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出邺城,李水日夜兼程,趕往青州。
同時,還有數匹快馬同樣日夜兼程,趕往東郡梁國等地。
身在濮陽的曹操第一個收到了急報,其中内容,令他十分重視,當即召集幕僚議事。
除了曹氏夏侯氏,程昱婁圭也一并在場。
曹操先将信中内容做了簡單的介紹,末了,還直接宣布:“袁本初倒行逆施,乃社稷之罪人,操決定奉行渤海王提議,出兵讨之,曹氏與夏侯氏,皆出自谯沛,以我等在沛國的根基,想要取之,并非難事,我意已決,諸位有何補充?”
負責後勤的婁圭問了一句:“主公打算派多少人呢?”
曹操望向衆人,問道:“有沒有自告奮勇的?”
夏侯惇當即起身,道:“既然是回家,我自當打前鋒!”
“好,元讓爲先鋒,操親統大軍,曹仁于禁爲左右将軍,程昱爲參軍,兵貴神速,即刻開始配糧,先鋒明日出發!仲德,我們再研究研究,從何處進兵。”
曹操一口氣便将出兵部署說出,沒有半點商量的意思,将沛國納入自己管控之中,曹操早就構想過這一思路,沒想到渤海王這一次,直接給了他出兵的理由。
程昱一拱手,也不看輿圖,便道:“主公,欲取沛國,先下谯縣,而下谯縣最佳之路,在于借道梁國,谯縣距梁國邊界區區數裏,從梁國攻,定能出其不意,谯縣一破,沛國不在話下,幸好梁國在渤海王掌控之中。”
“好!我這便修書梁國相陳公台,再将作戰計劃報送大王。”
很快,曹軍開始集結,配發物資,次日,便開始進軍。
李水又經數日奔波,終于趕至齊國臨菑。
沮授得知事情原委之後,也不忍歎道:“巴祗忠義之士,竟枉死袁紹權術之下,實在可惜。”
“沮公,主公這次,十分震怒,我還未見過主公這般震怒。”李水也是從廣平縣就跟随劉擎的人了,所以多嘴了兩句。
沮授望着書信輕歎一聲,“我能感受的到。”
從字迹上,沮授就感受到了劉擎的憤怒,若是尋常信件,他會叫蔡琰或者郭嘉代筆,即便自己寫,也是一筆一劃的清晰明了。
“沮公,卑職還要去給劉使君送信,這便告辭了。”李水道。
“好,路上小心!”
李水離開之後,沮授當即喚來太史慈,命他去将劉繇尋來,劉繇這段時間也一直寄宿在臨菑,倒是與沮授偶爾見面。
午後,太史慈和劉繇一同出現在臨菑府中。
“正禮,子義,坐!”沮授見兩人連忙熱情招呼。
劉繇四下望了望,心想還是逃不過這一“劫”,他曾數次被人舉薦,也曾被征辟,但都拒絕了,至今依然裹着閑雲野鶴的生活。
沮授執掌青州之後,又數次征他出仕,劉繇都婉拒了,這一次,太史慈火急火燎的将他喚來,劉繇覺得,一定發生了什麽事。
“正禮,我同你說之事,考慮的如何了?”沮授先問一聲。
劉繇一聽還是這事,便以上回同樣的話回道:“繇才疏學淺,難當大任。”
“诶!正禮,謙虛也要有個度,此次,可不是我要用你,你先看看這個再說吧!”
沮授直接将劉擎的信交給了劉繇。
劉繇好奇的從下人手中接過,展開一看,着實被這奇醜無比的字驚了一跳,眼神快速一跳,直接跳到落款。
“渤海王劉擎!”
于是劉繇又從頭細細浏覽起來。
将信看完,劉繇也吐出一口濁氣,罵道:“袁本初不當人子!袁氏一門,四世三公,怎會出此悖逆之徒!”
沮授看劉繇氣氛,心中頓時有數,于是試探道:“大王在信中所言之事,正禮以爲如何?”
劉繇先是一愣,再度拱手道:“繇才疏學淺,恐難當大任!”
