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武則天從顯慶年間就開始接手政務,幫皇帝處理朝政了,每天的精神都消耗很大。
但現在不同了,一來這些年女兒無形之中解決了不少事情,二來有上官婉兒幫忙,工作确實輕松了不少。
很多細節上的東西看似沒用,但實際上往往能起到不小的作用。
别的先不提,就說如今用來辦公的椅子,坐上去就是舒服,就連心情都能好上不少。
坐在這種椅子上工作,就是要比之前舒服不少。
這種小細節加起來,提升的效率是肉眼可見的!
更别說還有上官婉兒這丫頭,天生聰慧,很多事情一點就透,甚至都不用教,自己就能學得會。
有個這樣的得力助手在身邊,很多事情辦起來比以前快了一倍不止。
“婉兒,今日無事,來陪我玩雙陸吧。”武則天招了招手。
“遵命!”上官婉兒答應一聲,随後擡起頭問道,“隻是不知,陛下要玩多大?”
武則天好賭,這是滿朝皆知的事情,上官婉兒自然更不例外,平時陪武則天玩的最多的就是她了。
而且這段時間,已經從皇帝這裏陸陸續續赢了不少錢了。
武則天不在乎輸錢,她并不覺得輸錢是一件丢面子的事情。畢竟有輸有赢,才是賭博的樂趣所在。
無論是必赢還是必輸的局,她都沒有興趣。
她好賭,但目的從來不是爲了赢,而是享受這個過程中産生的樂趣。
“多大的……”武則天想了想,“一貫如何?”
“奴婢遵命!”
上官婉兒答應一聲,馬上去端來了棋盤,随後在旁邊點上了熏香,又将茶壺放在了旁邊的油燈架子上保溫。
她的動作并不着急,但井然有序,非常順滑,處處透露着一股優雅。
這樣的儀态讓武則天看的連連點頭,如果說李月辰平日裏也能有這般優雅的儀态,肯定能讓她更加開心,對她也更加喜愛。
唐朝的女子爺們的太多了,正因爲幾乎都已經泛濫了,所以武則天更喜歡上官婉兒這樣文靜的女子。
當然了,這也就是想想而已。
畢竟李月辰都散養了二十多年了,現在讓她改,已經不可能改的過來了。
……
青島營區,李月辰的辦公室内,姜政安正坐在對面,一臉驚訝的看着面前的棋盤。
端着茶杯的手都在微微發抖,甚至忍不住快要将裏面的茶水灑出來了。
這事兒還要從兩刻鍾前說起。
今日姜政安來到了營區,畢竟過年完也忙,想說趁着陽春三月帶點禮物過來看看,順便彙報一下青州那邊的官鹽情況。
李月辰不是喜歡拐彎抹角的性格,工作上的事情三言兩語就聊完了。
而他帶來的禮物,她倒是也沒拒絕,這算是個不錯的信号。
但姜政安卻不想這麽快的離開,還想在公主這裏多待一會兒,聊聊天,順便加深一點關系,以後說不定有點啥好事兒也能想起自己。
一開始他也不知道該用什麽樣的理由跟公主說明留下來,總不好直接開口問:我繼續在這裏待會兒,多喝幾杯茶再走?
突然她看到書架上擺放着一個棋盤,以爲公主也是喜歡圍棋之人,便開口邀請對弈兩局。
李月辰心想閑着也是閑着,于是就答應下來了。讓小荷去泡茶之後,兩人就這麽面對面坐下來開始下棋,王無瓊坐在旁邊看着。
然而越下讓姜政安越心驚,公主這棋藝……也太爛了吧?
而且爛的還不一樣,簡直是已經爛出了境界!
兩人下到第五手的時候,姜政安就發現不對勁兒了。
一開始還以爲公主是故意放水,讓着點自己,但又下了幾手之後,才發現自己想多了,公主的棋藝就是真的爛。
而坐在她身後的王無瓊則是捂着嘴無聲的偷笑着,肩膀一抖一抖的。
看看李月辰那一臉認真盯着棋盤的表情,讓姜政安忍不住犯了難,萬一要是自己赢了,公主會不會臉上挂不住?
