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能夠發起這個突襲,全靠各位首領,我先幹爲敬。”
一個梳着兩個辮子的男人豪爽的将大碗裏的酒水一口倒進口中,仿佛他已經看到了勝利。
而坐在他左手第一位的以爲年輕男子此時卻一臉漠然,與他的喜悅無法産生共鳴。
“阿史那,你爲何不喝?”
阿史那就是那年輕男子,聽到自己被點到名,他緩緩擡起頭,一瞬間整個軍帳裏的人都變得黯然失色。
這麽多年過去了,他們還是無法相信他們草原上竟然也有如此秀氣的男子。
“大汗,阿史那擔心戰況。”
“哈哈哈,有什麽好擔心的,我們這次偷襲蒼修玄還不知情,就算是他有天大的本事也逃不掉的,更何況我們出動的是我們聯合所有部落一起最強大的鐵騎,他們那些竹竿一樣的人還能抗得住我們的馬蹄?”
阿史那搖搖頭,“蒼修玄不可小瞧。”
“你放心,這次我的消息絕對準确,蒼修玄現在都還在養病,并且消息還說了,蒼修玄這次來邊關是臨時受命,根本來不及準備,所以阿史那,把你的心放在肚子裏,跟着我們一起慶祝吧。”
“來,阿史那,喝酒。”
“來,來,來,喝酒。”
一場狂歡讓所有人都醉生夢死,仿佛前線血戰的将士隻是一個個的木偶。
他們要的就是殺進大戎,占領他們的土地,搶占他們的生活資源,不再終日遊離。
能夠達到這樣的目的,管他前線死多少人。
阿史那勉強扯出一抹笑,低頭抿了一口酒,心中的不安越來越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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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修玄斬下頭領,其他的人頓時亂成一團。
還殘存的鐵騎紛紛掉轉馬頭往回跑,他們是來自不同的部族,沒有了首領統一指揮,留在這裏隻是等死。
按理說這種時候就應該乘勝追擊,可是大戎這邊的情況也不容樂觀。
蒼修玄沒有下令去追。
“打掃戰場,迅速清點将士傷亡情況呈上。”
這場仗打的還是比較過瘾的,将士們這會兒有還有些興奮,将領們聽到蒼修玄的聲音,十分響亮的應聲。
“是,王爺!”
天光大亮,戰場才清理打掃完畢,緊随着就有幾個人悄無聲息的離開了軍營。
“主子,那些人要不要抓回來?”蒼一有些擔心他們把消息送回去,主子會被皇上降罪。
蒼修玄卻毫不在乎,“由他們去,我還正愁着找不到機會呢。”
這幾個人送走的消息必定是送給幾個不同的人,按照他們急于把他打壓的情況,這次上戰場後的他,又能好好休息一陣了。
至于接下來乘勝追擊胡人的功勞,自然就會落在皇帝心中真正中意的人身上。
誰都不笨,自然能看出些苗頭。
“這兩日我有事要出去一趟,任何人來找我都不見。”
想起昨夜,如果宋晨不在這裏蒼修玄倒還是沒有什麽感覺,但是也正是因爲有她在,昨夜才變成了他終身的無法忘懷。
他們昨夜算得上是并肩作戰了吧。
宋晨這會兒還在外面救治傷員,幾個軍醫都忙得團團轉,有了她的加入情況好了許多,并且大家都發現,好像被她救治的傷者,痛苦的症狀都要輕很多。
蒼修玄安排好一切過來找宋晨的時候,她正幫一個傷員包紮好。
“你的止血丸很好,根本他們的統計結果,原本重傷不治的傷員少了三成。”
三成,聽起來好像不多,但是這三成人的存活又影響着許多個家庭,與蒼修玄來說心中也多了些愧疚。
不過之于朝廷,那便是可以少發不少的撫恤金,這也是一筆不小的開支。
“自然是好的,不然我做它幹嘛。”
這是宋晨的驕傲,她做出來的東西自然都是極好的。
“那你想過沒有,經過這一戰,你的止血丸會被更多人熟知,尤其是那些位高權重的人,屆時他們讓你交出方子,你該作何?”
蒼修玄說的這些的确是需要擔憂的,但是宋晨比誰都明白,就算是她交出了方子,别人也做不出來。
“隻要你們回春堂不漏話出去,沒有人會找到我這裏來。”
蒼修玄淡淡一笑,“這倒也是。”
“回春堂會捂得死死的。”
他還有一點沒有說的是,軍需采購向來都是他說了算,就算他們換掉了明面上的人,頂上去的也隻會是他的人。
“那不就結了。”宋晨拿過一旁的幹淨布頭擦了擦手,“我真的沒時間耽擱了,馬上要啓程。”
“我跟你一起走。”蒼修玄雙手負于身後,輕飄飄的來了一句。
宋晨伸手指了一下這一片狼藉的戰場,“你作爲主帥,你确定現在是你可以離開的時候?”
