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掌櫃知道她是不願意的,聽說她現在跟六味齋合作也是隻收現銀,但是六味齋跟他們不一樣啊,
六味齋是一個月給她來送一次銀子,而他一個月是要來好幾次……
每次都帶着那麽多的銀子,他心有些慌。
“你看之前也是因爲那個錢莊的事情宋姑娘你不再收現銀,現在鎮上的錢莊早就不是天成錢莊了,姑娘以後不用擔心兌不出來銀子的事情,我覺得銀票更方便一些。”
“不是天成錢莊也好像沒有什麽差别,一樣的錢莊一樣套路。”
天下烏鴉一般黑,開錢莊的人都是一樣的,整天都算計别人的銀子,要是下次她又拿着銀票兌不到銀子,實在是浪費她的時間。
反正她這裏不擔心銀子沒地方存放。
崔掌櫃有些尴尬的擦了擦頭上的汗,“不敢隐瞞宋姑娘,現在鎮上的錢莊是我家主子開的。”
宋晨聞言挑眉,錢莊是蒼修玄的?
這她倒是沒想到呢。
沉吟了幾秒,宋晨才繼續開口,“既然是你家主子開的錢莊,我理應支持一番,這樣吧,以後大部分的銀子都可以拿銀票過來,但是每次也要給我帶一千兩的現銀過來。”
“這……”崔掌櫃不懂宋晨爲何對現銀如此執着。
他不覺得宋晨是那種窮怕了一定要銀子的人,因爲每次他拿貨給錢的時候她基本上都不在場,就算是在場的那一兩次她也是看都沒看銀子一眼。
如果真的是那種喜歡銀子的人,每次交易的時候她就一定會在現場,并且會親自去數銀子的數目對不對。
宋晨沒有做過一次。
“如果崔掌櫃覺得這樣都不行的話,那往後還是全部是送現銀過來吧。”
其實宋晨之所以對現銀這樣的執著,也是因爲這個時代的關系,也不知道爲什麽她最近給一段時間就會做一個奇怪的夢。
夢境不是很清晰,或者說是異常的模糊,但是宋晨卻能明顯的感受到夢裏那些人的絕望。
還有那些哭喊聲。
讓她有種世界末日的感覺。
她不覺得自己會無端端的做這種夢,她覺得這是一種預兆。
都說亂世黃金盛世玉,她夢裏出現的就是一個‘亂世’,現銀她是一定要的。
如果鎮上的錢莊不是蒼修玄開的,她一步都不會讓。
崔掌櫃連連擺手,一千兩現銀而已,跟之前上萬兩相比簡直是小巫見大巫。
“不不不,宋姑娘,我不是不同意你說的這個方法,我隻是有些不明白,其實現銀和銀票是一樣的,你帶着銀票出門什麽的多方便,爲何非要執着于銀子,姑娘也是那般愛财之人。”
一個夢境而已,宋晨不可能拿着夢境出來說事。
崔掌櫃說的這些,宋晨隻是笑了笑并沒說什麽。
要說方便,宋晨比崔掌櫃感受過更方便的了,在現代的時候已經是一個手機走天下,銀票跟它比起來那是差得遠了。
“這五百兩銀票我且先收着,崔掌櫃随我來取藥。”
見崔掌櫃茶也喝得差不多了,宋晨收起桌上的銀票起身,崔掌櫃自然是開開心心的跟着宋晨一起站起來。
現在每次來北關村拿那兩樣中成藥崔展櫃已經覺得失去了新鮮感,但是現在跟着宋晨一起去拿人參丸卻讓他感覺到了久違的激動。
宋晨把崔掌櫃的表現看在眼裏,心中不免會吐槽一兩句。
光是從崔掌櫃對藥的态度就能看出這個時代男人的想法是什麽樣的,還真是極其的喜新厭舊。
他自己怕是都不記得當初第一次來拿傷寒顆粒的時候是個什麽樣的表現了。
宋晨的這個想法如果讓蒼修玄知道了的話,他估計要好好的像個辦法看看應該怎麽懲罰崔掌櫃好了。
就是因爲他這樣的表現,弄得宋晨竟然對這個時代的男人有了這個大的誤解,他明明就不是這樣的人好嗎?
