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白馬銀甲的将軍,靜靜伫立在那,饒有興緻的看着趕來的邢道榮。
這位主公口中的人物,和主公所形容的神韻,還真有幾分貼切,趙雲十分好奇,主公是從何處得知,這個邢道榮是名不副實,又貪生怕死的人,但既然能從他入手,趙雲倒十分期待。
當務之急,是将他拿下。
于是趙雲策馬前行,胯下雪白的戰馬名喚夜照玉獅,又命玉蘭白龍,可謂西域寶馬之中的極品,茲一策動,數息之間,便殺至邢道榮跟前。
邢道榮甚至未回過神問一問對方是“何方宵小竟然擋本将軍去路”,一道強勢便橫掃而來。
邢道榮二話不說,擡斧便擋,于是雙手一擡,卻覺腰間一痛,随後失去平衡,跌落馬下。
那一擋,擋空了。
趙雲和不似文醜尋着他的兵器來攻擊。
邢道榮翻滾着臃腫的身軀,不等他爬起,剛擡起頭,一杆銀槍鋒利,對準了他的腦門。
“将軍饒命!”邢道榮連聲求饒。
數人上前,将邢道榮捆綁押走,很快,又和顔良文醜見面了。
看着兩位“手下敗将”,邢道榮威風不再,繼續向趙雲求饒:“将軍饒命呐,若将軍肯饒我一命,我定助将軍拿下江陵。”
趙雲心中頗爲好奇,他還沒開口呢,這個邢道榮竟然主動提出背刺蔡瑁,主公所料,真是分毫不差。
趙雲一副十分感興趣的樣子,問道:“如何助我?”
邢道榮稍稍一想,張嘴就來:“今夜三更,我爲将軍打開城門,将軍趁勢殺入城中,江陵豈不唾手可得?”
趙雲佯裝考慮了一番,顔良當即道:“将軍,敵軍之言,不可信,若我軍今夜前去,定會被他設伏圍攻。”
邢道榮當即道:“不敢不敢,我性命在将軍手上,怎敢诓騙?若所言有半句虛言,叫我不得好死!”
嘴上說着,心中卻默默記下顔良的話,同時腦子開始轉動,若能僥幸活下去,該如何說服蔡瑁和劉度。
趙雲面容掙紮,表現出對江陵十分期待的樣子,又露出擔憂的神色,伴随着趙雲臉色陰晴不定,邢道榮的心,也被一時提起,一時放下。
“罷了,良機難得,我便信你一次,來人,松綁!”趙雲道。
邢道榮終于松了口氣。
最後獨自騎馬回去,見了劉度和蔡瑁,昂首挺胸道:“那文醜逃入一處密林,轉眼便不見了,我正要追,卻有數千兵馬圍了上來,将我團團圍住,我正想殺出去,忽然心生一計!”
劉度和蔡瑁十分好奇,問:“何計?”
邢道榮昂首左四十五度的下巴轉向右邊,道:“若我假意不敵,落入敵手,再詐降于敵,誘其三更前來偷襲,我軍再在城内做好準本,豈不是甕中捉鼈?”
蔡瑁警覺的看着邢道榮,瞧他趾高氣昂的樣子,似乎不像心虛,危機之中,能想出如此計策,化被動爲主動,這份膽識和謀略,還真不可小視。
“邢将軍可有把握?”蔡瑁問。
邢道榮反問:“江陵集數郡之兵,難道還怕了不成?”
“自然不怕!”
劉度也湊上前道:“蔡将軍,何不爲之?”
蔡瑁思慮一番,決定一試。
“好,今夜便辛苦邢将軍,引敵前來,我再率領各軍,将顔良文醜,聚而殲之!”
邢道榮離去之後,蔡瑁的臉上又顯出一道狐疑之色。
“劉府君,邢江軍爲人,可靠嗎?”蔡瑁問。
劉度蹙着眉頭,若說多信,談不上,但邢道榮沒有背叛的理由。
“蔡将軍,以邢将軍表現來看,不似作僞,應該無詐。”劉度道。
“那姑且信一回,今夜,你我皆親自參與!”
入夜之後,趙雲與顔良文醜商定,各自按照計劃行事。
三更天至,今夜月明,隐約可見一些事物,城外數裏,趙雲果真遇上了接應的邢道榮。
“邢将軍言出必行,趙某佩服!”趙雲輕道。
邢道榮心中呵呵:佩服吧,一會讓你嘗嘗本将軍的反間計,定叫你更加佩服!
