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張月鹿很明白,她讓那個女人生病的小手段經不起太多推敲,很容易打草驚蛇,引起南洋聯合貿易公司警覺,然後提前轉移,必須要立刻行動,不能有絲毫遲疑。
所以張月鹿結束與齊玄素的經箓通話之後,便立刻動身了,循着她留在那個女人體内的氣息,來到南洋聯合貿易公司的倉庫外。
從外表來看,這處倉庫并不像個倉庫,倒像是一座普通的别墅,頗有些西式風格,根據紫光社的情報,這裏并非挂在南洋聯合貿易公司的名下,而是挂在一個西洋人的名下,表面上與南洋聯合貿易公司并沒有任何關系。
張月鹿僅僅搗毀這個倉庫是沒有太大意義的,她還要将這個倉庫與南洋聯合貿易公司聯系起來,也就是捉賊拿贓,捉奸拿雙。
人贓俱在,才是人證物證齊全,讓南洋聯合貿易公司無從抵賴。
這處住宅周圍自然也設置了陣法,既是防止裏面的奴隸跑出去,也是防止外敵入侵。
不過這難不倒張月鹿,她隻是稍稍運轉“六虛劫”的六劫之力,便無聲無息地破開了陣法,輕松進入其中。
事實上,一位無量天人親自做這種事情,是殺雞用牛刀,如果換成一般的先天之人來做,那麽這些陣法的作用就能徹底發揮出來,起到很好的效果。
隐去身形的張月鹿如入無人之境,行走在這座住宅的内部,循着一線氣息,很快便發現了一條隐藏起來的向下通道。
看來地面的建築隻是個遮掩,真正的倉庫還是位于地下。
張月鹿沒有嘗試尋找機關打開這條通道的入口,而是直接以五行遁術穿過地面,進入到下方的通道。
在通道之中,也有許多守衛,他們是南洋聯合貿易公司的私軍,畢竟這麽大的公司,就如一個獨立王國一般,必然培養一些直屬于自己的武裝力量,哪怕不談那些所謂的髒活,僅僅是爲了防備海盜,這些私軍也是十分必要的。
張月鹿就像一道無聲無息的輕煙,所過之處,這些守衛紛紛倒地不起。張月鹿并沒有取走他們的性命,隻是制住了他們,在不驚動他人的情況下,一步一步蠶食。
很快,這條向下的通道走到了盡頭,然後張月鹿也聽到了兩個人的談話聲音。
一個聲音問道:“倉庫裏還有多少貨?”
另一個老人的聲音回答道:“甲等貨色已經出得差不多了,現在還剩下一半左右,雖然不是甲等貨色,但也可以勉強算是乙等的上品,應該不難出手。”
先前的人說道:“要加快速度了,上面的要求是在半月之内把這裏的存貨全部出清,不再進新貨,然後關閉這處倉庫。”
張月鹿皺了皺眉頭,聽兩人話語中的意思,南洋聯合貿易公司已經開始切割一些業務了,如果她和齊玄素這邊的動作再慢一點,還真要讓他們滑過去。
兩人又是交談片刻,一個人離去,隻剩下那個老人。
老人正打算趁着身份便利去享用一個乙等上品,忽然背後升起一抹涼意,猛然轉頭望去,隻見一道身影不知何時出現在自己身後。
老人在鼎盛巅峰時,也有天人階段的修爲,隻是前些年的時候被“天廷”之人打成重傷,雖然勉強保住了性命,但沒有保住境界修爲,由天人變爲先天之人,此時隻有歸真階段九重樓的修爲,這才托庇于南洋聯合貿易公司這棵大樹之下。
雖然老人沒了當年的修爲,但心氣和眼界還在,渾然不懼,一拳打出,刹那間浩蕩拳意如大江傾瀉,勢若奔雷。
張月鹿不願鬧出太大動靜,隻是輕飄飄地一指點出,六劫之力噴吐,拳意頓時潰不成軍。
老人不由大驚,隻能收斂拳勢,護住自身的同時,整個人向後倒滑出去。卻沒想到這名突然出現的女子得勢不饒人,身形再次前掠,五指成鈎,朝着自己當頭抓來。
老人心底升起一抹怒意,畢竟他曾是天人,就算墜境,也少有人對他不敬,何曾在小輩手中吃過這種虧?隻聽他大喝一聲,周身有身神亮起,打算以體魄硬抗這一抓,然後順勢一拳将此人斃于拳下。
隻是張月鹿再度讓老人驚駭,一抓之下,他的體魄便如泥捏一般,不堪一擊,他被張月鹿捏住喉嚨,别說順勢出拳,整個人都動彈不得。
張月鹿拖着這名老人,向後退去,不見了蹤影。
這處地下倉庫很大,足夠張月鹿周旋藏身了。
不過老人出拳的動靜還是驚動了他人,在張月鹿消失之後,很快便有兩名管事便各帶了一隊人手來到此地。
一名孫姓管事臉色凝重:“有人潛進來了,應該是一個天人。”
另一名陳姓管事聞言之後,不由神情晦暗,說道:“肯定是齊玄素的人。”
孫管事喃喃道:“看來這裏已經暴露了,說不定靈官和黑衣人就在來此的路上。”
想到這兒,孫管事的雙眼一下子變得空洞起來,腦中也有些亂了,慢慢地望向那位陳管事。
陳管事道:“老孫,眼下這個局面,你得盡快拿個主意才行。”
孫管事慢慢回過神來,語氣中多了幾分冷厲:“事到如今,已是你死我活的地步,我們幹脆一不做二不休……”
陳管事下意識地壓低了嗓音:“你的意思是提前下手?”
