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看來,這些守城門的不過是最下等的人,要把自己的銀子送到他們手上去,根本就是浪費銀子。
陳二夫人徑直走了出去,準備去陳思雯身邊。
“這位夫人,請出示腰牌。”
新城進城出城都是有管控的,腰牌上面刻着持有人的身份信息,守城的守衛并未在陳二夫人身上見到腰牌,便直接把她攔了下來。
陳二夫人原本還沉浸在自己根本不存在的身份裏面,現在這樣一攔,她就像是被打回了原形一樣。
頓時怒瞪着城門口的守衛,“睜大你們的狗眼看清楚本夫人是誰。”
守城的人必然是蒼修玄的心腹了,陳二夫人這一句狗眼不光是把他們罵了,就連他們的主子都一并罵了進去。
“沒有腰牌,拿下!”
當下也不跟陳二夫人廢話,兩個人立即從一旁的小門内出來,作勢就要去抓陳二夫人。
陳二夫人急急往後退了兩步,警惕的看着來人,“你們還真當你們自己是個東西了?本夫人可是陳家人!”
對陳将軍陳二夫人心裏也沒有任何一點感激,可要拿來用的時候卻比誰都熟練。
隻是她卻不知,陳将軍是軍營中人,這些守衛也是軍營中人,陳将軍家中的那些事他們早就已經知道的差不多了,說什麽陳家人,不過就是被趕出來的一家人罷了,說得最難聽一點,現在也就剩下都姓陳了。
“陳将軍夫人,我等自然是認得的,何時變成了你這個模樣,再說這城裏那麽多姓陳的,你是哪家?”
他首先就把陳将軍府上的關系給撇清了,這會兒陳二夫人若是還要把陳将軍府上說進去,那當真就是不要臉了。
殊不知,這陳二夫人還真就是不要臉的人。
即便是他話都說得這麽明确了,她還是臉不紅氣不喘的把陳将軍府上搬了出來。
“本夫人乃是陳将軍府上的二夫人,一群有眼無珠的東西。”
“拿下!”那人依舊是冷哼一聲,“我們軍營裏的人都知道陳将軍隻有一位夫人,連妾都不曾有過,何來的二夫人。”
這話說得也是不假。
其實原先陳将軍府上的人也不是叫這位叫陳二夫人的,後來是她覺得自己是二老爺的夫人,那自然也是陳二夫人了,現在被這守衛這樣一說,自然是引來了一番嘲笑的。
陳二夫人最近也算是諸事不順了,眼下還要在這裏被這群她根本看不起的人嘲笑,哪裏還忍得住。
“全都給我閉嘴,我知道你們全都拿了個賤人的好處,竟然讓你們來如此羞辱我,你們給我等着!”
丢下這句話陳夫人便轉身又進城去了。
守衛卻不會就這樣讓她走了,罵了他們還罵了他們主子,這筆賬可沒有這麽容易就算清了。
一個眼色,先前出來準備拿了陳二夫人的那兩人便上前直接把陳二夫人給拿下了。
“你沒有腰牌,不能出城不能進城。”
陳二夫人哪裏想到他們竟然是真的敢拿她,當下隻能瞪着眼睛看着他們,仿佛眼神能殺人一樣,可這些人都是在戰場上的死人堆裏爬出來的,哪裏會畏懼她這點小意思。
許是這邊的動靜太大了,那邊原本已經昏過去的陳思雯也幽幽的醒了過來,朝着吵鬧的方向擡眼一看,便看到她娘正被人押着,當下心裏又是一沉。
那邊陳二夫人這會兒還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目前的處境,繼續在那邊叫罵着。
陳思雯被蒼修玄一腳一踢,又直接被趕出了城,心裏正慌着,也明白了自己到底是個什麽樣的尴尬境地。
心中着實是有些後悔的。
原先自己以爲的一切到了現在其實都是雲煙,這個道理她若是早些明白也不至于變成現在這樣了。
她清醒了,便還有回旋的餘地,可她娘現在這樣一鬧,無疑又是直接将她推入了深淵。
掙紮着爬起來,沖着那邊喊了一聲,“娘。”
陳二夫人扭頭就看到陳思雯一臉埋怨的看着自己,她便又立即轉移了目标。
“你這臭丫頭現在是個什麽樣子,若不是你,你娘我能受到這樣的對待嗎?我就不應該聽你爹的過來找你。”
沒錯了,這就是陳二夫人現在最真實的想法。
原先她們再陳家日子過得好好的,要不是這個臭丫頭自己作,怎麽可能變成現在這樣。
她卻也是忘了,陳思雯這樣的性子也是她自己養出來的。
之前陳思雯在打蒼修玄主意的時候,她自己滿眼都是榮華富貴,恨不得直接将人洗幹淨剝光了塞到蒼修玄的懷裏去。
現在事情沒有朝着她預期的方向走,甚至還讓他們連原先的好日子都丢了,她倒是怪起了陳思雯來了。
陳思雯這才被蒼修玄一擊想明白人生,這邊又被她娘這樣一罵,那個心情可想而知了。
“娘若是不想來不來便是。”
“你!你這個白眼狼!”陳夫人此時若不是被壓着,定是要上前對陳思雯動手的。
陳思雯冷冷的看着她娘,“既然你已經來了,就按照我的爹的吩咐将我接回去,否則等到爹親自來了,您是知道的。”
别人都隻知道她爹十分的懼怕她娘,她卻知道那是她爹不怎麽發火,若真是發起火來,她娘便就是被休的下場了。
她知道她娘是最怕這個的。
說完這話陳思雯也不等她娘再說什麽了,自己已經吃力的站了起來,走到那守衛面前。
“敢問我要如何才能進城。”
在新城,之前也不是沒有犯了事被趕出去的人,陳思雯這樣問,那守城的人倒也沒有再拿喬。
“交銀子便是,你現在還站在城門外,便是可以交銀子進城的,可若是你直接被驅逐出了我們城的管轄範圍,那便是此生不可進。”
此生不可進!
