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正因爲如此,佛道之争的時候,中土佛門幾乎是一觸即潰,眼見大勢不可爲,便直接投降,既然當年儒門之人能夠逃禅,那麽今日的中土佛門也可以換身衣裳。
“清淨菩提”也是如此,帶着明顯的三教風格,抛棄了傳統戒刀的短和粗,變得細而長,不過這個“細”是相較于傳統戒刀而言,比起鳳麟洲的太刀,“清淨菩提”的刀身又要稍粗一些,有些類似于“雁翎刀”。
齊玄素對照目錄找到了“清淨菩提”的詳細介紹。
相較于“青雲”,“清淨菩提”沒有那麽鋒銳,不能輕易刺穿僞仙的體魄。相較于“紫霞”,它也不能招引天雷,增益雷法。更不能雙劍合璧、劍光無量。
其實“天師雌雄劍”屬于變化較少又威力奇大的那種仙物,堂堂正正,不存在取巧。
“清淨菩提”有些類似于“血裳絕仙劍”,有着幾重變化。
所謂“清淨”,指的是心境潔淨,不受外擾,遠離煩惱。
“清淨菩提”的第一重變化便是在短時間内進入到清淨狀态之中,隻要手握“清淨菩提”,就能守住靈台清明,摒棄一切雜念,不受外物所擾,可以清除并抵禦迷幻、攝魂、混亂等各種負面狀态,
“菩提”是佛門梵文的音譯,意思是覺悟、智慧,指人忽如睡醒,豁然開悟,突入徹悟途徑,頓悟真理,達到超凡脫俗的境界。
“清淨菩提”的第二重變化便是進入到菩提狀态之中,隻要手握“清淨菩提”,可豁然開悟,明白一切刀法真理,達到出神入化的宗師境界,類似于“太陰十三劍”的“劍心太玄意”,不過後者是劍意,而前者是用刀。
中土佛門将菩提分爲三種,分别是:實相菩提,又作無上菩提,悟實相理之真性菩提。實智菩提,又作清淨菩提,悟契合理之智慧。方便菩提,又作究竟菩提,悟自在教化衆生之作用。
此刀名爲“清淨菩提”,對應第二種菩提,得三清淨菩提心:不爲自己求安樂,是爲無染清淨心;除衆生苦而令其安樂,是爲安清淨心;令衆生赴菩提而予其永遠之樂,是爲樂清淨心。是爲三種随順菩提門法之心,是爲菩提心。
菩提心不再是修持自身,而是度化他人。
不過此中又夾雜了儒門之意。
故而“清淨菩提”的第三種變化是爲助他人清淨,不過此清淨之程度更甚于第一重變化的自身清淨,會使人失去六識,如墜虛空之中,不見大千世界,一切諸相皆消失無蹤。
有詩雲:“赤腳踏上萬佛頂,全身坐斷清淨境。見大光明遍法界,不見三千大千影。一時八面俱玲珑,諸塵諸相本無蹤。色不是色空不空,瑩然塞破虛空中。”
所謂六識:眼識,耳識,鼻識,舌識,身識,意識也.
此招并無殺力,隻是讓人斷去六識,進入到某種玄妙境界之中,清淨自在,不受外界一絲一毫的影響,是感悟佛法的極佳狀态,說不定還有裨益。隻是與人激戰之時,突然目不能見,耳不能聞,口不能言,鼻不能嗅,身不能觸,意不能感,無疑是落入了任人宰割的境地之中。
齊玄素對這三重變化十分滿意,最關鍵的一點,這把刀雖然是佛門之刀,但因爲三教合一的緣故,對于佛法修爲并沒有什麽特殊要求,齊玄素這個道門之人也可以使用無礙。
既然“大宗師”和“欺方罔道”都已經不在了,退而求其次,“清淨菩提”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隻要好用,哪管什麽道門、佛門。
齊玄素做好了決定,将冊子交還給孫教庭,說道:“有勞孫副堂主,我想要交換‘清淨菩提’。”
孫教庭有些意外:“佛門之刀?我還以爲齊副堂主會選擇甯祖師的‘清寒’。”
齊玄素道:“我們道門講究陰陽平衡,我已經學了‘魔刀’,若是再用甯祖師的佩刀,未免太過極端,倒不如用有清淨之意的‘清淨菩提’來中和平衡一下。”
“的确是這麽個道理。”孫教庭表示認可。甯祖師當年有“血刀”之稱,屠戮極重,若是“魔刀”加上“血刀”,太容易失控,并非首選。
孫教庭說道:“請齊副堂主稍等,我去聯系玉京總堂。”
齊玄素點頭道:“有勞。”
孫教庭轉身離去。