“按照他們的預期,我這個主帥應該是要死在戰場上的。”
宋晨笑而不語。
昨夜的情況确實兇險,要不是看到這一片狼藉,她可能都還覺得自己是做了一場夢。
對蒼修玄要同行一事,宋晨并沒有反對,這次他們要走的線路還是那條,蒼修玄自己走一趟或許還能有什麽收獲。
沒有人知道他們二人的離開。
翻山過草原,宋晨在速度上絲毫不輸蒼修玄,這一點讓蒼修玄十分的詫異,不過轉念一想,這個丫頭給自己的驚喜已經足夠多了,根本不差這一項。
宋晨也沒有在繼續再蒼修玄面前隐藏自己。
當然了,空間她還是要死死的守住不會說出去的。
等到宋晨找到那兩戶人家的時候,那兩戶人家正準備搬家。
這裏的草場全都被冰雪覆蓋了,他們要去找其他的草場,不然這些奶牛就會被餓死。
宋晨把他們的奶牛全部買了下來,每頭奶牛三十兩銀子。
有了這筆錢,他們也不準備再過這種遊牧生活了,最後幹脆在蒼修玄的提議下,這兩戶人家幫宋晨把奶牛趕到了邊城。
邊城的百姓對奶牛并不陌生,隻是也很不喜歡牛奶的味道,這會兒看到這麽多的奶牛大家都驚呆了。
“這是怎麽回事阿,前幾天夜裏的事你們都知道吧,今天弄這麽多的奶牛難不成是給兵士們改善夥食的?”
“你亂七八糟說什麽,軍營的事不要胡亂猜測,當心被人聽到了砍頭,那天夜裏的事上面已經禁止不許亂傳了。”
“不是說那胡人鐵騎都被打沒了嗎?這有什麽不能傳的,這是我們大戎的光榮戰績。”
“有些事,我們不知道,所以不要去想太多,管好自己就好。”
“我啊,别的不求,隻求自己的日子安安生生過就行。”
“·······”
鄭掌櫃也在人群之中,當他看到宋晨真的帶着這麽多的奶牛回邊城的時候,他差點沒拜菩薩了。
這丫頭留下一封信就這樣不聲不響的跑了,等到他回過神來根本都不知道去哪裏找她。
鄭掌櫃費了好一番功夫才擠出去,跑到宋晨的身邊,“你總算是回來了,我都要急死了。”
宋晨看着鄭掌櫃,的确也有些不太好意思,“事出突然,實在是對不住。”
幾日不見,鄭掌櫃好像還清減了些,莫不是擔心她所緻吧。
“什麽對不住對得住的,你沒事就好,不過你這哪裏來的路子啊,搞來這麽多奶牛,還在這種時候都能弄進城來。”
說起這一點,鄭掌櫃是真的佩服了。
說是讓他來幫忙找奶牛的,結果她自己把所有的事情都搞定了,他就像是當了一路的車夫一樣。
“遇到了個熟人,找他幫了點忙。”
宋晨沒有提起蒼修玄,進城之前他們就已經分道揚镳了,蒼修玄回了軍營。
按照他自己的估計,皇上的旨意很快就會來,他也是要準備一下回去了。
“在這裏遇到你正好,這些奶牛他們隻負責幫我趕到城外,你趕緊準備一下,我們明天一早出發回去,最好是找兩個懂牲口的人,工錢搞點都沒關系。”
這麽大一群奶牛,要弄回去還真是一個十分麻煩的事情。
宋晨現在有些頭大了,就算是她用車拉也隻能是一輛車拉一頭牛,那速度還慢到讓你懷疑人生,但是這麽大一群牲口趕回去······
想想都可怕。
第二天一早,鄭掌櫃就帶着他準備好的東西和人來城外跟宋晨彙合了,爲了看住這些奶牛,宋晨一個晚上都沒睡好。
鄭掌櫃來的時候她都還是迷迷糊糊的,揉着眼睛瞄到鄭掌櫃身後的那一群人,宋晨更糊塗了。
“鄭掌櫃,你這是?”
鄭掌櫃轉頭看了自己身後,也是萬分無奈。
“他們非要跟着一起來,我甩都甩不掉。”
宋晨這才看清他們的樣子,一拍腦袋猛然想起來,她還欠着别人半顆解藥沒給呢。
她連忙從自己身上拿出一個瓶子和一張銀票,“這是欠你們的。”
那幾個人拿過解藥急忙就吞了下去,但是卻沒有接銀票。
“那個,姑,姑娘,我們能不能跟你一起走?”
在客棧的這幾天他們想了好多,最後一緻作出這個決定,尤其是現在看到她竟然帶着奶牛進了城,他們更是堅定了自己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