屍整個籠罩其中,甚至波及了大半個神殿,
雖說長生石堅固無比,仙人也未必能将其打碎,但雛形不能與成品相比,齊玄素還是要試上一試才肯罷休。
太陰屍剛剛恢複的體魄立時扭曲變形,又有了崩碎的趨勢,就仿佛血肉之軀被巨石碾過。
隻是無法摧毀作爲核心的長生石核心,僅僅毀去太陰屍的體魄,意義并不大。
在不分内外的拳意碾壓下,太陰屍幾乎沒有還手之力。
先前一番交手,打得這麽艱難,關鍵就在于齊玄素沒有使用武夫傳承的破碎虛空境,這才是他境界最高的傳承,其餘傳承都還差點意思。太陰屍曾想要憑借體魄優勢壓制齊玄素的時候,對上了齊玄素的拳頭,便被齊玄素靠着見神不壞和千變萬化壓制,可見造化武夫的強勢。
齊玄素之所以不用破碎虛空境,還是怕再次引發空間崩塌,隻是現在情況有變,太陰屍明顯有人操縱,是個所謂的靈山鎮守之人,天知道有沒有援軍,總之不能久留,需要速戰速決,齊玄素便也顧不得那麽多了。
一拳之下,果然重創了太陰屍,雖然沒能擊碎長生石雛形,但也使得長生石雛形上出現了些許裂痕。
萬幸,神殿的這片區域還算比較堅固,并沒有引發大範圍的空間崩塌。仔細一想,這也在情理之中,就算姚祖這位“大工匠”喜歡把各種工具、成品、半成品、殘次品到處亂丢,也不會放在太離譜的地方,真要是掉到某個縫隙裏了,都是損失。
便在這個時候,齊教瑤舉起手中的長劍,左手的食、中二指并攏,在劍身上一抹而過。
一瞬之間,有無數劍影出現在她的身後,一柄緊挨着一柄,光華流轉,就好像是孔雀開屏。一眼望去,足有近千之數。
齊教瑤右手中的長劍并不實質出劍,而是作指揮之用,左手掐劍訣,正是“慈航普度劍典”。
到底是谪仙人傳承,所學廣博,不是齊玄素這種散人可比。
慈航一脈起源于佛門,佛門有橫三世佛,分别是:東方淨琉璃世界藥師王佛、中央婆娑世界釋迦如來佛祖、西方極樂世界阿彌陀佛。其中的阿彌陀佛又名無量光,左右肋侍分别是觀世音菩薩和大勢至菩薩。
故而“慈航普度劍典”的“劍字卷”分爲千劍觀音和大勢至兩部分。
齊教瑤此時将兩劍合作一處,千劍觀音刹那大勢至。
齊教瑤的雙袖飄蕩,獵獵作響。
長劍一指。
千餘劍影,齊齊掠向太陰屍,密密麻麻彙聚如同飛羽密集攢射。
殿内頓時猶如凝滞靜止,唯有劍動。
太陰屍剛好被齊玄素一拳重創,體魄正在重組,根本沒有還手餘力,瞬間被無數劍影所淹沒。
劍影過後,太陰屍再次被千刀萬剮,皮肉盡無,隻剩下一副骨架,不過在骨架上還殘留血絲,顯得格外滲人。
沒了皮肉的阻擋,可以清晰看到在它的胸腹之間懸有一顆血紅色石頭,周圍有濃稠黑氣包裹環繞,正是長生石雛形。
不過再仔細看去,就會發現在太陰屍的周圍還懸浮着許許多多的黑色血珠,顆顆分明,飽滿晶瑩。
砰!血珠炸裂,化作霧氣。
血霧彌漫,散而不亂,最終凝聚成十餘條碗口粗細的黑紅巨蟒,尾部悉數凝聚于太陰屍骨架的背後,仿佛十餘條尾巴遊曳不止,掃滅剩餘劍影,防止齊教瑤進攻已經被齊玄素一拳打得開裂的長生石雛形。
與此同時,太陰屍也再次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生出血肉。
隻是這一次,齊玄素不會再給太陰屍機會,他無視諸多“血蟒”的瘋狂鞭打,欺身而進,右手一把握住了正如心髒一般跳動的長生石雛形。
一瞬間,齊玄素的人仙真身驟然繃緊,整條右臂青筋暴起,同時顯現衆多身神,同樣是做出伸手抓取的動作。
齊玄素仿佛陷入了一種角力的狀态之中。
長生石雛形看似唾手可得,可齊玄素在入手的那一刻就明顯感覺到,長生石雛形上有無數羁絆牽扯,就好似一張無形大網,長生石雛形就位于這張大網的中心位置,想要将其拿走,必須将整張網扯爛。
可見植入“長生石”也好,亦或是植入“長生石之心”、長生石雛形也罷,不是直接放在胸腔裏就算植入了,必然與宿主徹底合爲一體,最終形成牽一發而動全身的局面。
齊玄素想要“拿”走長生石雛形,絕非挖心那麽簡單,而是要将整個植入體系連根拔起,所遭遇的阻力自然不是一般的大。
不過就算如此,齊玄素的右手還是堅定不移,以極爲緩慢的速度一點一點地移動着,使得“長生石之心”開始逐漸偏移位置。
隐約之間,有崩裂聲音響起,似乎是某種無形羁絆被齊玄素以武夫氣力生生扯斷。
可以預見,一旦被齊玄素扯出長生石雛形,太陰屍立時就會崩潰。
在連續不斷的撕扯聲音中,太陰屍的重組速度越來越慢,氣息也迅速衰弱。
操縱太陰屍之人的聲音再度響起:“一位造化武夫,想來不是籍籍無名之輩,你到底是什麽人?”
