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駐足于城頭,寒風襲人。
劉擎重複問了一句,令陸康多了些許沉默,似乎在考慮後果。
良久,陸康正對劉擎目光,回道:“确有此事!”
“如此說來,袁紹陳溫急于對巴老先生動手,與本王也脫不了幹系了,呵……也好,本王這回,可沒有白來。”
劉擎轉身東眺,南方的冬日,不似北方那般潇灑,但遠方有一種蒼茫之感,劉擎的視野一直遠去,一直定在天邊的山巒之上,那山的後面,更後面,便是九江郡,也是揚州治所曆陽所在。
巴祗死于彼地,兇手陳溫也在彼地。
陸康望着劉擎背影,寒風吹得城頭旗幟烈烈作響,渤海王頭發飄散張揚,陸康沒來由的覺察到一股肅殺之氣,自渤海王身上彌散開來。
“陸府君放心,巴老先生之志,本王已明了,陳溫必死,揚州無恙。”
劉擎語速不快,但說出口的話擲地有聲。
若别人初到揚州,便放豪言壯語要拿下刺史陳溫,要拿下整個揚州,陸康一定會覺得是妄語,但這話從渤海王口中說出,陸康心中竟沒有一絲懷疑。
“大王明鑒,老臣感佩于心,吾與巴刺史乃莫逆之交,巴刺史之志,便是吾之志,巴刺史最大的遺憾,便是不能親迎大王,老臣鬥膽代替巴刺史,以廬江一郡,恭迎王駕!”陸康說着,右手一撩衣擺,艱難的對着劉擎跪了下去。
以廬江一郡,恭迎王駕,聽得此話,劉擎心中多有觸動,若是此話出自巴祗之口,該有好多。
說也奇怪,明明不相識,未謀面,卻隻因一點久遠的故鄉羁絆,便深深觸動。
一直以來,劉擎很少有這種感性時刻,一直覺得自己是獨行俠,與這個世界格格不入,即便沮授,撫養自己長大也是責任居多,然而這世間竟還有一位老者,素昧平生,卻默默的關注自己,并欲将其打拼的一切,盡數交予自己。
即便死了,還有所遺留,而自己,卻再也見不到他了。
一股悲意湧上心頭,此刻,劉擎才體會到,自己并不能淩駕于一切之上,自己亦真正屬于這個世界。
劉擎猛然回身,将陸康扶起,看着他時,已發現陸康又老淚縱橫了。
他這是悲喜交加,悲的是巴祗已逝,喜的是巴祗之志,終于得以伸張。
劉擎緊了手,語氣堅定道:“府君節哀,你我攜手,平定揚州,以全巴刺史之志!”
“老臣陸康,拜見主公!”陸康再度行禮道。
“免禮!免禮!”
恭喜主公收服文臣【陸康】。
姓名:陸康,字季甯
品級:卓爾不群
耐力:23
武力:26
統率:58
智力:74
政治:86
魅力:81
特性:【恩信】以恩義和信任赢得民心,深得百姓愛戴,所在區域不易發生民亂和外族叛亂。
【忠義】一心一意效忠漢室,與反賊叛軍等漢敵對勢力作戰時,統率+10。
【止亂】擅長處置民亂,平亂時智力+3。
忠誠度:70%
收益:政治+0.86,當前政治83.31。
陸康的特性,似乎是轉爲平亂而生的,事實上,黃巾之後,天下民亂滋生,各地皆有大小起義,山賊匪類更是無數,陸康以恩信讓賊盜止息,護一郡太平,已是難能可貴。
隻可惜遇上袁術這種反賊軍閥,郡裏的實力還是差了一些。
畢竟現在隻有袁氏帶頭作亂,群雄并起的苗頭,初露端倪便被劉擎按下去了,公孫瓒陶謙之流,或歸附,或逃亡。
“府君有傷在身,不必多禮!”劉擎道。
“多謝主公!”
劉擎笑了笑,縮瑟了下身體,在外面待的久了,愈發覺得冷了。
“南國自有氣象,大江不冰,聽聞陳溫麾下有一水軍,戰船百艘,本王欲大舉過江,不破陳溫水軍,看來是不行了,府君可有主意?不知廬江,是否有水軍?”
