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牛可以,但也别吹過了,張琰一看就是那種沒有經曆過真正的戰場的,他所有的戰鬥經驗,估計都來自于黃巾軍。
但張琰畢竟是主,兩人也沒有說破,隻好報以尴尬而不失禮貌的笑。
突然,門外的喊聲打斷了四人笑談,聲音越來越大,直到幾人聽清所喊内容。
“粗事啦粗事啦!梁王被人擄走啦!”
張琰聞聲即刻起身,小跑向外,正撞見那踉蹡急奔的王府守衛,後者見了張琰,似碰了牆一般立住,猛吸一口氣道:“張相,大王被人擄走,出城去了!”
“何人如此大膽!”張琰急道。
“是渤渤渤……渤海王!”
渤海王?聽得此名,張琰腦中一嗡,許久沒有反應過來,直到許攸與顔良文醜一同出屋察看,張琰方才回過神,一把拎起守衛衣襟,确認道:“當真?”
“真真真!”守衛連連回答。
張琰回過頭,望着三人。
許攸連忙問道:“張相,發生何事了?”
張琰喉頭嗚咽,欲說不暢,很是難以啓齒,就在他準備豁出老臉如實相告之際,堂外又傳來一聲大喝。
“報——”
“禀報張相,渤海王他奪門而出了!”
說真的,張琰現在頭很痛,兩件事連起來,好像捋順了,渤海王潛入城中,然後劫走了梁王,再破城而出。
那麽問題來了,他是如何進來的?
他能如此輕易進入,神不知鬼不覺的帶走梁王,又轟轟烈烈的破城而出,這是爲何呢?
就在張琰百思不得其解之時,身後的許攸三人也知道了事情的原委,許攸若有所思,揣摩着渤海王的用意,爲顔良文醜也暗暗吃驚。
他們聯合起來商議對付的渤海王,竟然在他們眼皮子底下,将梁國的象征,梁王劉彌劫走,而且渤海王明明可以悄悄的入,悄悄的出,做到神不知鬼不覺,然而他偏不,而是選擇在城中就亮明身份,殺出城去。
“奇恥大辱!渤海王這是在扇你我大嘴巴子!”文醜忿忿道。
顔良一撇嘴,表示無可奈何,關于被渤海王打臉這件事,顔良已經麻了。
這時,許攸說道:“張相,煩請令告四門,無有令牌者,不得入城!”
“對!我這就下令!”
張琰說着,向外走去,流下三人。
顔良問:“軍師,此番未戰,我方先失梁王,這仗還怎麽打?”
許攸笑了笑,回道:“顔将軍,你是冀州人,你可知黃巾席卷之時,冀州一時多少郡國失其封王?”
顔良想着二者聯系,沒有想到:“軍師,這和梁王被劫有何瓜葛?”
“梁王在與不在,與我們任務并無沖突,即便梁王在,他能幫上什麽嗎?”許攸反問。
這倒真的,梁王在,也是他們辦事,張琰配合。
文醜問道:“軍師,渤海王擒了梁王,目的是要我們投鼠忌器,那我們的鉗形攻勢,還能進行嗎?”
許攸笑笑,直呼文醜天真。
“剛才我已說了,梁王在與不在,差别并不大,更有甚者,梁王若永久不在了,那麽梁國,便可稱爲梁郡了,那梁國所産錢糧,也無須進入劉彌府庫了。”許攸道。
“而是進入袁公府庫了!”文醜接過話道。
許攸會心一笑,見顔良文醜乃是主公嫡系,不如多說幾句,說不定日後見了袁公,兩人會爲他說好話。
許攸又道:“我軍不僅不投鼠忌器,更要鼠器皆砸,兩位将軍試想一番,若梁王被渤海王所劫持,死于亂軍之中,那渤海灣豈不是要背一個弑殺宗親,手足相殘之罪!”
“妙啊!”文醜連聲誇贊,“真不愧是軍師!”
顔良也點點頭,道:“軍師之謀,與此戰而言乃是錦上添花,渤海王劫持梁王,這是幫了我們,既如此,明日便出兵,鉗攻渤海王!”
三人一緻通過。
這時,張琰回來了,道:“軍師,兩位将軍,我已下令,無令牌或我的命令,斷不能再進城!”
許攸回:“好!我與兩位将軍也已商定,明日便出兵,營救梁王!”
張琰一聽,眉頭一皺。
嘴上應了聲“好”,但心中卻不是滋味,方才出去傳令時,他想清楚了,若梁王遭遇不測,那他這個國相便要變太守了。
豈不美哉?!
