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條,去泰山軍打黃巾,呂布直接否了。
他已經受夠了打山賊流寇了,毫無挑戰性,若不是吃飯都成了問題,才不願意用并州鐵騎對對付這些身無甲胄的平民軍。
至于第二條,投效渤海王,并州牧劉擎。
呂布陷入了沉思。
在對外族作戰的時候,他與劉擎有過一面之緣,那時候的劉擎,是雁門太守,剛剛滅了南匈奴大軍,志得意滿,與剛剛丢了并州的丁原并州軍對比明顯,呂布當初并未多想,隻是沒想到時隔短短一載,他竟已封王拜牧。
“公台先生,可識得渤海王?”呂布反問道。
陳宮搖了搖頭,道:“不過我聽聞他招賢納士,麾下有不少能臣幹将,諸如颍川荀氏的荀彧荀文若,荀谌荀友若,郭嘉郭奉孝,還有兖州的董昭董公仁,還有陳留高氏的高順高孝父,皆是有名之輩。”
聽着陳宮羅列一串名字,呂布并不熟悉,甚至聞所未聞,但他們能被陳宮記住,自然是有幾分本事的,而能被他們的投效渤海王,依然更有過人之處了。
就在陳宮呂布籌謀着下一步計劃的時候,蔣奇的殘兵敗将,回到了白馬。
當袁紹聽到消息的時候,臉色頓時陰沉了下來。
“賊徐榮,又中計矣!”袁紹憤憤道。
一旁的逢紀默而不語,他一貫是主張莫言追擊的,隻是袁紹采用了郭圖的計策,他還知道袁紹心量,于是選擇了沉默。
而郭圖聽了慘敗結局,依舊上前問兩人,“顔良文醜兩位将軍何在?”
蔣奇道:“兩位兩軍向西搜尋,至今未歸。”
“也就是說,你們分兵追擊了?”
蔣奇老實的點了點頭,殊不知無妄之災在等着他。
郭圖回到袁紹身旁,道:“主公,此非主公追擊之謀失當,而是戰不利也!屬下知徐榮善戰,故而派出四員大将追擊,想不到竟然自作主張,分兵追之,壞主公大事!”
蔣奇一聽,當即辯解道:“主公,乃是岔道皆有大軍經過之痕迹,故而分兵追之!”
郭圖又道:“徐榮倉惶而逃,未帶辎重,豈能遠行,自然是南下投樊稠而去,如此簡單道理,爾等身爲主将,豈能分辨不出!”
一直低着頭的淳于瓊突然擡頭看了眼郭圖。
你丫的早知道爲什麽不直接下令南追!
袁紹皺眉瞪眼,接着郭圖的話道:“此敗分明是爾等輕敵分兵所至,若有顔良文醜同行,豈能招此慘敗!将二人革去軍職,降爲兵卒,帶下去!”
逢紀一聽,剛想替蔣奇出聲,可又看了眼郭圖,無奈的閉上嘴巴。
這個處罰,實在是過重了,另一面,罰的越重,越顯得袁紹其實知道這是他自己的問題,逢紀無奈搖搖頭,開始着想後續之事。
徐榮擊敗将其淳于瓊之後,與樊稠合兵一處的話,丁原那邊的情況已經岌岌可危,若是丁原那出點變故,那占了白馬,又有何用呢?
想了想,逢紀還是說話了:“使君,蔣奇失敗,徐榮與樊稠合軍一處,若其趁勢擊敗丁原太守,後果難料,請主公早做準備。”
逢紀想了想,還是留了一手,沒有直接說出計謀,若是再被袁紹改來改發出去,回頭又兵敗了,那他可承擔不起這個罪。
他知道下一次再敗,袁紹短時間内必然會失去東郡,這個後果,他可承擔不起。
袁紹聽了逢紀的話,好像想起了這位幕僚先前說的話,他認爲徐榮乃是主動撤退,必然後手,不應該追擊。
結果果真應驗了!
于是袁紹換了副臉色,對逢紀都:“元圖可有策略?”
逢紀想了想,道:“應派兵接應丁原。”
至于派誰,逢紀表示不知道。
“速召顔良文醜回白馬!”袁紹下令。
逢紀想:看來又是這兩位愛将了,這樣,自己獻策的風險也少了不小,因爲袁紹真的很喜歡他們。
……
一路跋涉,滿是艱辛,劉擎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了魏郡,大軍留在城外,劉擎幾人悄悄的回了城。
“主母,主母,主公回來啦!”府中佐吏急奔相告。
悄悄回城的劉擎,回府時,卻撞見了蔡琰。
劉擎笑了笑,一手牽着骞萦,另一手上前牽起蔡琰,朝府中走去。
“夫君此去并州,又一月了。”蔡琰道。
“并州路途遙遠,本王也無奈啊,我還是喜歡邺城的天氣,特别這個時候。”
此時九月,已是初秋,早晚已有涼意,特别舒服。
走着走着,蔡琰發現這是去寝屋的路。
“夫君不去書房嗎?”