兩軍靜夜悄悄前行,直到江陵城下,果真,邢道榮率軍進入,随後引趙雲也入内。
趙雲随軍進入,進行到一半的時候,十數名騎兵突然開始行動,将城門控制權奪了過來。
與此同時,趙雲也頓時發難,朝着前方邢道榮兵馬殺将過去,空無一人的市街,鐵蹄踏在青石鋪就的街面上,異常清亮。
邢道榮見狀大驚,也不顧什麽計劃了,立即朝着黑暗中策馬狂奔,然趙雲的神駿又豈是浪得虛名,奮蹄直追,僅僅數息,便将邢道榮追上。
“邢将軍,爲何逃跑呢?”說着,一槍掃出,與白日裏那一槍,分毫不差。
邢道榮本能想擋,可再之後,還不等起擡斧,腰腹部便傳來劇痛,比白日快了不知多少,而且還要痛上百倍。
趙雲全力一擊,邢道榮腰部被強勢所掃,脾腎俱裂,肥碩的身軀,也被直接打飛出去,摔落丈遠,數道翻騰之後,絲毫沒有動彈。
趙雲動作不止,又一槍點刺,擊殺一名附近敵騎,趁機奪過其槍,對着邢道榮便是一槍投擲而去。
槍尖破甲而入,然邢道榮依舊沒有半分動靜,已死得不能再死了。
趙雲一經發難,自然也就驚動了城中伏兵,隻不過因爲邢道榮身死,城頭也沒有信号,一時間,伏兵也沒有妄動,而趙雲軍則趁機魚貫而入,大量騎兵通過城門,進入城内。
直到消息傳到蔡瑁那,蔡瑁才知自己中計了,不是中了邢道榮之計,而是中了渤海王軍之計,邢道榮是引誘其入城不假,敵軍确實冒險入城了,可問題是,邢道榮是怎麽死的?
連顔良文醜都不是其對手,誰有能耐能将之擊殺?
蔡瑁不解,劉度也不解,如今情況危急,每過一刻,便有成百上千的敵軍,會湧入江陵,蔡瑁便下令,全軍出擊,圍攻渤海王軍。
頓時,城頭上亮起道道火光,同時,數不盡的箭矢,從城頭上射下,城門各路伏兵,也快速的向中央市街靠近,圍堵。
一時間,城中各處火光四起,趙雲下令主意防範流矢,快速向城中突進,趙雲軍的騎兵護甲,隻要不暴露要害,基本不懼這種騎射,很快,分出的各軍,開始與城中的荊州兵厮殺。
隻不過,街面狹窄,騎兵橫沖直撞,沖上來的荊州步軍,頓時被沖得七零八落,加上趙雲軍将士的迅猛攻擊,阻擋者傷亡慘重。
趙雲更是一馬當先,一人幾乎破開一路兵馬,加上僚屬騎兵的保護和清掃,所到之處幾乎不留活口。
城中殺得沸沸揚揚,此時,江陵城外,王威看着城頭火光,心知蔡瑁将軍的計劃已成,便對身旁另一将道:“文長,你不會也信邢道榮的鬼話吧?”
魏延無奈搖頭,“蔡将軍告知我此事時,我便提出質疑,可惜魏某人微言輕,蔡将軍不得信,還使我來城外蹲守,做那斷後之人。”
王威也歎道:“蔡将軍此舉,多有私心,如今渤海王大軍不知在何處,你我身在城外,何其兇險。”
“此時城頭火光已起,我等也該行動了。”魏延道。
雖有不滿,但軍令,還是要服從照做的。
王威點點頭,“文長深明大義,不爲私心所惑,王某佩服,走,你我一道,去會一會所謂的顔良文醜。”
魏延又歎了聲,一邊動身,一邊道:“顔良文醜之名,在袁紹之下的時候,便已遠揚,袁紹用人,何其看重出身門第,而顔良文醜出身,皆十分尋常,能得袁紹賞識,爲其手下大将,豈會是浪得虛名之輩。”
“我等從城外攻其後方,必會遇到其中一人,文長可有信心?”
魏延突然一笑,打趣道:“邢道榮的手下敗将,我有何懼?王将軍不會以爲,魏某不如邢胖子吧?”