先前說的,确實是推诿緻辭,但這一回,他說的是真心話,劉繇自認爲治一縣,乃至治一郡的能力,他是有的,可是當州牧,着實有些爲難他,他還真沒這個自信。
“正禮可有看清大王信中之說?”沮授問。
劉繇點點頭。
“袁紹殺巴祗,以陳溫爲揚州刺史,袁紹又結聯周氏,在揚州根基極深,大王所圖,便是以武拒之,自徐州南下,先攻取吳郡,作爲立足,再進取他郡。”
劉繇明白了,沮授的意思是,雖然他名義上是揚州牧,但最開始,隻需要管轄一郡之地。
不對,得攻下吳郡,才有管轄一郡之地,而現在,一縣都沒有,所以這個州牧,現在還是個虛職。
如此說來,似乎接受也沒什麽大不了的,主要袁紹所謂,令他不齒,他也想真正做點什麽。
“可跨江攻取吳郡,絕非易事,沮公,大王真要如此?不是一時氣憤之語?”
“大王曆來說一不二,大王說能攻,便能攻!”沮授自信滿滿,而且信中信息量滿滿了,除了他的青州,還會有别的力量參與。
“既如此,繇也願意爲大王出一份力,将揚州從袁氏手中解救出來!”
“正禮此言差矣,此非爲大王出力,乃是爲大漢社稷出力,正禮身爲漢室宗親,當以匡扶漢室爲己任。”
“劉繇慚愧,沮公教訓的是!”劉繇連忙躬身受教。
“如此,此事便定下了,即刻起,伱便是揚州牧,子義,大王可是親點你爲先鋒的。”
太史慈一笑,道:“定不負大王所望!”
說着,又沖劉繇笑了笑,這個有最名望的老鄉,總算出仕了,這可是鄉親們日夜企盼的大好事。
劉繇接受任命,太史慈準備出征,差不多時間後,李水到了最後一站,将信交給了劉備與糜竺。
這段時間,劉備與糜竺磨合得不錯,主要劉備待人禮遇有加,給足了糜竺尊重和權力,出台什麽政策,任用什麽人員,都會詢問糜竺的意見,劉備心中門清,這徐州刺史,他是高攀的,而且徐州各郡國的那些守相們,各個都是效忠渤海王的。
兩人就南征揚州之事開始商讨。
“子仲,按大王的意思,是讓青州太史慈和廣陵郡都尉臧洪爲正副先鋒,爲何不用我那兩位兄弟啊?”劉備道。
“我猜,應該是擔心兩位将軍不谙水戰吧,畢竟太史慈與臧洪,皆在江海邊統兵。”糜竺其實是随便猜的。
“誰說俺老張不會水戰的,俺也能遊水!”張飛不服氣道。
“三弟,水戰并非遊水可比,你我确實不擅水戰。”關羽扯了一把張飛,然後對糜竺道:“不過,關某相信,若學習得一段時間,便會了!”
看着關羽自信的樣子,糜竺也不好打擊,笑着對劉備道:“使君,大王既有此令,我們便在此恭候沮公駕臨吧,屆時,出謀的出謀,出力的出力。”
“要我說,區區吳郡,還要沮公親來,我看不如教給俺老張吧!”
劉備關羽聽了,連連搖頭,對此,糜竺也已經見怪不怪了。
整個兖州,青州,徐州,都處處于備戰狀态,如此大規模的動作,自然不可能逃出袁紹的耳目,然而細作們帶回的信息,卻極爲模糊,既摸不清楚兵馬數量,也弄不清楚目标是什麽。
隻覺得,有大行動。
袁紹心中十分不安,聯系上自己在揚州的舉動,似乎這些不安,都是源自于此。
“元圖,本公十分不安,爲何覺得,北面似乎有大行動。”
逢紀無奈回了句:“袁公,捕風捉影,難以确認,命令将士防備即可。”
郭圖也跟着道:“主公,也可能是虛張聲勢之計,眼下渤海王的大敵,是袁術,或許兖州青州徐州的異動,隻是在虛張聲勢,防止袁公馳援袁術。”
袁紹不由得冷笑:那渤海王可真是多慮了,他就不信,袁氏兄弟這關系,他不知道。
“我看還是加強戒備吧,本公心頭實在南安。”袁紹不知道哪來的第六感,但如此吩咐之後,放心了一些。
一衆幕僚也覺得袁紹有些疑神疑鬼的。
然而,不等諸位幕僚散去,便有消息快速傳入。
“報——”
“禀報袁公,沛國谯縣遭遇曹軍突襲,已經失守!”
