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釘頭七殺”之外,還有一些法術并不那麽繁瑣,比如有一道法術名爲“縱地金光”,可以在短時間内化作一道金光飛遁。亦或是“九息服氣”,可以呼吸吐納九息,恢複法力。還有“正立無影”,可以讓自己在短時間内無形無相,免疫絕大多數攻擊。
還有一些小法術,與“點石成金”是同樣的原理。如“指地成鋼”,将松軟的泥土化爲鋼鐵之固,不僅可以抵擋刀劍,而且可以杜絕土遁。還有完全相反的“化石爲泥”,當初在鳳麟洲,方士營開鑿地道百裏,便用了這種手段。
“太平要術”中的輔助法術不在少數,比如“隔垣洞見”,可以破開一切虛妄,甚至是各種實物的阻隔,看到隐藏的物事,較之谪仙人的“仙人望氣”各有千秋。
又比如大名鼎鼎的“太平符水術”,正所謂天下之神莫不歸火,天下之精莫不歸水,水火既濟,萬物和諧。故而成神之道要點燃神火,而符箓之道則畫符念咒、注氣入水。
當年黃巾大起義,太平道就靠了這種法術與朝廷的百萬雄兵對抗,那些驚天動地的法術反而還在其次。所謂“符水”,效果各不相同,有的可以起到止血治病的作用,有的可以起到刀槍不入的效果。隻是與“點石成金”一樣,都要面臨真實世界的逆轉之力,不能持久,待到法力作用消失,這些效果都會消失不見。
除此之外,還有“撒豆成兵”、“黃巾力士”、“五行遁術”、“五鬼搬運”、“太陰匿形”等等,這些法術并非隻有造物境才可以修煉,而是齊玄素過去沒怎麽涉及方士傳承,如今齊玄素的方士傳承一步登天,幹脆一并學了,因爲齊玄素的境界太高,一些門檻比較低的法術幾乎就是一學就會。
而且造物境有一個極大的好處,因爲可以無中生有,憑空具現,所以到了這個境界之後,省卻了符紙朱砂等物事,撒豆成兵不用豆,符水也不必有符紙。甚至法壇、法台、香爐,也可以憑空具現,當作一種一次性的消耗品。
這些法術與人争鬥的時候沒什麽大用,可在一些特定時刻,又不可替代,能有奇效。這是隻知道撸袖子揮拳頭的武夫不能比的。
當然,“太平要術”中不全是小型法術,大型法術也不在少數。
比如“天覆地載”,與姜大真人的絕學“天地合”頗有幾分異曲同工之處,都是在一定範圍内形成天地夾擊之勢,威力奇大,而且“天覆地載”對于境界的要求更低,不必仙人修爲,甚至連僞仙修爲都不必。隻是此法需要高搭法台三丈六,又要焚香畫符,還要踏罡步鬥,施法時間長達一個時辰之久,還是那句話,在境界修爲相當的前提下,施法的時間,足夠武夫把方士錘死好幾遍了。不過話又說回來,隻要方士順利完成了法術,就算武夫的見神不壞也扛不住。
還有“畫龍點睛”,畫出兩條符龍,點睛之後,符龍化爲真實,幾乎有虺的實力。虺五百年化爲蛟,蛟千年化爲龍,龍五百年爲角龍,千年爲應龍。不過缺點同樣是繪龍耗費時間很長。因爲這個法術,所以後世有了畫龍點睛的典故。
“燈影傀儡”,設一燈,照人生影,然後把那人的影子裁剪下來留在手中,操縱影子影響本尊,使其如自己的牽線木偶,整個過程就如皮影戲一般。
“美人戲畫”,繪一個美人,然後美人變成真人,嬉笑怒罵,一笑一颦,與真人無異。法力消散之前,難辨真假。這個法術也有典故,方士少翁爲武帝繪李夫人的畫像,放在輕紗帷幕之中,化作活人,恍若李夫人再世,以此取悅武帝。
不過值得一提的是,方士抛開體魄之後,以陰神出竅,無論是法術威力,還是施法速度,都會大幅提升。如果是陽神境,那麽提升更爲恐怖,幾乎是數以倍增。
所以人仙和鬼仙動手的時候,一個展現真身,一個神魂出竅。
還有些法術,如“六壬神煞”、“離合神光”等等,齊玄素在短時間内無法學會,暫時抛下不提。
包括迎接姜大真人、議事、吸納玄玉、學習法術在内,齊玄素總共在升龍府盤桓了三天的時間,然後踏上了歸途。
在路上,齊玄素先聯系了張月鹿。
在這三天的時間裏,有張月鹿坐鎮,獅子城沒出什麽大事,反而李朱玉取得了不小的進展。不過張月鹿給齊玄素抛了個難題。
小殷姑娘。
因爲齊玄素要去迎接姜大真人,都是正式場合,小殷不适合跟在他身邊,再加上有甲寅靈官,他幹脆把小殷留在了獅子城。
張月鹿又忙着各種事情,根本沒時間管她。
其他人哪裏管得了這個小祖宗?
