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寝室跟李浩然打了幾天遊戲,蘇白忽然意識到一件微妙的事情。
甯海理工大的期末考試,成績會拖很晚才出,有多晚呢?
一般要拖到除夕夜附近。
這顯然不太科學,老師和助教再怎麽日理萬機,也不至于要那麽久才批完卷子。
費解的蘇白跑到小喬的寝室去問他,作爲輔導員,和其他的研究生不同,小喬就住在蘇白他們那個樓上,物理的距離很近,如果小喬和欣爺人格互換,這将是很恐怖的事情,可惜換不得。
蘇白給小喬帶了一包牛肉幹,空着手去多不合适啊,他尋思着小喬都快猝死了,得多關照。
然後蘇白就看見,小喬一臉虛弱地躺在床上,氣若遊絲道:“啊,你來了……你來問成績嗎?”
“你要噶了?”
“胃腸道感冒,估計還得躺兩天。”
“太慘了,那牛肉幹你先别吃了,我給你放桌子上。”
胃腸道感冒的原因是複雜的,小喬躺下的原因卻很簡單,他太累了,上官老師的組裏,工作量真心恐怖。
如果可以選的話,小喬真不想被當做下一代核心培養,他甯願領一個偏僻一點的課題,少拿工資,像正常的研究生那樣過,隻可惜上官老師是很獨斷的人,或者說老一輩的教授往往都不在乎學生的心理健康。
“病一次是好事,躺屍休息幾天不說,還解除了debuff。”蘇白安慰道。
“什麽debuff?”
“你本來是要過勞死的,生了場大病,相當于在閻王眼裏狀态重置了。你沒聽說過嗎?中老年人,常年身強體壯的,突然得個大病噶了;小毛病不斷的,反而獲得很久。”
“……雖然知道你是在安慰我,但上官老師很少生病。”
“抱歉,我沒有咒她的意思,不過話說回來,如果上官明天被泥頭車創了,你換導師的話,會不會輕松很多?”
“不會,上官手下的小老闆會接手導師的身份,他們比上官還上官。啊啊,好想打dota啊……”
小喬已經很久沒有痛快地玩遊戲了,他們課題組裏的人皆是如此,任何形勢的不務正業都是要遭到鄙視的,一日之内超過六小時的睡眠算作不務正業的範疇。
讀研半年,他有點後悔入坑了,并且,第一次在學生面前明确表露。
也就會跟蘇白說說吧,在其他的大一學生看來,能進上官老師的課題組是無上的榮耀,累一點又怎麽樣?
“隻要學不死就往死裏學”和“你這個年紀是怎麽睡得着的”是高中裏帶出來的思維,大一的學生,有些人迅速頹廢化,大部分卻還帶着這樣的思維烙印,直到有一天幡然醒悟,原來事業和生活真的需要平衡。
小喬曾經是這種平衡的典範,隻可惜在上官的魔爪下,他沒有平衡的機會了。
蘇白安慰完小喬,出了門,才想起來自己是幹啥的,又跑回去問。
“期末成績出的晚當然是讓你們年前沒有機會提交成績複議,以減輕教務和任課老師的工作量……年後很多人就忘了。”
“我超,還有這種思路?”蘇白驚了,“不是,那……萬一真的有學生成績有問題怎麽辦?”
“那就有問題呗,又不影響經費。”
“萬一有人鬧上熱搜呢?”
“不會的,同省的其他幾個兄弟院校更畜生,要上也是他們先上。”
小喬私底下喜歡用“畜生”這個詞來形容學校的行政管理,蘇白之前覺得他太憤青了,現在看來,隻是自己還知道的不夠多。
其他同學甚至還遠遠沒到蘇白的認識層面,最近老有人以各種途徑問成績,有的跟助教關系好,能問到一點,然後或欣喜或不爽,總之第一次大考嘛,誰也不願意剛上大學就從學霸變成菜雞的。
蘇白的朋友們顯得格外平靜,三巨頭都是兩耳不聞窗外事,胡興旺雖然也喜歡到處打探到處摻和,但這不會影響他的心情,臨近歸家的日子裏,還是照常打球撸鐵,錘煉他的肉體,蘇白跟他說,你找不到女朋友,可能就是你太自戀了,你要是把每天對着鏡子裏的肌肉臭美的時間用來研究撩妹,早就脫單了。
老胡給了蘇白一個斜眼,他說他要找一個能欣賞他志趣的女朋友,主要是看着蘇白和夏哥、李浩然和甯甯這兩對如此和諧,再瞅瞅其他那些雞飛狗跳的大學情侶,高下立判。
另外老胡還告訴蘇白一個重要消息,作爲大一新生,他們這次回鄉,都會接到強制任務:在自己的高中母校,幫甯海理工大宣傳。
“啊?我們能宣傳什麽?”旁邊的李浩然聽罷,一邊刷野一邊吐槽,“考試全靠自學?澡堂水溫正弦波?哦,食堂倒是個亮點,但現在靠食堂出名的網紅大學太多了……總之就是沒什麽亮點啊。”
李浩然的結論非常精髓,甯海理工大相比起同檔次的學校,突出一個沒有存在感,不管是紅的還是黑的方面,水平厲害但沒有厲害到讓普羅大衆知曉的程度,槽點不少卻都是很常見的槽點,總之就是沒什麽存在感,如果不是地處東南沿海,有着地緣優勢,招生狀況肯定特堪憂。
而且讓大一學生去宣傳……雖然他們還帶着些許高中的青澀氣質,但他們真的什麽都不懂啊,甯海理工大的絕大多數院系,爲了确保适應學習生活,甚至第一學期都不允許新生加社團和學生會。
純純的領導拍腦袋想出來的政策,最厲害的是還是強制。
“淦,我會個錘子的宣傳。”李浩然有點慌,“吾兒,你有頭緒嗎?”
“我覺得你大可不必擔心。你那個高中,讀甯海理工大的少說兩位數,總有人大包大攬的,據說這個……學名叫「回鄉宣講團」是吧?當團長是要加綜測分的,如果最後交上去的材料好,還有額外獎勵……會有人負責的,放心。”
“啊……有道理!”李浩然樂呵地拍手,“那你呢?你和夏哥有隊友吧?”
“遺憾的是,我們老家的教育水平很垃圾,全校隻有我和夏哥在咱們這兒讀。”蘇白頓了頓,“也就是說,到時候得我倆站講台上給大夥講相聲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