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奇裝異服，是怪；所有人都奇裝異服，穿着正常的人，才是怪。
某個身穿古代闆甲的男接待員，引他去登記姓名，年齡，修爲層次。
“盧維。”
“年齡：27歲。”
“後天一層。”
光是登記還不成，還要驗證。
驗證的方式，很奇葩：給你兩隻防彈隐形眼鏡，讓你戴在眼睛上，然後拿根連着智能計時器的棉棒觸碰。
當棉棒碰到眼皮的時候，會觸發電子計時，來測試你眨眼的速度。
“普通人面對這突然的襲擊，從看到異物來襲，到眼皮本能眨下的反應時間，最少是100毫秒，但幾乎沒人能做到，一般都是200到300毫秒。後天一層可以達到80毫秒的極限，修爲越高，反應時間越短，後天五層是50毫秒，九層隻有10毫秒。”
接待員一邊做着準備工作，一邊口中解釋道。
盧維大開眼界。
出來果然增長見識，這種測試手法，他之前聽都沒聽說過。
接着他進行了測試。
“95毫秒，逼近上限，看來你應該經常做反應速度的練習啊。”接待員誇獎道。
他記下時間，并且在盧維的修爲後面，加蓋一個“已核驗”的章。
“咱們楓葉小區修煉團，會根據修爲不同，定時發放一些福利，所以要進行核驗，請理解。”蓋章之後，接待員又道。
“理解。”盧維點點頭。
然後接待員拿出一盒啓靈餅，大概有十五塊的樣子，遞給他。
“這是你的福利補貼，以後每月你都能領到。”他接着道。
盧維有點不可置信，别看十五塊少，卻意味着他暫時不用額外花錢再去買了。
“你們這麽有錢的嗎？”他詫異道。
“我們有官府撥款補助，前些時間孤寒大神捐獻給官府的功法，已經折算成現金，分期補貼給我們。”接待員笑道。
盧維突然發覺來這裏，還真是來對了。
不過高興之餘，他突然想到，自己沒必要高興，因爲羊毛出在他身上。
官府白得一部300億仙盟币的頂級功法，雖然隻有後天期，但價值同樣連城。
他們補貼這點東西，不過是投桃報李，無非是希望讨好孤寒在意的這座城市而已。
正想着，他又從接待員記錄的長長名單中看到一個熟悉的人。
趙墨石。
後天一層。
他怎麽也是一層？
對了，肯定是不小心被洗白了。
難怪接待員對自己一層的修爲并不意外。
“大家好，歡迎大家參加楓葉小區修煉團，第一次線下活動，我是趙墨石，去年剛剛搬入我們小區的，目前暫時被群裏推舉爲這次活動主持人。”
一個有些熟悉的聲音從前面響起。
盧維擡頭看去，隻見一個三十多歲的西裝男，正站在大廳正前方，拿着話筒，向着衆人講道。
那人赫然是他很久沒見過的趙墨石，雖然被洗白，混得似乎還不錯的樣子。
“啪.啪.啪啪……”
掌聲響起。
盧維跟着拍了兩下。
“謝謝大家的參與，最近遊戲裏發生的事，相信大家都有切身的痛苦體會，數年辛苦，廢于一旦。”趙墨石說到這裏，擦了一下眼角，似乎在抹去不存在的淚。
“是啊，那些該死的妖怪！”
“和妖怪無關，妖怪們才沒有那個心思專門搞我們，背後主導都是那些紅眼病的仙盟本地吊絲團，是他們指使妖怪……”
“可惡，那些人自己修煉不成，還不讓我們修煉，還想把我們都拖死，怎麽會有這樣垃圾的人！”
大廳裏吵雜一片，滿是咬牙切齒和握拳頭的聲音。
盧維相信，他們很想親手殺死那些幕後主導。
趙墨石一臉共情地說道：“大家說的都沒錯，就像我，也曾經修煉到後天七層，後天七層啊，還差一步就能被特招。就在這時，某個妖怪突然給我施展了個魅惑法術，我明知道有問題，身體還是不由自主地上當了！”
“三年苦功，好幾千萬的投入，全部打了水漂！”
他此時完全是真情流露。
“我也是這樣！”又有人跟着喊道。
“我是六層被洗白的！”
“我五層！”
有人很是不解道：“趙先生，你們這種情況，應該是妖怪主動挑釁吧？管理處的人不管嗎？”
趙墨石點點頭道：“管理處的人管啊，他說那妖怪使用法術誘.惑普通人，違背人|妖相處條例，原地囚禁十年……問題是那個妖怪，是個藤妖。”
“TMD，蛇鼠一窩啊！”
“原地囚禁，那妖怪本來就是個萬年不動的貨。”
“咱們能不能向遊戲官方投訴？”又有人道。
“沒有渠道啊，就一個調查問卷，之前我寫過改進玩家體驗，禁止NPC随便針對玩家的建議，一點用沒有。”
“玩家初期打不過NPC，被NPC仗着等級高花式虐，沒點新手保護，這還叫玩遊戲嗎？這不是現實版本的穿越嗎？”
“要不是因爲在這遊戲裏賺錢，比我996輕松太多，我早TM退了！”又有人氣憤道。
“我也是，辛苦三年，一.夜清零，換成普通網遊試試，十個有九個要棄坑！”
在一旁站着的盧維，全程沒有發言。
他是看出來了，今天晚上的修煉心得會，隻有一個主題：“訴苦”。
這個主題挺好的，訴苦可以極大地将大家團結在一起，迅速消弭彼此間的隔閡和猜忌。
事實正是如此，原本互不熟悉的鄰居們，發洩之後，迅速拉近距離。
“他們不讓我們修煉，我們偏偏不能服輸！”趙墨石見到氣氛醞釀得差不多，突然握緊拳頭，高高揮舞。
“如果我們退了，如果我們躺下，最高興的人，就是他們！”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窮！”
“莫欺中年窮！”
“莫欺老年窮！”
本來很勵志的口号，卻混進幾個不太和諧的音符。
但大家很快略過這些音符，同仇敵忾地喊起來。
一時間，大廳内，不管是老人還是少年，個個都是鬥志昂揚。
“不就是三年嗎？我們雖然浪費了三年，同樣積累了經驗。現在又可以線下修煉，隻要集中資源，挑選出資質優秀者，讓其率先突破先天，就可以在線上庇護其他人。聖澤星上，絕大部分妖怪也不過是先天而已，元神大妖在整個星球，不超過十個。”趙墨石逐漸說出真正的用意。
盧維醒悟過來，這不就是之前開車買餅回到小區時，碰到的捐款場面再現嗎？
聽到這話，激動中的衆人，終于稍稍冷靜下來，畢竟開始涉及到錢包了。
不過很快就有人贊同：“說的對，如果我們不集中資源，供應少數幾個人，又如何打破他們的圍剿？”
“沒錯，戰争中講究集中優勢兵力，而在修煉中，同樣講究集中資源到優勢修煉者手中。”
“沒錯，我支持！”
“我也支持。”
一時間，支持者似乎占了上風。
許多人即便不太情願，覺得有點強行裹脅他們的意思，卻不想喊出反對的意見。
此時若反對，很容易被打上“不合群”，“自私”，“目光短淺”的标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