……
劉擎自西門殺出,行出一段,回到北邊時,已接近寅時,不過一種将士皆精神抖擻,絲毫不見困意,偶爾熬一次,還是沒問題的。
劉彌心大無比,被禁衛置于馬背帶回之時,最後的官道坦途沒有颠簸,竟然讓劉彌在馬背睡着了。
劉擎直歎:“心大真好!”
典韋安排好崗哨,前來尋劉擎。
“主公,崗哨已安排完畢,不過我們抓了梁王,是不是已達到目的了?”
劉擎回道:“若說羞辱梁國,此事已至極緻!與一國而言,還有什麽時比國王被人擒走更其奇恥大辱的!不過……”
“不過什麽?”典韋瞪着一雙烏黑的眼睛,裏面反射着火光,象征着其極強的求知欲。
“不過你先去睡吧!休息好,明日方可戰鬥!”
典韋隻好悶悶不樂的回了,劉擎是故意不說的,若是告訴他真相,他豈不是興奮得一夜不睡!
其實劉擎真正想說的不過是:不過袁紹的人,對劉氏宗族應該沒有多少好感,盡管還要利用劉氏的旗幟,但各處封國于袁紹而言,實乃施政阻礙,雖然國相擁有不小的施政權力,但和太守的一言堂相比,還是有差距的,所以,袁紹底下的聰明人,會因爲劉彌被擒而畏首畏尾嗎?
顯然不會,他們會攻擊得更加瘋狂,甚至欲處之而後快,再将罪名嫁禍到自己頭上,如此良策,隻要智力高于60,恐怕都能想到。
所以劉擎才沒告訴典韋,免得他興奮得睡不着。
典韋離去,小帳之中頓時安靜了下來,隻有外面偶有稍許響動,靜下心之後,劉擎閉目養神,不久困倦之感襲來,便睡去了。
翌日一早,劉擎被典韋叫醒,卯時即将過去,因爲是冬季,此時天色還十分昏暗。
“主公,盯梢的哨探回報,睢陽城有動靜了!”典韋說着,端過來一碗熱騰騰的肉糜。
“哦?什麽動靜?”
“兩支兵馬,分别從東門和西門出來,各有五六千人,分别打着‘顔’旗和‘文’旗,他們似乎沖我們而來,又似乎不是。”
劉擎聽罷,算是懂了,道:“這該是提前出動,打算來東西兩側包抄本王退路的,等差不多時間,北門便會有兵馬前來與本王對決。”
“主公,那我們要退出他們的圈套嗎?”
“退也無用,除非本王一口氣退出梁國,走,去見見梁王睡醒沒有。”說着又指了指典韋手中的肉糜,道:“這個給他送去,另外再給我盛一碗。”
典韋立在原地,嘀咕道:“主公,就這麽一碗,專門給你準備的,昨天聽你抱怨肉幹太硬,難以下咽,今早難得閑着,便将肉幹煮化了。”
劉擎欲言又止,沒想到粗枝大條的典韋,還有如此細膩的一面,轉而說道:“再拿碗各分一半,跟我來!”
說着,劉擎來到劉彌的小帳,此時劉彌正席地而坐,與看守對峙,他看着地上盆中的幹餅,道:“我就是死,也不會吃的!”
劉擎的到來立即讓他回過神,哭喪着臉道:“渤海王,寬宏大量,小王知道攻山陽不對,可這也不是小王能做主的啊!求渤海王放我回去吧!”
劉擎接過兩碗肉糜,也跟着席地而坐,将其中一碗遞給劉彌。
“先吃飽,再說話!”劉擎道。
劉彌望着熱氣騰騰的肉糜,盡管糊糊的,賣相不怎麽樣,但一陣肉香撲鼻而來,竟讓他肚子咕咕直叫,心想這是什麽肉,怎麽會這麽香!
笑話,這可不是普通肉幹,而是先腌後熏的,切成小塊,方便進食,缺點是不煮開實在生硬,而煮成肉糜,則完全釋放了其中香味。
劉彌二話不說結果,咕咚咚的喝了起來,昨夜擔驚受怕,今早饑寒交迫,饑腸辘辘,此時一碗肉糜下肚,他隻覺得這是人間最最香最暖的美味。
劉彌胃口大開,又拾了一塊餅啃食起來,嚼勁滿滿,滿嘴留香。
“真香!”
