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得賈诩之言,董卓眉頭深深皺起。
還是要死麽。
“文和,真要如此否?胡轸若死,咱該如何對十萬西涼将士交待?”
賈诩正色不改,十分理智的分析道:“董公,若失信義于天下,董公所要面對的,恐怕不止十萬之敵,臣想,渤海王火急火燎的提議,正是爲了董公着想。”
将胡轸正法,是爲自己着想?董卓思來想去,良久過後,開口道:“那便麻煩文和了。”
……
邺城新南門,此時城門牆體經過不斷擴建,已向外眼神出百餘米,若角度得當,一眼望之,可見邺城新城牆的未來面貌。
這日,新南門旌旗招展,人聲鼎沸,兩列牛馬糧車并行,沿着官道一直延伸到地平線盡頭,引得不少進出城的路人駐足。
“公明,你是首次來邺城吧!待會去洗個熱水澡,然後我帶你好好見識見識!”張遼騎在馬上笑談。
“沒想到冀州竟有如此雄偉的城牆,我還是第一次見呢!”徐晃仰頭望着碩大的牆磚,已經上方的城樓,暗暗贊歎。
“其實原來的邺縣雖是冀州治所,不過也就是城區大了一些,城牆亦不算高聳,主要是腹地,沒必要建那麽高。”張遼解答道。
“看,那是——主公來了!”徐晃驚道,“走,拜見主公去!”
兩騎奮蹄向前,奔向迎門而出的劉擎。
劉擎正帶着典韋,以及身後十數禁衛出迎張遼,見兩人過來,朗聲開口:“文遠,公明,辛苦兩位将軍了,本王已在府中設宴,迎兩位凱旋!”
“多謝主公!”二将齊道。
劉擎調轉馬頭,二将緊随其後,一同入城。
“文遠,聽說你八百騎兵破黃巾兩萬大軍?壯哉!與我講講戰鬥過程。”
張遼讪讪一笑,“主公說笑了,哪敢和主公十餘騎破波才三萬大軍相比!”
劉擎笑而不語,内心就呵呵了,波才是那強弩之末的敗軍,和張遼正面擊敗的何曼何儀兩軍不同,這兩軍是以逸待勞等着張遼的,這一戰,體現出了張遼軍真正的硬實力,然而代價也大,近三成的折損,以寡敵衆的硬仗,這也無法避免,能取得大勝,實屬不易。
“文遠,此行着實艱辛,明日去新軍營,伱親自挑選補充騎兵!另外,公明,明日去營中,看看本王給你兵!”
徐晃一聽,頓時樂了,跟渤海王也一年了,幾乎是借調來,借調去,自己的屬兵,不過原先百十名白波軍,如今終于有自己的兵馬了。
“謝主公!”徐晃喜不自勝,大聲道謝。
“路上可見過子龍?”劉擎問。
張遼徐晃對視一眼,搖了搖頭,“主公,一直是高将軍陪着我們,未見子龍。”
“子龍應該徑直去颍川了,此時,應該已經到了。”
“主公,颍川有何變故?”
說起颍川,劉擎就犯頭疼,荀彧舉族面臨威脅,近來狀态一直不好,畢竟誰也不能像郭嘉那般灑脫,負俗之譏久了,變得沒心沒肺,戲志才現在更是了無牽挂,就算擔心,也是替荀彧擔心。
當然最最頭疼的,還是荀采,原本心情不好的話,劉擎想着不能冷落她,摟着她睡,給她多一點溫暖,但是,荀采一門心思想着要孩子,不想錯過爲數不多的侍寝機會,又但是,過于關心家人,狀态不佳。
沖鋒到一半的時候,突然對劉擎說想想辦法,救救荀氏,屬實給劉擎整不會了。
唉,女人最大的罪過,就是要的太多……
劉擎一聲歎息,回道:“沒什麽事,子龍應該能處置好。”
下半日,府中開宴,将士們痛飲甚歡,劉擎喝的不多,還發現荀彧沒有參席,戲志才說,荀彧去整囤糧食去了。
倒也是,他既是冀州刺史,又主事農務,這麽多的糧草,自然要他安排收納。
府中熱鬧非凡,府外更是人聲鼎沸,許多人圍在城牆外,吱吱喳喳說道個不停,如今邺城外,出入城門最多的,便是押送糧草的汝南民夫。
大多數人不識字,不過,好幾個榜前,都有個好心人在宣講。
“新城落成,凡參加建造的民夫,皆可分得一間屬于自己的房屋,而且,入戶入籍者,還可以在冀州分到田地,養家糊口,不在話下,在冀州,隻要勤動雙手,便可衣食無憂,安居樂業!”