但問題是,她棋藝爛到這種地步,想放水都不知道該怎麽放。
連續賣了幾個破綻之後,他絕望的發現,李月辰根本看不懂他的破綻,依舊在漏洞百出的棋路上越走越遠。
他端起茶杯,看着棋盤上的布局陷入了沉思,心中不停的思考着自己應該做才能讓公主不失面子的赢下這一局。
他端着茶杯的手都在微微發抖,一時之間居然找不到可以賣的破綻。關鍵很多破綻這位公主根本看不出來啊!
姜政安敢打保證,就公主這棋藝,連自己不到十歲的孫子都下不赢!
“嗯?姜刺史爲何停了?”
感覺他停的時間太長了,李月辰忍不住擡起頭問道。
“啊,殿下恕罪!實在是殿下棋藝高超,讓下官想不出該從何下手啊!”姜政安連忙解釋着。
李月辰點點頭:“不必誇贊,本宮這棋藝也就一般,比起婉兒可差遠了!”
就這棋藝,還能說得出一般二字?簡直就是爛透了啊……姜政安心中吐槽。
當然這種話他是斷然不敢說出來的,于是随便落了一子,抿了口茶:“說起來下官有些好奇,殿下平日裏會跟聖人弈棋嗎?”
“阿娘可沒那個時間……”李月辰輕輕搖頭,“多年之前,倒是時常與先帝對弈,倒是也能打個五五開。自從阿爺駕崩之後,倒是也沒怎麽下過了……”
這倒是實話實說,主要是除了老爹之外,老媽和上官婉兒她們都不願意跟自己下棋,時間長了,李月辰也就不跟她們提下棋了。
跟先帝打個五五開,難道……姜政安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
半個時辰後,李月辰突然将手中的白子落在了棋盤左上角的一塊位置上,認真的臉上露出了輕松的笑容:“哈哈哈……此處姜刺史未曾注意到啊!”
老天爺,殿下終于發現了!姜政安也松了口氣,随後擡起胳膊擦了一把額頭上的稀罕,臉上露出一副釋然的笑容:“殿下棋藝高超,屬下佩服!”
此時黑白兩色的棋子基本上已經占滿了整個棋盤,看起來密密麻麻的。
李月辰笑了笑:“不必誇贊,姜刺史棋路穩健,也是高超之人!如今天色還早,可要再來一盤?”
“這……殿下有所不知,自從上了年紀,下官這腰總是不太好,不能久坐,想要歇息一番……”
“是嘛,那可惜了!”李月辰一臉遺憾的搖搖頭,随後起身道:“那姜刺史先去歇息,等日落之後一同用膳就好。無瓊你幫忙把棋子收拾一下。”
“是!”
姜政安扶着後腰站起身:“多謝殿下體諒,那下官便先去歇息……”
他一邊說一邊扶着腰離開了辦公室。
看着他離開的背影,後面的王無瓊突然“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李月辰一臉疑惑的扭回頭:“爲何發笑?”
“額……隻是感覺姜刺史是因爲殿下太過強大才找借口離開了……”王無瓊說道。
“是嘛。”李月辰想了想,随後自言自語道,“說起來,将來我要不要也寫一本棋譜?若是将來能流傳下去,也算是……”
後面的王無瓊一聽就感覺要糟,以殿下的棋藝,若是真的寫了棋譜流傳到後世,這名聲可就毀了!