衆人當即一震,剛還說虛張聲勢,這下就如一記耳光狠狠打在臉上。
“曹操是如何毫無征兆的發動襲擊的?”袁紹急忙一問,随後立即想到谯縣的地形和局勢,便明白曹軍定然是從梁國發動攻擊的。
而且曹氏夏侯氏皆出自谯縣,城中必有内應,如此一來,谯縣失守,好像也不奇怪了。
“曹操要攻沛國,那麽其餘地方的行動,自有目标!”袁紹道。
郭圖連忙回道:“主公,曹操攻沛國,陳宮必然攻陳國,至于青州和徐州的動靜,恐怕并非是沖主公來的。”
袁紹深深的看了郭圖一眼,“公則何意?”
“青徐二州有所行動,是爲揚州!”郭圖十分确信的說。
“公則所言,不無道理,臣亦如此以爲。”逢紀也跟上說。
“沛國,陳國,揚州,劉擎這是想幹什麽?他瘋了嗎?”
逢紀搖了搖頭,歎道:“袁公,此事,恐怕與揚州刺史之死,脫不開關系。”
“你是說,本公殺了那個老家夥,劉擎這才發了瘋了?”袁紹問。
逢紀點點頭。
“哈哈哈,瘋吧,瘋吧,說明巴祗與他極爲重要,他越瘋,越證明我做得對,傳令,通知陳溫,讓他做好徐州大軍渡江的準備!”
逢紀看着袁紹狂笑,一時恍惚,到底是誰,瘋瘋的。
巴祗對渤海王有多重要,逢紀不知道,但渤海王借此事大做文章,幾乎令兖州,青州,徐州之地群情激憤,紛紛舉兵讨伐袁紹。
這事可了不得,袁紹失去的,可是這些地方的民心呐,民心這種東西,失去容易,想要争取,可困難重重,日後袁紹即便能攻回這些地盤,袁紹的身份,也是如侵略者一般,會遭人唾棄。
袁紹顯然沒有意識道這一層面的問題,依舊在不停的部署應對,一邊派援兵去沛國,一邊讓陳國嚴加防範。
然後,又一道急報傳來。
“報——啓禀袁公,呂布率軍從鄢縣殺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攻下了拓縣,如今正往武平縣進兵。”
顯然,這一軍報又往還在部署防備的袁紹臉上打了一記響亮的耳光。
城都破了,你還嚴加戒備個毛,如今整個陳國,怕都已經如臨大敵了。
“元圖,你說,如何是好?”袁紹問計逢紀。
逢紀拱手,說道:“袁公,呂布來勢洶洶,兵鋒正盛,此時不宜與之硬碰,故當放棄武平縣,選苦縣作爲防守重點,方有足夠時間設防。”
“放棄武平?武平乃陳國樞要,焉能拱手相讓?”袁紹不解。
“正因爲是樞要,所以能拖延足夠的時間,讓其它城池有足夠時間布防。”逢紀解釋道。
袁紹覺得武平縣極爲重要,于是又看着郭圖問。
郭圖經曆了很多,被渤海王教育了很多次,如今算是已經磨平了棱角,面對袁紹的質疑,他連忙站在了逢紀一邊。
反正萬一出了問題,逢紀才是主謀。
“臣以爲元圖所言甚是!”郭圖道。
兩位幕僚意見統一,袁紹倒直接沒了好謀無斷的機會,便采納了逢紀之計。
放任武平縣拖延呂布軍,在接下來的苦縣,做重點布防。
袁紹又看了一眼衆人,突然又發現,似乎沒什麽可用之人。
“蔣奇,你率本部兵馬,馳援沛國!至于苦縣,元才,便辛苦你了!”袁紹對外甥高幹道。
蔣奇高幹齊齊出列,領命。
“揚州的話,派快馬通知周昂與周昕,命他們配合陳溫,共拒北方之敵!”
袁紹繼續部署,再看了看衆幕僚,最終将目光落在了陳琳身上。
陳琳剛從南陽回來不久,韓遂的再度背叛,意味着陳琳行動的失敗,隻是因爲他曾經成功過,而且韓遂此人,本就反複無常,袁紹也不是不知道,便沒有責怪陳琳。
但如今韓遂反了,意味着馬騰又可以争取了。
“孔璋啊,從南陽歸來,一路辛苦!”袁紹道。
陳琳一聽,心中咯噔一下。
最怕主公突然的關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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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