“榜上說的一點沒錯,我替渤海王修了三年渠,去年就分了住處了,小是小了點,但也比以前漏風的強。”有人附和道。
“還有俺,俺不僅分了房子,還娶婆娘,生了娃子呢!”
“竟有這種好事,什麽人都可以入籍嗎?”
“當然,老子以前可是黃巾,跟着渤海王,不用挨凍受餓,還能活得像個人!”有人臭屁的吹着牛,遂遭到大家的一緻鄙夷。
感情以前就是你們害我們冀州動蕩不安的!
一衆汝南的民夫,聽着衆人談話,暗自羨慕。
孑然一身的人想着:如果我留下來,參與勞作,不久之後,是否也能分屋分田?
或許,可能,會吧,畢竟,連黃巾軍都可以。
有人壯着膽子,問了一聲:“那麽,哪裏可以勞作呢?”
立即有人替他答了上來:“城中有募工處,随便找人一問遍知!”
衆多汝南民夫不由得面面相觑,其中一些,更是躍躍欲試。
反正在哪勞作不是勞作,回到汝南,還是老樣子,他們的田地,甚至房屋,都早就被豪強大族兼并完了。
與其回去,還不如在這裏一試呢!
于是,有人帶頭,随後便趨之若鹜,一個個都回城去尋那募工處了,而且一傳十,十傳百,整支運糧隊數萬人,很快傳了大半,這其中幾乎半數以上都是失去田地,依附在豪強大族門下的仆役,其中甚至還有奴隸,聽得這個消息,宛如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
黃昏時分,戲志才前來禀告,通過舉榜,引導,募工處光一下午,便征得汝南民夫兩千有餘,而且戲志才推斷,随着事件繼續發酵,明後兩日,可能會有更多的人。
“志才妙計!戰亂之世,沒有人可以抵抗溫飽田舍,百姓要的并不多,大漢廣袤,偏偏沒有他們的立錐之地,自本王治下,要改變這種現狀!”
渤海王的大志,戲志才自然是欽佩有加的,但這事做起來何其難也!
不過見識到冀州的變化之後,戲志才也越來越相信,前景可瞻!
“都是主公治下有方,若非邺城繁華至此,就算耍這些小計謀,也無甚作用,道聽途說,終究是自己見識來得真切。”戲志才道。
确實如此,那容本王小小的驕傲一下。
“邺城最繁華的時候,永遠在明日!傳令下去,新募之人,悉數交給荀彧,春季墾荒已經開始,耕地面積增加三成,今歲務必完成!”
這一目标,僅僅是冀州的。并州生産結構複雜,至于幽州,擴張還未開始。
“喏!臣下告退!”戲志才離開。
劉擎一望天色,已經黑透,二月天,白日本就很短。
“今夜是該寵幸……小蠻腰骞萦?”
劉擎撇了撇嘴,朝骞萦院中行去。
一路暢行無阻,劉擎徑直來到寝屋,隻聽得屏風後有潺潺水聲,侍女連忙通報。
“大王,妾身正在沐浴,不能見禮。”屏風傳來骞萦的聲音,聽上去還有些生硬。
“本王也沒洗,正好一起!”
來得早不如來得巧!
兩名侍女十分機靈,立即上前幫助劉擎寬衣解帶,不多時,浴桶之中,就多了一個人。
同桶共浴,還是骞萦的專屬體驗,至少蔡琰荀采貂蟬那裏,還沒有體驗過,而骞萦這,已經不止一次了。
“大王今日倒來得早。”
“今日爲文遠接風,他們都喝得差不多了,不過,本王前來,可不是爲了卿卿我我的。”劉擎嘴巴開瓢,言辭與動作截然不同,嘴上說着正事,雙手已然開始不老實。
骞萦笑而不語:哦,原來是這樣的正事!
不過劉擎下一句話,還真是正兒八經的事。
“你接手外族通商事務,已近兩月,王族那邊,可有動靜?”
“回大王,今年開始,骞曼可汗已經親自主持政務,不過鮮卑不如中原,所謂政務不過是些王族事務,臣妾掌管通商之後,王族确實有所表示,不過所供物資,并沒有突然增加,大王說的對,必須要讓鮮卑明白,過度的依賴,百害而無一利。”
劉擎倒有些意外,骞萦真能下的去手,正如她所說,她的決定,直接關系着鮮卑子民的存亡,這種時候,竟然能把持住,不讓鮮卑陷的更深。
實在不容易,動動手就能解決的眼前困難,她卻能想得更遠,足見骞萦遠見卓識!
