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修玄看着她熟練的東西,又想起自己藏在背後的手,有些心酸。
“你這綁螃蟹的手法倒是娴熟。”
原先他們吃螃蟹都是綁好的,可那也是送到他們手上的時候就已經綁着了,他并不知道螃蟹到底是怎麽綁起來的,這會兒看到宋晨這樣的動作他才知道原來螃蟹綁起來竟然是這樣的簡單。
宋晨聽着他這話也就是随便的嗯了一聲,綁完螃蟹就要上鍋了,蒸螃蟹的時間不能太久,這邊蒸好蒸好她那邊紅燒的也做好了,再搞個湯就能吃飯了。
之前她進廚房就已經把米飯煮好了,隻不過今日可能沒辦法讓那些個小鬼頭來吃東西了,就算是蒼修玄不介意,那些個小鬼頭也會被他這個樣子吓到。
蒼修玄看着她一個人有條不紊的準備着這些東西,心裏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照理說他一個人在上京過得那麽的難受,這會兒看到她過的這樣輕松應該是心裏很不平衡的,可他偏偏在看到宋晨這樣輕松自在的時候心裏也跟着輕松了不少。
接下來的時間兩人誰都沒有說話,宋晨做菜,蒼修玄就在廚房裏看着,宋晨一會兒去看看蒸螃蟹的火,一會兒又看看紅燒這邊的火,那邊不行就加哪邊。
整個廚房熱氣和香味彌漫。
蒼修玄的胃比他的人還要不客氣,聞到這些味道直接咕咕的叫了起來。
廚房裏除了煮菜的聲音就沒有其他的聲音了,蒼修玄肚子咕咕叫的聲音十分的明顯,不過到底是自己人了,蒼修玄一點都不覺得不好意思,反倒是一臉委屈的看着宋晨。
“有我的份嗎?”
宋晨拿過一個超大的海碗把鍋裏的螃蟹盛了起來,“要吃就要做事。”
蒼修玄的目光從宋晨手上的海碗略過,“你這碗挺精緻的。”
宋晨沒理他,這話說的很酸,她明白是什麽意思,從之前說她綁螃蟹就開始了,說完這個說那個,反正就是在訴說自己委屈了。
面對宋晨這樣不理不睬的态度,蒼修玄也沒有什麽打破砂鍋問到底的精神,往前幾步走到宋晨的面前接過宋晨手中的碗,然後往飯廳走去。
緊接着又回到廚房開始拿碗筷,熟練得根本不像他。
原先他雖然也做這些,可到底是沒有什麽時間,身份也擺在那裏,在王府上下人把這些都弄好了,他自己動手的機會很少,宋晨倒也是沒想到這分開才一個多月他竟然能把這些事情做得那麽的熟練了。
“如果你的手可以,就把這些東西弄出來也端上去把,我弄個熱湯調點醬料。”
本來是打算裝着不知道他手受傷的事的,但是想着想着又心軟了。
聽她這樣說,蒼修玄輕笑了聲,“無礙,還有事什麽事你盡管說便是,在王府的時候我能練習的時間也不是很多,可能有些還做得不夠好。”
沒想到他會自己說起這些,宋晨手上的動作頓了頓,“爲什麽要練習這些?”
“以後我們總歸是要自己生活的,我不能事事都等着别人做,等到真正隻有我們兩個人的時候,我希望能做更多。”
經過這次他是真的很多事情都想明白了,其實這次他們之間會産生這麽大的誤會,也是因爲成親之後能相處的時間遠遠還不夠,白天他們都忙着,每日也就是晚上的時候能見着面,用個晚膳散個步,就要就寝了。
新婚燕爾,他又每夜都纏着她……
兩人之間交流的機會好像比成親之前都還要少了,這關系本來就發生了轉變,結果還沒有好好溝通,是個人心裏都會不舒坦的。
他這話讓宋晨微微的愣了下,垂眼收起情緒,下巴朝着蒸籠那邊揚了揚,“準備吃飯吧。”
一頓飯全都是海鮮,就連湯都是。
宋晨這段時間是愛極了這種鮮美的味道,蒼修玄一個北方人卻還是不太習慣的。
隻不過接下來誰都沒有再接下之前的話題繼續說下去。
不管是紅燒的還是清蒸的,宋晨都吃得極飽,蒼修玄幫她把螃蟹剝好放在她的碗裏,宋晨也沒有客氣的吃了下去。
一頓飯吃下來,氣氛倒也是不錯。
完全看不出來一個多月以前這兩人幾乎都已經是到了決裂的狀态。
吃完晚飯,蒼修玄也開始幫忙收拾,這次宋晨沒有再讓他繼續了,“我自己來就可以了,你先回去吧。”