在他的心裏從來都是除了宋晨沒有别人,他每天都在盼望中生活着,他盼望着宋晨能夠早點長大,這樣他就能早點把自己的心思說給她聽,能夠早點的把她帶回家。
可是這些事光是他在這裏想也是沒有用的,眼前還是先把手上的事情辦完了。
王剩微月底就要去考試了,李溫言那邊的事情需要先解決掉。
他能猜到宋晨的意思,估計等到王剩微縣試的結果一公布她就要開辦學堂了,到時候李溫言必定會去學堂授課,那個時候他需要一個名正言順的身份。
上次進獻人參的事情過去之後,皇上雖然表示要召蒼修玄回上京,蒼修玄拒絕之後皇上也沒有再有其他的表示。
無诏不得離開重雲鎮的旨意也沒有更改。
蒼修玄要去黃田縣解決李溫言的身份,他自己也需要換個身份。
黃田縣李溫言故居,周圍監視李溫言的人依然還在,院子裏,扮演着李溫言的人正躺在搖椅上曬太陽,手上的書本已經落在了一旁的地上。
一陣貓叫猛然将‘李溫言’驚醒,他手忙腳亂的從搖椅上下來,找到叫了半天的貓,一把抱在懷裏一點點的順着它的毛。
俨然一副萬度晚年的美好畫面。
蒼修玄在高處遠遠的看了一眼,轉身離開。
入夜,一場大火驚醒了周圍的人,等到衆人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迅猛的火勢已經吞噬了李溫言的整個宅子,根本無法撲滅。
當地官府聽到這個消息,人人自危。
這可是從上京回來的太史令,皇上專門下了口谕讓他們衙門多多照拂。
現在竟然一把大火全部燒光了。
縣太爺早上起來的時候聽到這個消息臉色吓得煞白,“現在,現在情況怎麽樣了?李大人找到了嗎?”
縣太爺希望事情其實沒有他們說的那麽嚴重,最好是下面的人誤傳了。
但是剛剛從現場回來的衙役一句話就打碎了他所有的幻想。
“回大人,大火燒了一夜都還沒滅,沒有人敢進去救火,李大人怕是兇多吉少了。”
兇多吉少!
縣太爺差點一下撅了過去,“趕快,備車。”
縣太爺的馬車從縣衙出發,到李溫言那邊的時候大火都還在燒,李溫言回鄉之前這個宅子還是他主持修繕的,當時花了不少銀子,現在看到被大火付之一炬的畫面,縣太爺心裏是五味雜陳。
看到被燒成這個樣子,他也知道這件事已成了定局。
天快黑的時候火才熄滅,周圍不少剛剛發出來的新芽都已經被大火燒起來的溫度烤死了。
一座人人羨慕的大宅子就在一天一夜之間化爲灰燼。
縣令不敢有一絲松懈,接到消息就趕緊帶人過去了。
靠近火場,瞬間就能出一身的汗,身上的衣服濕了又幹,衙役們咬着牙在裏面搜搜尋,沒有找人任何的線索,但是有一些痕迹。
“大人,火勢太大裏面的人應該都被燒掉了,我們在裏面沒有做找到一個人。”
“一個人都屍體都沒找到嗎?”
李溫言這裏除了他自己之外還負責伺候他的下人們,全部加起來應該差不多有十人左右。
怎麽可能一個人都找不到?
衙役們均是搖頭,“除了廚房裏的炊具之外裏面所有的東西都已經被燒化了,瓷器的碎片到處都是,根本找不到一樣東西,我們猜想屍體應該也是被燒成灰了。”
這個解釋其實也是成立的,畢竟大火燒了将近一天一夜,并且一直都沒有停下,中途他們幾次想要過來滅火,可是每次都因爲火勢太大而退縮了。
畢竟這火都已經燒了這麽久了,他們知道裏面就算是有人也不可能還有命活,但是在那樣的情況下他們要是沖進去的話無疑也是死路一條。
他們不可能在這種明知道是死路一條的時候沖進去。
縣令皺着眉頭沉默了半天,又看了一遍李溫言那已經是一片灰燼的宅子。
“再去裏面找一遍吧,看看能不能找到有用的東西,這場火到底是意外還是人爲我們都最好是能有個答案,不然上面問起來我們都吃不了兜着走。”
李溫言不同其他人,他是皇上身邊的官員,雖然告老還鄉了,但是皇上的口谕在那邊,現在李溫言在他們黃田縣出事了,上面要是追究起來他們難辭其咎。
如果這場大火是意外還好,但如果是人爲的……
衙役都是跟着縣太爺好些年的,知道他這樣是什麽意思,一個個的都是拿過水壺猛地灌了一肚子水下去,咬着牙又繼續去裏面找線索。
可是這火都燒成這樣了他們從哪裏去找線索。
再次從裏面出來的時候,他們的腳下都已經氣泡了,一張臉也是通紅。
最終确定的結果就是意外,爲非人爲。
縣太爺第一時間把這個結果呈報了上去。
至此李溫言此人已經消失在這個世界上了。
縣衙的人走後,皇上親派的那些盯梢的人也在第一時間把他們這邊的結果呈報了上去,他們的結果是跟縣太爺的差不多。
都确定李溫言宅子着火是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