不過即便如此,同化的大幕已經拉開,就不再以人力爲轉移了,之所以這般放心的将對外通商事務交給骞萦,純粹是因爲對她的信任,以及對她的智慧的信任。
她深刻的理解,劉擎主張的通商,對鮮卑有着多麽大的生存價值。
授人以柄的事,劉擎也不是第一次了幹了。
“那你平日事務可多?會不會太累?”劉擎關心道。
“沮叔派人協助臣妾辦事,臣妾主要負監察之責,不累的,不過這段時間,草原上其它部族,有不少都給王族進了貢禮,不過臣妾弟弟倒會做人,悉數送給臣妾了,臣妾已将他們入了王府庫中。”
骞曼情商倒是不低,懂得貪多嚼不爛的道理,骞萦一口一個臣妾,倒是學得快。
沐浴結束,擦幹身體,劉擎抱着骞萦一把竄入被窩之中,繼續聊正事。
“鮮卑通商之事,已水到渠成,無需多心,接下來,幽州亦要與外族建立通商關系,事務由幽州牧主導,你負監察之責,幽州外擴,乃是今歲戰略重心,你身上的擔子,可不輕。”
骞萦面色沱紅,心道:我身上的“擔子”,确實不輕。
……
翌日,劉擎離開府宅,帶着典韋,與張遼徐晃會于城外軍營。
張遼的目的是補充兵馬,長平一戰,戰死的,受傷的,軍馬,士兵,都要補充。
張遼忙他自己的,劉擎帶着徐晃來到其中一營,入營之後,徐晃頓時愣住了。
面前一排戰馬,個頭竟然都超過了他,要知道他身高可是近九尺,而且戰馬皆健碩無比,這種健碩,并非那些線條分明的肌肉,而是整個形體,臃腫而健碩。
“主公,這是何馬?竟如此高大?”
“此馬乃是鮮卑所貢,據說引自西域,雖不善短距沖鋒,但耐力十足,而且負重奇高,一匹可拖動百石之車。”
“用以運糧,将事半功倍!”徐晃立即意識到了它們的妙用。
不過劉擎如果隻是這麽簡單的使用,那也不會帶徐晃來觀摩了。
劉擎拍了拍手掌,下令道:“配甲!”
士兵們開始忙碌,擡來一件件零碎的鐵甲,随後三兩人合作,借助小型雲梯,将之裝備到馬身上。
劉擎與典韋不是第一次見了,還算淡定,徐晃則有點看傻了。
這些鐵甲……都是闆甲!并非又鐵片串聯,而是鑄造出來的,看着一件件往馬上裝,馬兒們則溫順的紋絲不動,不多時,幾匹真正的鐵馬,立于衆人面前。
鐵甲棱角分明,前面還有鋒利的突刺,這還沒完,士兵們又用鐵鏈,将戰馬一匹匹連接起來,鐵鏈懸地,末端還拴着一根滿是棘刺的粗壯鐵棒,也就是兩匹馬之間,栓着一根鐵棒,五匹馬,栓了四根。
徐晃頓時明白了它在戰場上的妙用。
此馬向前,拖動鐵棒,用突刺殺傷敵軍,而戰馬以其近乎無敵的防護,沖鋒陷陣将如入無人之境,什麽箭矢,刀砍,槍刺,皆不可能破開闆甲。
“主公,這騎兵,必将主宰戰場,不管是步兵,還是騎兵,皆不可與之匹敵!”
那是,不看看下了多少血本,光那一匹馬的鐵甲,就夠給幾十個人打造防具了,要不是現在鐵礦自由了,劉擎也不會如此鋪張的打造真正的重騎兵。
“此騎兵名爲鐵浮屠,浮屠之下,衆生平等!”劉擎望着已經組建完畢的第一排,眼中冒出一陣火熱,于是下令演示。
五匹鐵馬一字橫開,相隔兩丈,徐徐開動,鐵鏈在地上劃過,發出“啷啷”的聲響,随着鐵柱被拖動,在地上留下一道道深刻的劃痕。
大地尚且如此,若是與血肉之軀碰撞在一起,豈不是立馬被攪成碎肉。
徐晃着實驚得說不出話來了,此時騎馬的五人隻是普通護甲,若是也換上重甲……
“公明,如何?”看着徐晃表情,劉擎十分得意,自從見了這種馬,他便有了這個想法,看到成品,十分滿意。
徐晃不知如何形容,喃喃了一句:“衆生平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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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