齊玄素手上動作不停,仍舊拉扯着長生石雛形,說道:“怎麽,閣下眼見打不過我,便想知道我是什麽人,好上報地師,然後讓地師動用道門的權勢四下通緝我嗎?”
“你不說,我也記住你了,記得你是什麽樣子。”那個聲音又說道。
齊玄素毫不在意道:“既然你知道我是造化武夫,那就應該知道武夫的千變萬化境可以随便改變面容,你記住了又能如何?小心地師治你一個謊報軍情之罪。”
那個聲音沉默了。
因爲這是實情,武夫的千變萬化并非誇大虛言,别說是改頭換面,就是變成獸類飛鳥也沒不是什麽難事。也許有些法寶能照出武夫的原形,比如“照骨鏡”,但他隔着太陰屍是無法做到這一點的。就好像地氣回溯、留影石的影像,隻是影像而已,與本源無關。
過了片刻,那個聲音再次開口,明顯帶着幾分怒意:“既然如此,你們也休想活着離開此地,一起去死吧。”
話音落下,已經被齊玄素打出裂縫的長生石雛形自裂縫中迸射出無數血光,整顆長生石雛形炸裂開來,化作一片血色的風暴,席卷籠罩周圍的一切。
正常而言,“長生石”是不能爆炸的,不過既然是雛形,那就意味着多種多樣的可能性,正因爲要探究不同的發展方向,才會無法成爲成品。
齊玄素的反應很快,除了武夫的見神不壞境之外,他也有無量階段的谪仙人傳承,同樣會用慶雲,再加上巫祝傳承的法身境,一股腦地用了出來。可惜方士法術“立地無影”與武夫的人仙真身沖突,不能使用。
血色風暴要先破慶雲,再破法身,最終才能傷及到齊玄素的武夫體魄。
齊教瑤則再度展開“如意定光罩”,把自己包裹得嚴嚴實實,同時向後退去。
血色風暴很快化作血色大潮,吞沒了整個神殿。
不知過了多久,血色風暴終于漸漸平息,又如潮水一般退去。
太陰屍隻剩下了一具骨架,晶瑩如玉,沒有一絲一毫的“贅肉”,甚至連血珠都不見半個。
在太陰屍的不遠處,齊玄素正收起人仙真身,恢複到平常狀态,雖然他的身上沒有明顯傷勢,甚至連“幽逸雲衣”都完好無損,但氣息明顯要衰弱了許多,顯然一尊“大阿修羅”的自爆還是給他造成了一定的麻煩。
忽然之間,響起了好似蠶食桑葉的聲音。然後就見太陰屍的骨架迅速風化,化作飛灰消散而去。
不過那個隔空操縱太陰屍的聲音并未立刻離去,仍舊回蕩着,好似來自四面八方,不能确定其準确位置:“我們還會再見面的,我在靈山等着你們。”
這句話在一定程度上解開了齊玄素的部分疑惑,比如這個靈山守衛爲什麽不認識自己,因爲從他的話語來判斷,他一直待在靈山,那就真是與世隔絕了,山中無甲子,寒盡不知年,也在情理之中。
當然,這句話中也包含着一個壞消息。
操縱太陰屍的靈山守衛就在靈山之上,他判斷齊玄素和齊教瑤的目的地正是靈山,十分笃定還會再見面。
且不說這個靈山守衛的本體是否比太陰屍更強大,關鍵靈山可是人家的地盤,實打實的地利優勢,再有點造物、機關、陣法什麽的,齊玄素和齊教瑤便要吃不了兜着走。
可靈山已經近在眼前,齊玄素總不能被這一番話吓住,就此打道回府,還是親自闖上一遭才能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