劉擎莞爾,自己也将肉糜一口喝完,半碗,屬實沒有多少。
吃過之後,劉彌情緒穩定不少,又開始求情,劉擎直接打斷了他。
“打住!梁王,你可誤會本王了!你我乃是劉氏同宗,我心知攻山陽并非你的主意,我又爲何要涉險将你送睢陽帶出?你可知昨夜多危險!”
劉彌想了想,昨夜大概是十分危險,吧。
他忙着擔驚受怕,并不知道什麽具體發生了什麽。
“對啊,既然如此,大王爲何要抓小王呢?”
劉擎差點笑出聲,心中腹诽:大王本來就是抓小王的啊!
言歸正傳,劉擎随意的坐在草席之上,沒有半點架子,這也讓劉彌沒什麽戒心。
劉擎道:“梁王,你有所不知,袁紹此行派人來,不是爲了本王,而是爲了你!”
“爲了我?此話怎講?”
“嗐!”劉擎故作驚歎,接着道:“袁紹狼子野心,割據豫州,是你是其州内封王,坐擁石邑,豈不是他的眼中釘,肉中刺?你真以爲,他派兵馬前來,是爲了對付本王?你也不想想,本王就這兩千來人,犯得着他派數萬大軍前來嘛!”
劉彌不懂征戰,隻聽得渤海王說,兩千對數萬,确實挺反常的。
事出反常必有妖。
“那是爲何?”劉彌慣性的一問。
“如此多的兵馬,自然是爲了接管梁國全境,梁王真是糊塗啊,置身險地而不知,昨夜他們便是在商議如何處置與你,若不是本王及時趕到,将你帶出城,恐怕梁國已無梁王了!”
劉擎說得一咋一呼,一闆一眼,似真的一樣,說得劉彌都将信将疑起來。
袁紹要廢了本王?張琰要害本王?渤海王救了本命?
可若不是真的,自己若是囚徒,那昨夜還能睡的這麽好麽?早上還有這肉糜喝麽?渤海王犯得着對他這麽客客氣氣,還和他平起平坐共食麽?
接着他又順着劉擎的話一想,發覺張琰這段時間确實與袁紹勾勾搭搭,雖然得到了他的默許,但當初他也不知道袁氏竟然要取而代之,将梁國收爲己有。
劉擎見劉彌半信半疑的樣子,知道火候已經差不多了,隻要再來一些,他便全信了。
于是劉擎道:“梁王,本王知道,這很難以置信,不過事實就是如此,若你是被本王劫走的,你看看睢陽方面是否會遣使來交涉,若我所料不差,他們巴不得梁王消失,你且看,不出三日,他們必定出兵讨伐本王,絲毫不顧及你的安危,若你出事,他們便可将你是死歸罪與本王,再順其自然的占領梁國,坐享其成,如此一石二鳥!”
此時劉彌心中犯嘀咕,渤海王的話,他将信将疑,但渤海王的假設,他十分認同。
如果張琰或者袁紹的人在意他的安危,必然會先派使者前來交涉,若直接派兵攻擊,則說明渤海王所言,句句屬實!
劉彌低下頭,默默放掉吃了一半的餅,突然覺得不香了。
嘴裏喃喃着口頭禅:“這可如何是好!”
劉擎心中莞爾,半碗肉糜,一席話語,若能争取到梁王,那劉擎在梁國,将會完全吃得開,就算袁紹派再多的人,劉擎也無懼。
而且,袁軍正面兵馬,也差不多時候該出了。
劉擎剛想着,外面就有聲音傳來——
“報——”
“啓禀主公,睢陽城北門、東門、西門,各有一軍出城,北門之兵直奔我方營地,東西兩路兵馬打算包抄我軍後方!”
劉擎故作驚訝:“哎呀!這麽快!這可如何是好!”
說着,劉擎表現得十分焦急,當即起身,還“不小心”打翻了盛餅的碗,當即對典韋下令:“典韋,集結兵馬,做好迎擊準備!”
典韋領命離去,劉擎留下來,來回踱步。
劉彌弱弱的問了聲:“大王隻有兩三千兵馬,如何與之抗衡哉?”
“可不是麽,可若不戰,又能往哪去?本王奔襲來此,人馬俱乏,昨夜更是連夜闖城,将士們都沒有睡好,若一味跑,可能不久就會被追上,到時候精疲力盡,豈不任人宰割!”
劉擎說着,以手作刀做了個來回割钜的動作,看得劉彌心驚肉跳,臉上大痣直抖。
躊躇片刻,劉彌說道:“要不……向北去蒙縣暫避其鋒?”
劉擎眸子一亮,會心一笑。
等的就是你這句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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