“哈哈哈!”兩人齊聲大笑。
兩軍朝着城門口快速進兵,但是,殺到城門口時,卻有些傻眼。
城外火光點點,聚點成片,一眼望不到頭。
這是……渤海王的大軍?
這自然就是負責掩護趙雲的顔良文醜。
對于所謂的甕中捉鼈之計,趙雲自然也有準備。
看着前軍架勢,魏延和王威不由得愣住了。
“文長,如此看來,江陵已失。”
魏延濃眉深皺,警惕的盯着大軍陣前的二将,借助火光,可以看出,是顔良和文醜。
魏延淡淡道:“我在想,我等是冒死一戰,争這一線之機,還是就此離去,爲使君保住這兩支兵馬,我斷定,我軍若撤,敵軍不會追擊。”
因爲他們的任務,就是爲了守護城門,以防城門被堵。
王威一時,不知如何回答,撤離,那可是抗命。
想了想,王威突然道:“文長,我随你!”
魏延回道:“依魏某之見,幹脆二者兼行。”
“何意?”王威問。
“王将軍率軍回襄陽,我來會會顔良文醜,來解這一線之機。”魏延道。
“将軍,事不可爲,勿要意氣用事,何況就算救得蔡瑁,江陵也已難保,将士時候,恐怕還要被蔡瑁追責怪罪。”王威道。
話說道這個份上,魏延還真有點動搖了。
成與不成,他基本都落不到好。
“罷了,王将軍先走,魏某來試上一試,若是不敵,我也不勉強。”
魏延想了個折中的辦法,心想自己想走,那顔良文醜,未必能留住他。
王威默然,點頭拱手:“魏将軍深明大義,王某佩服,将軍若有難,盡快遣人告知,王某定當來援!”
說罷,王威率軍離去。
果然,顔良文醜動也沒動,他們的身後,趙雲軍的騎兵,依舊在不斷入城。
魏延上前,長刀一指,說道:“兩位邢将軍的手下敗将,爲何還有臉在此擋路?”
文醜一聽,當即怒了,不等顔良開口,揮槍殺來。
顔良也未制止,靜靜的看着敵軍,同時揣摩着,剛才離去的那一郡軍,是做什麽去了?
總之,不管如何,使什麽計,反正他們在此地駐防就對了,兵來将擋,既然來了,讓文醜戰上一戰,也無妨。
黑夜中,接着微弱的月光,火光,兩道身影很快殺到一起,畫面看得不甚清楚,不過夜色中常有兵器交擊之聲傳出,而卻十分頻繁。
什麽人能與文醜戰成這般?
這可不是和邢道榮那般的戲耍,這一戰,可是文醜渴求的立功之戰,自然不會留守。
文醜與魏延交戰十數合之後,也微微驚訝,對方竟然有些本事!
魏延停下時,心中也是暗歎:果然,顔良文醜并非浪得虛名,自己應付起來,确實吃力,而且幸好是晚上,能見度太差,兩人大部分是在拼蠻力,若是白日,魏延自知實力會差文醜一截。
一個文醜況且如此,若再加上一個顔良,失敗的概率已經是百分之兩百了。
既然如此,又何須白白浪費時間和精力,不如直接掉頭離開。
而文醜還在琢磨,對方确有本事,會不會是主公名單上的人物,其實所謂的名單任務,也才區區幾人。
黃忠,如今在長沙羅縣,還有便是魏延,不知,文聘,不知。
于是文醜直接開口對着剛剛轉身的魏延喊道:“來将可是魏延魏文長?”
魏延一聽,烏漆嘛黑之中,雙方都未報名,而且自己向來籍籍無名,怎麽會被文醜知道,心中不解,便回頭好奇道:“你怎知我?”
魏延一句,文醜大喜道:“真的是你?”
魏延正不明所以,卻見文醜已經策馬奔了過來,隻不過這一次,他隻是一手持槍,而且槍尖垂下,顯然不是來攻擊他的。
魏延莫名其妙的看着敵意消散的文醜,十分不解。
剛才還喊打喊殺,要取自己首級作爲戰功的,這會卻屁颠屁颠的來到跟前,雖然晚上看不清,但魏延能猜到文醜的表情,一定是熱切的。
“俺怎會知你,是俺主公知道你!”文醜随口說道。
魏延一驚,文醜的主公,那是——
渤海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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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