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放手,讓我一槍戳死這畜生。”
“官人,還請三思,他是高太尉之子,你打便打了,正好出一口惡氣,但萬萬殺不得啊,否則高太尉定不與我們幹休。”
“再說……再說……我又沒被他玷污。”
林夫人聲音中半是羞愧,半是委屈,隐隐中還帶着一絲哭腔。
但她是一個知道大局的人,此時正抱着林沖胳膊不肯松開,害怕後者沖動之下做出傻事。
高衙内戰戰兢兢的跌坐在地面,臉上鼻青臉腫一片,客廳中間的一張圓桌早被掀飛在地,一條桌子腿正好墊在他屁股下。
顯然剛才已經遭過林沖一頓爆打。
高衙内萬萬沒想到,第一個幫他說話的人居然是之前被他欺負的對象林夫人。
此番見事有轉機,心頭湧出一抹喜色,臉上的小眼珠子轉了轉,忌憚的落在林沖手中的槍頭,一副色厲膽薄的怕死模樣,哪有先前的嚣張。
“林教頭,今日我飲了酒,一時糊塗,你打也打了,還請放我回家。”
“你放心,我保證以後不會糾纏嫂嫂與你。”
高衙内出聲求饒。
林沖則一言不發的盯着他,即沒說饒過他,也沒有下死手。
耳邊是林夫人不斷發出的勸解聲,林沖心頭懸挂着一股魚死網破的決裂念頭,始終在上方徘徊并未落下。
此番一槍下去,出了心頭一口惡氣,但此後一家人就要亡命天涯,徹底告别幸福穩定的生活,還會牽連他老丈人一家。
若就此放過這厮,先前所受的屈辱會一直在心頭翻湧,如何放得下?
再說,誰曉得這畜牲嘴中的話是真是假?
林沖嘴角不斷抽動,萬分糾結千分猶豫。
手中的槍杆橫在半空不停抖動,若他早已下定決心,即便林夫人雙手抱着槍,他也有一百種辦法将高衙内戳死在面前。
“林教頭,你不吭聲,我就當你同意了,你放心,我這便回去讓我爹爹給你升官。”
“你若還不解氣,可以将外面的陸虞侯拖過來打一頓,都是這厮給我出的歪主意,委實不關我事。”
高衙内平常嚣張跋扈慣了,但人不傻,此番被人逮住個正着,日後的事日後再說,先逃出去讓自己脫離危險才是要緊事。
他見林沖始終未吭聲,趁着對方未反應過來,先溜再說。
至于以後……眼前的娘子好生惹人憐愛,一定要弄上手,林沖若不肯,那就讓他徹底的從眼前消失。
高衙内哆哆嗦嗦從地上爬起來,一手扶着腰,探頭探腦的朝大門口望了一眼,這便要遛。
哪知道他剛到門口,就被兩人堵了回來。
前面一人面孔白淨,看似斯文秀氣,臉上卻挂滿了殺氣,後面一人滿臉橫肉,手中還握着一根禅杖,正兇神惡煞的瞪着一雙大眼睛。
正是陳松和魯智深。
“二弟,這等斯文敗類,你不一槍戳死他,還放他走?”
“大哥,三弟……”
林沖嘴唇哆嗦了一下,眼中充滿了痛苦和糾結。
陳松在旁邊看得真切,眼前的林沖距離最後的爆發隻差一線。
陳松腦中念頭轉了一圈,隻是頓了頓,随後一巴掌将高衙内拍翻在地,如同屠豬攆狗一般提着對方衣領抵在牆角,“二哥,你怎知道放走他後,他不會回來找我們麻煩?”
“人在做天在看,做了錯事就得承受後果,若懲罰太輕,焉能保證他以後不會再犯?”
陳松眼中兇光大甚,宛如老鷹抓小雞一般死死盯着高衙内。
随後視線下落,滑落在這厮的下腹處。
“我有一個法子,可讓他以後不會再找嫂嫂麻煩,永絕後患。”
陳松說完,也不等林沖反應,直接提起一腳對着高衙内的裆下重重踢去。
這一腳若被他踢中,少不得雞飛蛋打斷子絕孫。
“三弟,慢着。”
關鍵時刻,林沖看透了陳松意圖,他倉促下用槍杆攔住陳松,“你們幫我良多,我怎忍心再将你們牽連進來?”
原本冰冷一片的臉上終于多了一絲色彩,林沖情緒激昂的望了望屋内的幾人,最終一咬牙,好似下了一個天大的決定,落在高衙内身前的槍頭猛的往上一挑,正中高衙内下腹的關鍵處。
“啊……”
高衙内捂着褲裆發出一聲痛徹心扉的哀嚎聲,整個人直接攤在了牆角。
“呼……”
憋在林沖胸口的一口悶氣總算被痛快的吐了出來。
倒是旁邊的林夫人瞥了一眼高衙内鮮血直流的褲裆,吓得花容失色,“官人,接下來我們怎麽辦?那高太尉定不會繞了我們。”
林沖環視了屋内衆人一圈,感激的眼神落在陳松身上,眼神中光芒四射,先前窩囊的神色再也不見,“一人做事一人當,這高衙内是被我所傷,與其他人無關。”
随後陳松腦中響起一聲突兀的系統提示音。
【叮!林沖對宿主的好感度+20,當前好感度爲40點】
陳松迎向林沖的目光,緩緩點了點頭。
林沖目光一轉,又落在林夫人身上,決然的眼神中多了一絲夾雜着痛苦的溫柔之色,他并未猶豫多久,猛的推開後者,進卧室拿出一疊黃紙在書桌上攤開,手中握着一支沾了墨水的毛筆。
“至于你,我這便寫一封休書,若高太尉追究我傷人的責任,盡管沖着我來,保證不會連累到你和泰山大人。”
林沖也不等衆人阻止,唰唰唰幾筆就寫下一封簡單的休書。
他随後拿着休書來到院中。
一會不見,先前躺在院門口被魯智深打傷或者打暈的一衆仆從已經消失了大半,也不知何時爬起來溜了。
倒是半死不活的陸虞侯仍然躺在原地不斷呻吟,四周圍觀的人群更是裏三層外三層的将院門口的小巷堵了個結結實實。
先前給陳松三人報信的張三還老老實實的守在院門口。
林沖望了一眼院門口的吃瓜群衆,将手中的休書一揚,“今日有幸請諸位鄉鄰幫我林沖做個見證,這地上躺得人,屋内傷的人,都是我林沖一人所爲,與其他人無關。”
“我手中有一封休書,從今日起,我與良人再無關系。”
林沖說完将手中休書塞入林家娘子手中,後者哪裏會想到有這番變故,早已哭暈在錦兒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