孫管事冷然道:“原本的打算是慢慢出清,現在看來是行不通了。”
陳管事點了點頭。
孫管事問道:“倉庫裏還剩下多少存貨?”
陳管事愣了一下,回答道:“本來存貨就不多,現在大約還有四十幾個。”
孫管事寒聲道:“這些貨不能留了,就算被人預定好的貨也不能再往外送了。”
陳管事的眼中露出兇光:“先把人殺了,然後用藥把屍體化掉,最後再放一把大火,事後絕對不留下半點痕迹。”
孫管事點了點頭,認可了這個辦法,說道:“我去跟上面彙報,你親自去處理剩下的貨,做得一定要幹淨。”
兩位管事平級,不過這位孫管事出身孫家,所以地位更高一點。
孫主事又囑咐道:“現在有天人潛入進來,老高已經遭了毒手,所以千萬不要落單,我們人多,一個天人也不怕什麽。”
陳管事應下後,兩人分頭離開,陳管事準備再召集些人手去處理剩下的奴隸,同時也是給自己加一點保障,畢竟還有一個天人藏在暗中,這裏已經不安全了。
就在這時,忽然聽到有人喊道:“老周他們人呢?怎麽不見了?”
陳管事一驚:“是那個天人又出手了,大家夥千萬不要落單,我們人多,十幾個先天之人,堆也堆死了他了。”
在他身邊的衆人紛紛應是,隻是怎麽看都有些給自己壯膽的意思。
在陳管事的帶領下,一衆人向關押奴隸的區域走去。這裏很大,最爲鼎盛的時候,可以關押幾百人,如今隻剩下幾十人,所以大部分牢籠已經空了,剩下的一小部分奴隸都被集中關押在最裏面的一塊地方。
平常的時候,他們都覺得把人關押在倉庫的最裏面再安全不過,可今天卻是後悔了,爲什麽把人關得那麽靠裏?一幫弱女子,還能逃出去不成?現在反而給自己添麻煩。
平日裏覺得很短的一段路程,今天卻覺得格外漫長,那些沒有點燈的地方,更是瘆人。
果不其然,沒走出多遠,又有人叫道:“小栾呢?”
衆人紛紛回頭,就算大家夥抱團,也總得有個前後之分,小栾就是走在隊伍最後的,可此時卻無聲無息地不見了,什麽時候不見的,怎麽不見的,誰都沒能察覺。
這一下,衆人更是驚懼,這等無聲無息的手段,說是天人,可大家夥誰都沒看到,隻是聽到高管事打了一拳,弄出些聲響,又大喝了一聲,然後人就不見了。現在看來,倒更像是千年老鬼作祟。難不成是他們平日裏作惡太多,現在招來惡鬼索命了?
有些膽小的已經開始祈求漫天神佛保佑,病急亂投醫,既求太上道祖、佛祖、天後娘娘,也求巫羅、司命真君和金公祖師,根本不管把這些神佛放在一起是不是合适。
陳管事喝止道:“夠了,現在求神有個屁用,大夥打起精神來,注意好左右的同伴,千萬不要掉隊。”
說罷,一行人繼續前進。
隻是沒走多遠,忽然有一大群紙做的蝴蝶迎面撲來,這可大大出乎一衆人的意料之外,這地牢之中,平白無故哪來的蝴蝶?還是紙蝴蝶。
這些紙蝴蝶來勢洶洶,瞬間籠罩了一行人。一時間,隻能看到白茫茫一片,到處都是飛舞的紙蝴蝶,就如蝗災過境一般,哪裏還顧得了左右,隻能胡亂抵擋。
待到這些紙蝴蝶掠過,陳管事再一清點人手,又少了五個人。
陳管事隻覺得手足發軟,難道真有千年老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