畢竟是一件半仙物,不是路邊的大白菜,自然要走一番流程。就算戰時一切從簡從快,也不會太簡單了。
大半個時辰之後,孫教庭回來了,手中還拿着一沓文書,遞到齊玄素的面前:“齊副堂主,請你看一下,若是沒問題,就請簽字用印。”
齊玄素接過仔細看了,都是一些必要的手續,一式兩份,若是日後出了問題,這就是憑證。
不必齊玄素吩咐,自有女冠送來筆墨、硯台、清水和印泥。墨是千秋墨,女冠親自磨墨,身上的淡淡幽香和墨香一同飄到齊玄素的鼻中。
到底是不同往日了,齊玄素不再是那個買“龍睛”和“鳳眼”的普通道士,而是有一号的人物。
放眼整個道門,齊玄素的地位不敢說排在前一百,前二百總是有的,甚至還要高于某些退隐、邊緣的普通真人。
等到鳳麟洲戰事結束,齊玄素差不多就能跻身前一百人的行列之中。
齊玄素仔細确認文書中沒有文字陷阱之後,一一簽字,然後用印。
孫教庭也取出天機堂的印章用印。
一式兩份,雙方各持一份。
孫教庭收好文書,對齊玄素道:“齊副堂主請随我來。”
齊玄素跟随孫教庭離開簽押房,來到一個特殊房間,這裏空空蕩蕩,不曾開窗,除了出入門戶之外,隻有地面上的一方巨大石質圓盤,半徑約有丈餘,镂刻着各種繁複符箓。
孫教庭和齊玄素站在圓盤上,啓動樞機。
“圓盤”上的符箓依次亮起,好似流水灌注水渠,待到所有的符箓的全部亮起,在圓盤的四方出現了四根完全由虛幻符箓構成的“繩索”。
然後在“繩索”的牽引下,“圓盤”開始徐徐下降。
齊玄素這時候看清了,此處結構其實是個豎井,通過這個圓盤進行升降,省卻了樓梯,更爲隐蔽。
很快,“圓盤”停止下降,兩人的面前開啓一道門戶,有光亮起。
豎井外是一方遠大于地上建築的地下空間,天機堂在這裏設置了一座大型五鬼搬運陣法,可以跨越廣袤東海和大半個中原,直接溝通玉京。
乍一看去,大陣有些類似于朝廷社稷壇的三層祭台,其内部核心被隐藏在了祭壇之下。
齊玄素将“物幹焯”和“太陽天”交給孫教庭。
孫教庭帶着兩件半仙物登上祭台,一直來到帝王祭天敬酒的最高處,将兩件半仙物置于祭台之上。
整個陣法開始運轉,無數符箓逐漸浮現,亮起藍色的光芒,波光粼粼,上下起伏,使得整個地下空間仿佛是藍色光芒的海洋。
祭壇三層。第一層的符箓從左向右流轉,第二層的符箓從右向左流轉,第三層的符箓再次從左向右流轉。
一道光柱自祭台生出,一直通往虛空之中。
片刻後,光芒消散,祭壇的符箓依次熄滅,重歸寂靜。被放置于祭台上的兩件半仙物已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把清亮如水的長刀。
齊玄素登上祭壇第三層,伸手取過此刀。
入手微涼,僅僅是握着便讓齊玄素精神一振,不知是否錯覺,齊玄素感覺自己好像要進入到無欲無求的聖賢狀态之中。
不愧是半仙物,影響竟是如此之大。
孫教庭笑道:“放眼偌大道門,半仙物多是在諸位二品太乙道士的手中,三品幽逸道士中能擁有半仙物之人,屈指可數,無不是人中龍鳳。齊副堂主屢立戰功,前途無量。”
齊玄素微微一笑:“孫副堂主過譽了。”
除了換取半仙物之外,清微真人的手令還給齊玄素特批了神力,以彌補他的損耗。
齊玄素自進入鳳麟洲作戰以來,總共消耗一千三百刻神力,還剩下四千七百刻神力,其中大部分神力都耗費在桂善幸的身上。
考慮到接下來的大戰還要耗費神力,所以清微真人順帶把齊玄素消耗的這部分神力給報銷了,即一千三百刻神力。
到底是掌軍真人,能夠調動的資源之多,甚至要超過一些小國的舉國之力,說句不那麽恰當的話語,他隻是從指頭縫裏漏一點,也能把齊玄素撐死。
齊玄素又随着孫教庭踏上升降“圓盤”,繼續往下,來到地下的第二層,這裏是神力儲備所在,舉目望去,一根根半透明的金色立柱整齊排列,不知何種材質造成,有玉石質感,每根立柱都有四人合抱之粗,其中氤氲着磅礴神力。
補齊這部分神力之後,齊玄素的神力就達到了六千之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