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下午。
大學生返鄉集體猴戲被安排在下午的第三節課和第四節課進行，這個安排非常科學，往常這個時間段，孩子們又餓又困，根本無心學習，一般就是排一些生物、化學、曆史這樣的盛産（行政意義上）弱勢教師的課程。
讓他們去聽大哥哥大姐姐猴戲……啊不，講座，正合适。
蘇白和夏江月及時趕到，在大禮堂後台坐了很久，差點被協調活動的老師給忽視掉。
其他大學的學生都聚成小圈子叽叽咕咕，可實驗高中這屆隻有他倆讀甯海理工大，看起來就很沒存在感，而且他們長得太好看，看起來就學習很不好的樣子。
尤其是蘇白，今天看起來很嚣張，穿着一身潮牌，潮牌是夏江月的大姨夫送的，盛情難卻，就隻好穿了，講真，這東西蘇白是欣賞不來，但夏江月拍照發給陸羽甯之後，得出結論，這衣服蠻不錯的，并非那些假裝自己有設計感的地攤男裝。
“啊，甯海理工大……”負責老師在簽到表上打了個勾勾，“甯海在哪裏來着？”
“這不重要。”
“好吧……你們排在xx财經政法後面，記得控制演講的時間，不要超過五分鍾。”
“請放心，我盡量在一分鍾内結束戰鬥。”
“時間太短也不行。”
“哦，那就三分鍾吧。”
“最好還是認真點，今天有市裏的媒體來錄像的。”
“慌啥，又不是自媒體。”
“……”
負責老師擡起頭，認真打量了蘇白一番，本來想敲打敲打這個小刺頭，最終還是被夏江月大姨夫送的潮牌帶來的兇惡氣質給吓退了。
算了算了，諒他也不敢太胡來。
等到老師走了，夏江月略帶狐疑地問：“xx财經政法隻是211吧，爲什麽排在我們前面？”
“呃，你覺得……”
“沒有啦，隻是好奇。”
“畢竟财經政法，聽起來就比理工什麽的有前途。”蘇白唏噓道，“這年頭，傳統工科就業質量拉胯，已經不是秘密了，即便是咱這個十八線小城的高中生，隻要經常上網逛論壇，多少知道點。”
夏江月好奇地探頭探腦，觀察着同學們的變化，這些學習好的同學，即便不是一個班的，多少能混個臉熟，半年過去，女生普遍會打扮了，男生……好像保持了原樣，但所有人的氣色都好了很多。
蘇白則看到了另一個層面的東西，他發現除了箐桦蓓大的那幾位，其他人都挺放松的，估計是對演講不怎麽在乎。
在這兩所學校的襯托下，其他學校的光芒都黯淡了，即便把ppt做出公司上市IPO的效果，演講聲情并茂堪比某奧地利美術生，也無法在氣勢上盛過。
而箐桦和蓓大向來是喜歡互相較勁的，尤其是在招生層面上，返校宣講到底能對招生起到多大的效果是個未知數，但樣子要做足。
是的，今天的活動其實就是做樣子，來看的高三學生們也是看個新鮮，比較卷的學生甚至會把英語周報帶過來做。
所以蘇白蠻讨厭的，也沒有認真準備，夏哥對此類事務也不感興趣，怎奈何這是學校要求的任務，占綜測分的，多少得來拍個照。
說起拍照。
蘇白忽然笑出了聲。
“怎麽啦？”
“咱們等會兒上去講，誰給咱們拍照呢？總不能管市電視台的人要照片吧。”
“唔……”
“要不我講算了，你拍照。”
這個建議深得夏江月的喜愛，她是不喜歡出頭露面的。
于是夏哥徹底爽了，坐在高腳椅上晃着小腿玩手機，腦袋枕着蘇白的肩膀。
後台開着空調，舒服的很，倆人在角落裏瞎玩，時不時還偷親一口什麽的。
猴戲之所以是猴戲，其核心在于，這種事看起來像是在像學弟學妹們炫耀“哥考了個好大學”，但如果箐蓓兩校的人炫完，後面的人再炫，就會很尴尬，完全是給大佬做陪襯。
這個年齡段的優等生，總是臉皮薄且争強好勝的。
負責組織活動的老師也是很懂，把大佬們安排在中間靠後的位置，xx财經政法因爲211的血統不夠尊貴而放在結尾階段，純純的垃圾時間，這讓7名來自xx财經政法的同學很不滿。
是的，他們來了整整七個人，聲勢浩大，義憤填膺起來也是聲勢浩大。
“憑什麽讓我們排這麽後面？那時候下面的人恐怕都睡着了。”
“笑死，x濟那些畢業隻配去工地打灰的就别忽悠學弟學妹們考他們那裏了吧。”
“我覺得吧，按照學科評分來安排宣講順序才合理。”
講話的聲音略大，内容不甚友善，周圍的其他人聽到了紛紛豎起耳朵，隻可惜x濟的幾位都是那種性格偏悶、容易讓人記不清長相的平頭眼鏡男，聽到之後也隻是瞅了那邊一眼，并沒有被激怒。
如此平淡的态度，反倒把xx财經政法的壯士們給激怒了。
壯士們扼腕，然後悚然發現，擁有985血統的甯海理工大，居然淪落到和他們共享垃圾時間的境地。
誰是我們的朋友，誰是我們的敵人？
顯然，窩在角落裏秀恩愛的那一對，是可以統戰的對象。
于是，壯士們呼啦啦地湊到倆人面前，吓得夏江月往蘇白身後躲。
“有何貴幹？”蘇白迷惑地問。
“白哥，你不覺得這件事不公平嗎？”壯士之中一位姑且算是跟蘇白高中階段有點交情但其實已經被蘇白忘記了名字的家夥，說道，“安排咱們在那個位置演講，根本就沒人會認真聽。”
兄弟其實你在任何時候講都不會有人認真聽的……蘇白一時語塞，他預料到有些人會對猴戲抱以認真的态度，卻沒有想過眼下的境況。
沒人認真聽豈不是好事？
光速把ppt過一遍，拍照，收工，連問答環節都不需要有！
世界上還有更美好的事情嗎？
“啊……我無所謂的。”蘇白隻好平淡地回答，做小熊攤手狀。
壯士臉色一白，很好，這很蘇白。
“也罷，像你這樣的人，确實不需要在意一次小小的宣講。”
“呃……冒昧地問一句，你們做得這麽認真，是爲了綜測加分吧？其實照片和文案好就可以，觀衆的反應無所謂的……”
壯士搖着頭，帶着其他壯士轉身離開。
夏江月有點懵：“他們……好像，很嚴肅啊。”
“用力過猛了。”蘇白搓了搓因爲憋笑而僵硬的臉，“人各有志嘛，他們在意就在意呗。”
人類确實是一種很難互相理解的生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