“累了,隻想睡覺。”
“可今日已經數封兖州急報了,我正要準備派人送給夫君呢,沒想到夫君突然回來了。”蔡琰道。
數封急報?難道袁紹與徐榮已經展開決戰了?
“那便先去書房吧!骞萦,鞍馬疲憊,你先去休息吧!”
骞萦告退,劉擎與蔡琰繞道來到書房,離開一段時間,但書房絲毫沒變,依舊整潔,幹淨,案台一塵不染,上面零散的放着幾封信件,空氣中彌漫着淡淡香薰,沁人心脾。
若是晉陽州牧府的書房有這般惬意,劉擎在哪看一整天文書也不會累。
劉擎一屁股坐下,而蔡琰則端莊的跪坐在身旁,取過一封交給劉擎。
“這是袁紹占據白馬後的軍報,相信這一戰,夫君已經知曉了。”
劉擎點點頭,說起來,初看還挺意外的,徐榮守城,竟然隻守了一天不到,完全不是徐榮的戰鬥風格嘛!
“此信報中有所補充,徐榮乃是主動撤離,并非不敵袁紹,而且在兩日後,袁軍追擊兵馬蔣奇與淳于瓊所部遭到徐榮與樊稠聯合截殺,兩将如今已被罷官。”
“這麽嚴重?”劉擎吐槽了一句,不過想到袁紹刻薄寡恩,心胸狹隘的标簽,也就能理解了。
蔡琰又拿出一封,一雙白皙柔荑靈巧不已,将之徐徐展開,遞予劉擎,她這是按時間準備好的。
不光如此,蔡琰同時說道:“徐榮擊敗蔣奇與淳于瓊之後,突然發難,與樊稠合兵擊退了丁原,袁紹派顔良文醜救援不及,如今丁原已退回濟陰。”
徐榮用兵還真是詭谲,主動從白馬撤離,恐怕就是爲了麻痹袁紹,牽制袁紹主力,而且料定了袁紹會派兵追擊,結果袁軍果真中期埋伏,再火速出兵攻擊丁原,在袁紹馳援到來前,将丁原擊敗,整個兖州戰場,就是徐榮的個人秀啊!
即便劉擎複盤起來,都覺得頭皮發麻,更别說與徐榮直接對線的袁紹與丁原了。
有些武将軍紀言明,戰鬥力強,類似張遼,有些武将經驗豐富,大局觀強,雖然會吃虧,但總能打勝仗,類似皇甫嵩,而徐榮這種,他并非骁勇的悍将,亦非成熟老道的老将,感覺他的戰鬥,所倚仗的也不是預設好的智謀,更多是直覺。
戰鬥的直覺,何時進,何時退,如藝術一般賞心悅目,頗有兵家風采。
“徐榮此人,不可與之爲敵,應全力拉攏!”劉擎歎道。
蔡琰接着又開了一封。
“徐榮已占領離狐縣,徹底切斷了袁軍在東郡的補給線。”
娘的,麻了!劉擎再歎一聲。
說着,翻出一卷兖州輿圖,找到了離狐縣所在,如今離狐被丁原所占,袁紹在東郡,已是困獸,若從鄄城補給,需要經過濮陽。
先前袁紹坑了呂布,呂布自然不會好心給袁紹過補給。
“想不到,我回來之日,便是兖州之戰進入尾聲之時。”
“夫君,白馬尚在袁紹手中,濮陽又爲呂布所占,東面各郡,更是複雜,怎麽說兖州之戰已入結局呢?”蔡琰好奇問。
劉擎笑了笑,答道:“主角唱罷,觀衆離場!兖州舞台,便隻有袁紹與徐榮是主角,其餘人,不過皆是看客,包括我們。”
“那兖州之戰,會是何等結局?”
“袁紹再度敗逃,徐榮控制東郡西部,包括濮陽,成爲名副其實的東郡太守,而東郡東部數個郡國,則會被曹操與劉備攜手控制,再有就是陳留郡……”
劉擎頓了頓,突然牽過蔡琰的纖纖細手,輕輕捏了捏,“陳留将爲我所有!因爲——”
“圉縣,在陳留,我斷不容它陷入戰火!”
蔡琰一聽,當即鼻子一酸,心中似有千言萬語想要說出,卻又不知該用何詞何句表達,隻好一頭紮入劉擎懷中。
肩膀抽動兩下,開始啜泣。
有這麽感動嗎?