這是最嚴重的的後果了。
當日他們來新城的,先前住處的戶籍全都是已經注銷了的,并且還都是上報的亡故。
現在想要再回原先的戶籍是絕對不可能了。
這也是蒼修玄爲了避免他們朝三暮四想出來的。
若是真的此生不得再進,她們就是去哪裏都是見不得光的人,若是遇上那些有壞心思的人,他們更是能被當成奴隸販賣的。
“需要交多少?”
聽到可以交銀子便能進城,陳思雯松了口氣。
隻是拿守衛接下來的話卻讓陳二夫人驚聲尖叫了起來,“進個城要三百兩銀子,你們這是搶劫!”
三百兩不是一個小數目了,但是對犯了事的人來說,隻要能進城就行。
也正是因爲這個數目,大部分的人都恪守紀律,絕對不讓自己犯這樣的錯。
若是以前,三百兩也不算是什麽,畢竟那個時候都是花的陳家的銀子,可現在他們自己出去住了,這段時間也都是隻出不進,陳二夫人那些藏下來的銀子已經花出去不少了。
現在還要一下拿出三百兩來,無疑是在割她的肉。
可她又怕自己不把這個臭丫頭帶回去,陳立春會找她的麻煩。
“娘,莫不是不打算要我這個女兒了?”
這要是放在以前,陳二夫人哪裏會有這樣的想法,這個女兒就是她的寶貝疙瘩,畢竟她長得還是好看的,她還指望着往後能有門好親事,能讓她跟着享福。
可這段時間的種種,讓她明白這個女兒是指望不上了。
所以這三百兩她是真的不想拿。
“我身上沒帶這麽多銀子。”
陳二夫人冷冷的丢下這一句。
陳思雯聽完也沒有多大的情緒起伏,直接轉向了守衛,“我家就住在布後街,陳府,勞煩你們去找我爹帶銀子過來。”
蒼修玄向來都是大方的,收着三百兩銀子,他公庫裏面隻需要入賬二百兩即可,剩下的一百兩是可以由着他們守城的将士們分過去的。
守城的人對這種既能幫主子創收,自己又能得銀子的事自然是上心的,當下就找了個人過來。
“你去跑一趟。”
“是,隊長。”
那人忙不疊的就要走人。
“等等,我剛想起來我出門的時候把帶夠了銀子。”
陳二夫人見他是真的要去找陳立春拿銀子,趕緊的叫住了他。
不情不願的拿出了三百兩的銀票,“看好了,這是三百兩,一分不少,趕緊把那臭丫頭給我放進來。”
這事原本就是陳陳立春讓她來辦的,她要是再讓人回去拿銀子,陳立春必定生氣。
再說了,隻要讓陳立春一接觸到銀子,他便知道自己打的什麽主意,所以他們家的銀子,還是隻能全部攥在她手上的。
守衛接了銀子,也就沒有再爲難她們。
他們也看出來了這母女二人之間的怪異相處,但這些跟他們一點關系都沒有。
“最好是不要有下次,否則那就不是銀子的事了,簽完按手印你們就能走了。”
說話間已經有人拿了個文書過來,上面寫着陳思雯爲何會被趕出城門,以及是花了多少銀子才方能再次進城等等。
她現在是一眼都不想多看,提筆就寫上了自己的名字,按下手印走人。
也不管她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