“主公,喚我季甯即可,陳溫水軍乃是州裏掌控,各郡并無水軍,不過廬江水道密布,航運發達,調集一些船隻,是可以的,隻是……”
“但說無妨。”劉擎道。
“廬江最大的航運碼頭,在皖縣境内,而皖縣中掌航運者,又以橋氏爲盛,橋氏家業頗大,其下船隻無數,生意更是做到了荊襄等地,而且,揚州運往汝南之軍資糧草,多由橋氏負責過江。”陸康解釋道。
“這橋氏,可是太尉橋玄之後?”劉擎好奇問。
“是其族親,卻非嫡傳,橋氏在揚豫之地,亦屬望族,前兖州刺史橋瑁,亦是橋氏族人。”
話鋒一轉,劉擎說着打算先回府,風景也看了,話也聊開了。
“季甯,我們先回吧!”劉擎走了兩步,又問:“對了,這廬江,最強士族,是哪族?”
“自然是周氏。”
周氏,劉擎本能的想到了周瑜,如今孫策還未涉及廬江,或許可以截胡,如果他們此前并無交情的話。
想到周瑜孫策,劉擎靈光一現,腦海浮現兩道倩影。
大小喬。
“诶?季甯,你……”劉擎剛想直接問,有沒有聽說過大小喬,但看着陸康一本正經的臉,頓時将話咽了回去。
“你可聽說過周瑜?”劉擎改口道。
這樣好,畢竟人家剛剛投效,将廬江獻給伱了,結果你一開口就問:廬江有沒有叫大小喬的美人?
那多傷人!
若是問,廬江最有勢力的家族是哪個?最有才能的人是誰,這樣,陸康定位覺得這主公上手真快,這麽快就有主人翁意識了。
“周瑜乃周異之子,主公竟然知道他,此人正居于舒縣。”陸康道。
劉擎一聽,不由得兩眼一亮。
再試歎道:“那季甯可又聽說過孫策?”
“孫策?主公指的是破虜将軍,長沙太守之子孫策?”
劉擎點點頭,心頭一緊,陸康能知道,多半是已經有所交集。
“哦,臣知道,孫堅與袁氏一同讨伐董卓之時,便将其家人接到了舒縣居住,吳夫人,孫策,孫權都住在舒縣,不過上個月,他們又舉家搬走了,據說是要搬去長沙。”
劉擎嘴角一抽,老子錯過了什麽!
若是早來一個月,豈不是能将孫堅家一鍋端了?那孫堅也野心,估計還未萌發,便被扼殺了。
劉擎腦中閃現一個追擊的念頭,但很快打消,一個月了,這個時代找人,無異于大海撈針。
“那孫策,是不是常與周瑜來往?”劉擎問。
陸康頓住腳步,露出一個訝異的表情,“主公爲何知道兩個少年之間的小事?”
劉擎心中呵呵,兩個少年聊的可不是小事,而是真正的天下大勢,等時機成熟,他們便會掀翻整個江東。
好在,一切都來得及。
袁氏已走上末途,各地諸侯偃旗息鼓,半壁江山,已經開始恢複秩序,劉擎真正的對手,此時也正蟄伏着休養生息呢。
“些許聽聞罷了。”劉擎随便一說,妄圖糊弄過去,便走在了前面。
陸康看着劉擎背影,愈發覺得主公深不可測,連舒縣内兩個少年結交這等小事都知道,難怪主公能這麽及時的調動梁國和兖州的兵馬來救援舒縣。
大王說是巧合,那一會是巧合,第二回,絕不可能是巧合!
高!實在是高!
陸康快步跟上,接着介紹道:“周氏一門乃是廬江望族,周瑜少有才名,不僅熟讀經書,還精通六藝,又因生得高大俊美,十分出名。”
“聽你這麽一說,本王倒真想見見,周異乃是雒陽令,朝中還有一位,光祿大夫周忠,想必也是周氏的人吧。”
“正是!周忠乃是周異從兄,故而算得上是周瑜從父。”
“那你駐守舒縣,與袁術作戰之時,周氏可有表示?”