若是往常,蒼修玄肯定不會乖乖的回去,但是現在蒼修玄卻十分的聽話,點點頭就轉身往外走,走了幾步之後又停下來轉頭,“我就在這鎮上,你有事就去找我。”
宋晨隻是點點頭。
接下來的幾天,蒼修玄都會白日來望海村,晚上回鎮上。
因爲先前蒼修玄來望海村的時候望海村的村民大多都還沒有回來,知道蒼修玄身份的人根本沒有幾個。
現在蒼修玄又是低調而來,就更沒有人知道他的身份了。
但是整個望海村的人都知道了宋晨這裏來了一名男子,一名長得十分好看的男子。
“你們看到了東家姑娘家裏的那個男人了嗎?我覺得可能世界上再也沒有比他長得好看的男人了。”
“自然是看到了,日日都來的呢,那個男人何止是好看,那渾身的氣度一看就是非富即貴的,不是我們這些人能瞧得見的。”
“就是就是,那一看就是貴人的樣子,也不知道跟東家姑娘是什麽關系呢,日日白日都來幫忙,到了傍晚就會離開,你們說會不會是跟東家姑娘定了親的男子啊,若是要說有什麽人能配得上東家姑娘的話,我覺得還真的是那名男子了。”
望海村的婦人們這幾日茶餘飯後的話題都是宋晨家的蒼修玄了。
她們不知道宋晨爲何要來到這裏生活,更是不知道蒼修玄找過來是爲了什麽,是用什麽身份來這裏的,他們隻知道現在他們村裏多了這樣兩個人,兩個同樣優秀的人,那就一定是得要在一起的人。
“咱們東家姑娘原先也是沒有說定了親事的,若是家中沒有把她許人家,我覺得這個男人是真的不錯的,你看看那一身的氣度,可每日還是在幫着做一些瑣碎的事情,這樣的耐心有幾個男人有?若不是真的對東家姑娘好,怎麽能做到這樣子啊。”
以前都隻是在說人在做天在看,現在竟然是人在做人在看了,蒼修玄做的那些在望海村裏根本就不是什麽秘密了,不管是劈柴還是刷完,大家來來回回的都能看得清楚。
這裏不像是北方院牆都是泥巴,這裏幾乎是沒什麽院牆,就是隻有矮矮的一排栅欄,根本什麽都攔不住。
所以每日從這邊路過的人能把蒼修玄做的那些看得清清楚楚。
在村裏,隻要是有一個人知道了,那就離全村知道不遠了。
最後的這句話,引起來所有人的贊成,若不是宋晨是她們的東家,她們不敢上門去問這些,怕是這會兒早就把兩人的關系搞清楚了。
這幾日宋晨和蒼修玄之間的相處模式也是很有趣的,雖然吃飯都是在一起吃,兩人也都會偶爾說上幾句話,不過這些話都不是在閑聊,要麽就是宋晨讓蒼修玄做事。要麽就是蒼修玄問宋晨需要做什麽。
反正來來回回就是逃不開做事這一塊。
時間一晃又過去了七天,蒼修玄也已經适應了這裏的生活,對宋晨每日做的那些海鮮也已經是習慣了。
“秋安讓人捎信來了,問你她能不能過來見你。”
這天,蒼修玄終于說了一句敢幹活無關的話了,這也是他昨日回去的時候下面的人送過來的信,他大緻的看了一眼之後今日就問出來了。
宋晨卻覺得他這個問題問得有些奇怪,“我連你都見了,怎麽就不能見她呢?”
原先她還真是不想見到任何跟蒼修玄有關的人,可是最後轉念一想那要是這樣的話豈不是還要處罰自己原地消失嗎?
後來她想明白了,見不見都是無所謂的,反正現在都還是夫妻。
這個答案無異于是紮心的,蒼修玄很想讓她說些别的,可他也知道不可能,現在說到秋安這件事,他覺得有些話題他們可以繼續說下去了。
“如果我不來,你是不是不打算回去了?”
這個問題蒼修玄其實已經在心裏問過子無數遍了,但是他自己根本就想不出來一個結果。
并且就算是現在來了,他一樣都還不明白她到底是在怎麽想的。
“我以爲你還要再憋一段時間的,怎麽?終于憋不住了?”
這個問題其實别說是他了,就連她自己都在想,若是她沒有主動回上京,那他們是不是打算真的不見面了?
其實答案否定的。
她很清楚自己不過就是想要尋求一些心靈的放松,蒼修玄先前的那些占有欲讓她覺得有些難受了。
她不喜歡别人給她太多的約束,因爲很多事情她都能做到心中有數。
蒼修玄的确是憋不住了,現在也是最好的說話機會了,“再憋下去就要出問題了,我一直在等你回去。”
“我也在等你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