這小丫頭算是撒了歡,就像脫缰的野狗一般,過起了無拘無束、自由自在的日子,俨然把獅子城當成了鬼國洞天,一天到晚不見人影,甚至最近城中隐隐有了鬧鬼的傳說。
所以張月鹿給了齊玄素一個任務,兩人不忙交接,齊玄素也不忙回天福宮,齊玄素先把小殷抓回來,如果放任不管,天知道這個鬼丫頭會鬧出什麽動靜。退一步來說,真把這個小祖宗丢了,兩人也沒辦法跟鬼國洞天交代。
這讓齊玄素有一種還沒成親就先體驗當老父親的感覺。
飛舟一落地,齊玄素沒回天福宮,就先開始尋找小殷的蹤影。
爲此,齊玄素還出動了部分随行靈官。
好在小殷沒想着故意隐藏蹤迹,很快就找到了。
齊玄素如何也沒想到,小殷這個家夥竟然在獅子城最大的戲樓,一個小丫頭跟着一幫人在那裏叫好,又跳又喊又拍欄杆,還玩起了捧角那一套,一出手就是幾十個無憂錢。
齊玄素拎着小殷的後領,任由她兩根小短腿拼命蹬搖,将她提出了戲樓,然後問道:“你哪來的錢?”
齊玄素還有點害怕,他才說王教鶴的弱點是王家人,可别轉眼間小殷就成了他的弱點,有些人突破不了他,也突破不了張月鹿,就來突破小殷。小殷不知道輕重,收了錢,他算是跳進南海也洗不清了。難道說孩子不懂事,收着玩的?
小殷從口袋裏摸出幾個如意錢,也就是銅闆,然後雙手一搓,變成了無憂錢。雖然錢上面的字不一樣,但打賞的時候誰也不會仔細辨别,還真能蒙混過去。
齊玄素半晌無言。
他剛學會“點石成金”,小殷這邊早就活學活用了。
齊玄素語重心長道:“你要是缺錢,就跟我……跟張次席說,她有錢,不要拿别人的錢,也不要用這種騙人的把戲。”
小殷噘嘴道:“你說得輕巧,張次席不給怎麽辦?”
齊玄素道:“隻要把錢用在了正途,張次席怎麽會不給呢?她不是小氣的人。”
小殷嘟嘴道:“什麽是正途?在你們看來,聽戲多半不是正途。”
齊玄素無奈道:“看戲也不是不行,隻要你不學别人捧角。你才掙幾個錢,還出手打賞人家?”
小殷振振有詞道:“沒有君子,不養藝人,我這是君子所爲。”
齊玄素好氣又好笑道:“你這是從哪裏聽來的?”
小殷搖頭晃腦道:“說書唱戲勸人方。”
齊玄素道:“那麽多三教經典勸不了你,合着說書唱戲倒是勸你方了,你下一步是不是打算看着話本小說學做人?”
小殷瞪大了眼睛:“你怎麽知道?”
齊玄素給了她的小腦袋一巴掌:“少貧嘴,我告訴你,張次席這次可是生氣了,就是她讓我來找你的,找不到你,不許我回天福宮,你看着辦吧。”
小殷雙手握捂着後腦勺,有點心虛:“怎麽辦?”
“我怎麽知道?”齊玄素事不關己道,“張次席生氣了,天師都要讓她三分的。反正不是我惹她生氣的,誰闖出來的禍,誰去收拾。”
小殷一把扯住齊玄素的袖子,眼淚汪汪,抽動鼻子:“老齊,你可得救我,我不想回鬼國洞天。”
齊玄素斜眼看她:“那還有沒有下次了?”
小殷順手用齊玄素的袖子擦着自己的鼻涕眼淚,咕哝道:“保證不敢了。”
齊玄素一把按住她的腦袋,把她推開,嫌棄地看着自己的袖子:“我新換的鶴氅。”
小殷裝傻充愣,假裝沒有聽到。
齊玄素甩了甩袖子,說道:“我可以跟張次席說情,但有一條你要記住,不要收别人的錢财,也不随便受别人的好處,這都是把柄。”
說到這裏,齊玄素心中不免感慨,這個“不随便受别人的好處”,他又做到了幾分。
小殷用力點頭應下,賭咒發誓,保證不敢了。
至于這個誓言有多少可信度,齊玄素覺着與王教鶴在議事上的起誓應該相差不多。
正在說話的時候,戲樓的戲散場了。
小殷又鬼頭鬼腦道:“老齊,我最喜歡聽那個雲老闆唱曲了,你能不能幫我去跟雲老闆求幾個字?”
見齊玄素臉色不好看,小殷趕忙道:“不是我要,是那些小道姑想要,我都答應她們了,要是食言,我這個老大以後還怎麽混,威信蕩然無存,隊伍就不好帶了。”
齊玄素歎了口氣,招過陳劍仇,吩咐道:“去,幫我們的殷老大找那位雲老闆求幾個字。”
陳劍仇領命而去。
小殷朝着陳劍仇的背影大喊道:“要六份,一份也不能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