直接淚奔?
“夫人何故如此。”
蔡琰昂起腦袋,神情的望着劉擎,眼中擎着淚花,一雙大眼晶瑩美麗。
“夫君大恩,昭姬不知如何相報!”
“什麽恩不恩,報不報的,伱的家,便是我的家,你的故郡,便是我的故郡!”
如今徐榮占據上風,兖州戰局即将落幕,雖然現在張邈沒有回信,但是他有的選嗎?
他沒有!
就算他有,劉擎也會說他沒有!
劉擎拂袖拭去蔡琰眼中晶瑩,見她臉上笑得甜蜜無比,此刻劉擎覺得十分值得,心中的男兒尊嚴得到了極大的滿足。
男人,除了征服天下,爲天下景仰外,便是征服女人,獲得女人青睐。
“我與陳留太守也算有舊,陳留擋在司隸與東郡之間,等徐榮站穩腳跟,下一步必然是奪取陳留,到時候,我便出面,與他談談。”
這個他,既指張邈,也指徐榮。
蔡琰點了點頭,依然依偎在劉擎懷中不想離開,伸出手揚了揚最後一封信報。
“夫君要不要猜猜,這封信報中說什麽?”
劉擎稍一琢磨,覺得不好猜,徐榮已經占據離狐,若不是礙于自己有些孤軍深入,補給線也有危險,真懷疑他會逮着丁原打下整個濟陰郡。
劉擎将自己代入徐榮,發現下一步便是陳留;而将自己代入袁紹,數萬大軍的補給就成了問題,而補給從鄄城走,便要經過濮陽,所以袁紹的下一步,必然是要打通濮陽通道。
打不過徐榮,難道數萬大軍還打不過區區數千兵馬的呂布麽!
“我猜袁紹進攻呂布了!”劉擎猜道。
蔡琰悠悠一笑,烏黑的眼眸子中閃過一絲狡黠。
劉擎見狀,知道自己猜錯了。
不是呂布那,難道劉備與曹操那出了什麽幺蛾子?
朱靈還駐紮在濟北國呢,黃巾應該不敢卷土重來才對。
除此之外,還有别的嗎?
劉擎望着輿圖,最終目光落在了沒有想到的泰山郡之上,然後又鬼使神差的往下移了移。
“昭姬,你别告訴我,陶謙他進攻泰山郡了。”
蔡琰的小嘴微微一張,眼中的癡笑頓時化作吃驚。
看着微表情如此豐富的蔡琰,劉擎便知道自己可能蒙對了。
“夫君可是自己收到了信報?”蔡琰懷疑的問。
“自然沒有,此乃我之推測!”劉擎一本正經道。
“這也能推測出來?”蔡琰顯然不信。
兖州不大,如今有問題的郡,隻有東郡,濟北國與泰山郡,既然不是東郡的呂布有問題,那便隻有泰山郡了,而有能力垂涎泰山郡的,唯有借着征讨黃巾積攢不少兵力的徐州刺史陶謙。
聽得劉擎一通分析,蔡琰不得不信了,望着劉擎的眼睛滿是小星星,宛如一個追星的小迷妹。
她将信報交給了劉擎,笑道:“夫君所言,分毫不差,此爲孟德急報,徐州刺史陶謙以平黃巾之名,率大軍進入泰山郡,一路占據各縣城池,如今,恐怕已占有泰山郡半數之地。”
陶謙出馬了,這算是漢末除宗親、士族、豪強之外的一種勢力,他們通常爲一州之首,背後也有一些地方勢力支持,成爲他們的代言人,陶謙,便是很典型的一個,差不多的,還有未來的公孫瓒。
青州黃巾大舉攻入兖州之時,陶謙按兵不動。
黃巾軍被曹操劉備朱靈聯手擊退的時候,陶謙按兵不動。
等到袁紹的兖州之戰陷入被動局面,他卻驟然暴起,大舉進兵泰山郡,說明他與袁氏之間,也還是有小九九的。
雖然陶謙借助着平黃巾之名,最後一塊遮羞布還沒扯下來,但是他在沒有朝廷诏命的前提下悍然出兵它州,已經很能說明問題了。
漢庭兩立,分庭抗禮,削弱的是漢室權威,天子之威。
削弱到何種程度了?
看一看那些大臣的所作所爲,便知道了。
蔡琰說完,望着劉擎,看看他會是何種反應,即便是蔡琰也明白,陶謙此舉,已經不能用逾越來形容了,不是所有的問題,都可以用“平黃巾”來搪塞過去的。
連蔡琰都懂的道理,那些權謀家又豈會不知。
劉擎可以說是沒有任何激烈的反應,隻是笑笑:“時無英雄,牛鬼蛇神便都跳出來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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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