陸康一愣,當即回道:“糧草錢帛,周氏皆有表示,隻不過……與其地位,并不匹配。”
也就是說,給點意思意思的意思,并不是全力以赴的相助陸康守城。
或許這事,真有周瑜和孫策這一層關系在的緣故,因爲孫堅曾是袁術部下,袁術即便破了舒縣,也不會拿舒縣開刀吧。
看着劉擎又冷下來的面色,陸康心道主公還真是将心理話寫在臉上,這張面孔,顯然是對周瑜乃至周氏不滿了。
“回主公,此事說來話中,在揚州,周氏并非隻有廬江一支,會稽周氏與袁紹走得極近,九江太守周昂,丹陽太守周昕,周喁更是在袁紹帳下任豫州從事,廬江周氏對袁術有所顧忌,也是理所應當。”陸康解釋道。
“嚯,這會稽周氏,追随袁氏這麽徹底,倒算是‘滿門忠烈’!”劉擎諷刺道。
陸康也被劉擎這句“滿門忠烈”整笑了,極緻的誇獎,表示極度的厭惡,估計會稽周氏,在主公心中已是袁氏“烈士”了。
“原本打算先見見周瑜,既然如此,本王便先滅了袁術,先那周瑜小兒清醒清醒,再來見本王!”劉擎說着,已經走到馬棚,回頭對陸康道:“季甯慢慢來,本王先行一步!”
說着,駕馬離去。
望着快速遠去的劉擎,陸康歎了口氣,又笑了笑,喃喃自語道:“老友,小主公仁德無雙,骁勇異常,又是個性情中人,肯定對你的胃口!”
翌日,三軍整備,集結于舒縣城北,典韋,呂布,曹操各領一軍,劉擎也親率禁衛前行。
根據郭嘉荀衍商讨出來的對策,大軍會向西南進兵,途徑居巢,留下曹操包圍居巢,圍而不攻,而劉擎則率騎兵直撲皖縣。
有紀靈斷後,紀靈未出現,恐怕袁術不會緊急行軍,若是趕的及時,說不定可以趕在袁術之前到達皖縣,那麽結果就是,袁術哪邊都去不了。
大軍一分爲二,各自奔赴。
……
陳國,辰亭。
這裏是一處尋常亭舍,僅僅是因爲地勢較爲平坦,被趙雲選爲了駐紮之地。
駐紮于此的目标便是爲了牽制長平縣的丁原軍,而張楊作爲丁原副手,駐兵赭丘,兩地互爲犄角,若是算上趙雲的駐地,便是相互牽制的三角之勢。
趙雲的目的,便是防止丁原張楊,乃至于陳國的任何兵馬,前去支援汝陽。
如今,張遼與高順已經屯兵汝陽城下,有了西華源源不斷的糧草補給,兩軍幾無後顧之憂。
張遼與高順的兵馬,算不上是圍城之勢,但汝陽與外界的聯系,卻實打實的被徹底切斷。
雖然城中糧草儲備夠守軍用上一兩年,但各界人士已經開始人心惶惶,在提前布下的暗自運作之下,流言四起,特别是袁氏叛逆的名聲,被越來越多的人所不接受。
城中有糧草供應,并不代表所有人的糧食都有保障。
首先,便是坊市的粟米價格大漲,從六百錢一石,半日一價,幾天之内就翻了番,而且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同時,伴随着流言四起,盜竊劫掠之事,也越來越頻繁,縣衙不得不加派人手巡視,袁軍也開始在各個坊市布值崗哨,以維護交易秩序。
看似暫時穩定的表現之下,似乎又在醞釀着更大的動蕩。
袁府上,逢紀來見袁紹。
“主公,辛評至今沒有消息,恐怕西華有變。”
“元圖之意,是糧草被張遼所得了?可張遼軍一直未曾離去啊?”
沒有外界真切的情報,逢紀表示也無可奈何,隻能揣摩。
“許是颍川高順,許是陳留趙雲,高幹與丁原那邊,總有一處,出現了疏漏。”逢紀猜測道。
“依元圖看,哪邊的可能性更大?”
逢紀稍稍沉默,與袁紹對視了一眼,又低下頭,拱手道:“高幹。”
“你是說,高幹會背棄本公?”
“主公,勿要忘了高氏在陳留,昔日高氏得意之人,或許是高幹,所以高氏傾向于主公,可如今,高順深得渤海王信任,年紀輕輕便授予颍川太守重任,此番年紀的太守,放眼天下,又有幾人?那高氏,能不重視?”
袁紹狐疑的看了逢紀一眼。
這麽一分析,還真有道理,在絕對的利益面前,他那天沾親帶故,又有多大意義呢。
“元圖,城中狀況如何?”袁紹又問。
逢紀搖搖頭,道:“表現無事,實則暗流湧動。”
“那……”袁紹剛欲再問,門口一道聲音打斷了他。
“袁公,豫州牧求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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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