“屬下認爲,殿下如今所作所爲已堪稱偉大了,沒有必要再出棋譜……”王無瓊連忙說道。
李月辰想想也是,點點頭表示認同:“說的也是,總要給其他人留一些機會……本宮也算不上棋藝大家,此事還是交給别人去做吧。”
王無瓊聽後微微松了口氣,太好了,殿下的名聲守住了。
……
姜政安在這邊待了三天之後才坐上了回去的馬車,隻是在第一天過去之後,就再沒跟公主下過棋。
哪怕隻是去海灘上看着士兵們跑步,都不再提下棋的事情了。
這幾天讓他驚訝的事情除了公主的棋藝之外,剩下的也就是海灘上那艘正在建設中的女王船了。
他在海邊當官多年,也沒有見過這麽大的船,更别說這種船居然還是尖底的,更是聞所未聞。
原本他是打算多問兩句的,但這裏的工匠們各個保密意識都很好,不管他怎麽詢問都是一句話不說。
被問的煩了,最多就是回一句:“具體的去問殿下就好。”
但很明顯李月辰也沒有給他詳細解釋的意思,于是他隻能帶着滿腔的好奇坐上了回青州的馬車。
……
這個時代的夏季比一千多年之後要炎熱一些,進入四月之後,天氣已經很熱了。
士兵們都忍不住換上了短袖的夏季作訓服,每天最快樂的事情就是海訓,隻要在海裏待着,身體總會涼快一些。
看着他們每天都期待往海裏跑,李月辰覺得偶爾也該給他們加一些娛樂項目。
于是在辦公室裏面畫出了沖浪闆的設計圖,讓工程院那邊先制作一批出來,到時候教他們沖浪。
這可不僅僅是娛樂項目,将來說不定真有用得到的一天。
反正現在工程院裏面已經有了腳踏式磨機,木料打磨的速度要快得多,根本用不了太長時間。
當然了,沖浪這玩意兒,說到底仍然屬于一種娛樂活動,肯定是不會在這方面占用太多時間的。
就在這邊盡力制作沖浪闆的時候,李月辰又收到了劉子賀的來信,說估計能夠在五月初到達青島。
李月辰仔細想了想,回到辦公室給老媽寫了一封信。
她認爲現在是時候取消公廨錢了,稅制改革倒是先不用着急,算是先投石問路一下。
……
接下來的時間裏,李月辰将大部分的精力都放在了氫氣上,雖然說現在已經制作成功了,但還是要研究一下儲存以及大量制造的方式。
很可惜目前沒什麽頭緒,隻能是盡可能的回想着當初課堂上老師教過的知識。
然而畢竟都這麽多年了,能回憶起來的實在少之又少,更多的隻是一點零碎的記憶。
無奈之下,隻能是先将能想起來的部分記錄下來,不斷的觀看,然後回憶,企圖通過這樣的方式來喚醒沉睡在靈魂深處的記憶。
當然這種做法雖然偶爾有用,但大多數時候隻是在單純的浪費時間而已。
很多時候,記憶喚醒是需要特殊刺激的,就是在遇到什麽特殊事情的時候能突然回想起來,而且轉頭就有可能再忘掉。
她這邊雖然陷入了僵局,但其他事情都在有條不紊的按照計劃進行。
孩子們的學習進度非常穩定,皇族子弟因爲特殊的生長環境造就了他們與普通人的不同,在學習方面都還算挺有天賦,也願意投入精力認真學習。
軍校裏面也是一樣,未來的軍官們在特殊的思想教育下已經跟普通人有了明顯的差别,最關鍵的就是他們已經有了忠于國家和皇室的概念。
無論是軍隊的士兵還是未來的軍官,都在往更好的方向逐漸發展着。
李月辰要做的,是建立起軍隊的骨,和軍人的魂。将來無論科技或者武器怎麽發展,這刻在骨子裏的軍魂是永遠都不會變的。
……
東都,集仙殿内。
武則天正一邊踱步,一邊拿着女兒寄過來的信觀看着。
這封信并不長,内容還不到一千字,問題的描述也非常清楚。
看完之後,武則天背着手繼續在殿内來回踱步,似乎是在思考着女兒的提議。
良久之後,她将手中的信件遞給了上官婉兒:“婉兒你看看如何。”
上官婉兒倒是也不避諱,答應一聲就伸手接過來低頭觀看起來。
信中是關于取消公廨錢制度的事情,并沒有說其他廢話。
看完之後她低頭想了想,擡頭道:“回陛下,奴婢也認爲時機已經成熟了。”
“怎講?”武則天坐下來問道。
“公廨錢本是惡政,這一點滿朝皆知。然而捉錢令史大多都爲世家之人,取消此政,也算是能試探一下其中态度。若是同意取消,表明其人心系國家,可堪大用。但若是反對……”
上官婉兒沒有繼續說下去,但後面的意思已經不言而喻了。
明知道是惡政還不同意取消的,那就是典型的屁股歪了,根本不适合作爲朝廷命官繼續待在朝堂上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