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臨時府邸,劉擎已是滿頭大汗,騎久了馬,兩腿也有些發酸。
三位夫人一同走入屋内。
蔡琰順手招呼杏枝去備茶水,自己又拿了把扇子,坐到劉擎身旁,輕輕扇着。
荀采悄然上前,杵到了順風向。
“今日等候時久,不用如此辛苦!”劉擎直接取過扇子,随意丢在一旁。
“昭姬妹妹給你扇,你還不樂意!”荀采說道,朝着蔡琰俏皮一笑。
因爲荀采年長,所以私底下稱呼蔡琰爲妹妹。
杏枝端來了茶水,劉擎頓時搶過一頓牛飲,熱不熱的倒還好,渴是真的渴!
劉擎獨自将茶水喝了大半,又順手倒了幾觞,“夫人們也喝!”
劉擎招呼着,三位夫人同在一處,還有些不習慣,雖然心裏想着十個,但顯然,劉擎的境界還沒有達到養魚大師的水平,以目前的狀态看,隻能通過時間管理來相處。
外面傳來了萬年的聲音,很快,她與郭嘉便出現在了屋中,其身後,還跟着兩名士兵,一人扛着一袋糧。
劉擎連聲介紹:“此米産自河内,乃是皇家貢米!”
“啊?”萬年突然一臉沮喪,“那不是我從小吃到大的?拿走拿走!不要了!”
萬年開始轟人,而劉擎擺擺手,命兩人扛着糧食下去。
這時,班明也随後進來,手中還拿着一堆文書,顯然,剛入邺城,工作便至。
“送至書房!”劉擎道。
蔡琰卻上前道:“交給我吧!”
她從班明那接過文書,默契的看了眼劉擎,便向書房走去。
劉擎心領神會,蔡琰還是如此,她總是想着爲自己做些什麽,于是劉擎開始發揮時間管理的技能,看着骞萦道:“黃昏陪你去騎馬!”
後者點點頭,抿了抿嘴,便算作笑了。
“女采明早陪你逛市集!”劉擎道。
“爲何不是晚上?”荀采不服氣道。
晚上?晚上不得給大老婆交作業!
于是劉擎湊到荀采耳旁,輕聲道:“你要願意,晚上可以來昭姬房中!”
荀采頓時一愣,臉唰的紅了,不等她說什麽,劉擎已經溜了!
“我才不呢!幹嘛不是她來我房中!”荀采獨自嚷嚷,堂屋之中,也隻有骞萦,在看着她笑。
劉擎召郭嘉,厲溫,韓浩前來書房議事。
三人端坐案下,而案台之後,坐着劉擎與蔡琰,此時案上的文書被仔細的分成數類,請示類的,需要讨論,信息類的,隻需要劉擎閱過就行。
厲溫與韓浩顯然沒有經曆過這種議事狀況,渤海王向來特立獨行,沒想到治家也是,竟然要王後一同議事。
直到他們聽着蔡琰陳述信中内容的同時,她對局勢有着一定的掌握,甚至能提出重要觀點的時候,厲溫韓浩再度刮目相看。
劉擎取出一封文書,道:“青州來信,青州黃巾近來活動頻繁,而且有向兖州靠攏的意圖。”
“主公,黃巾散兵遊勇,若此次做出一緻性行爲,此舉與黃巾襲擊渤海國之事,頗爲相似!”郭嘉一陣見血的指出。
“奉孝以爲,是袁氏搞的鬼?”劉擎的回答,更加一針見血,矛頭直指袁氏。
青州黃巾突然襲擊渤海,背後自然是袁氏搞鬼,而這一次,行動,令劉擎直接聯想到了曆史上的劉岱之死。
劉岱死于青州黃巾,劉岱死後,當時依附袁紹的曹操接替他成了兖州牧,連因果都圓上了。
“劉岱殺橋瑁而奪東郡,其心昭然若揭,恐爲袁氏不容!”郭嘉道。
“他們狗咬狗,本王正好坐山觀虎鬥!隻可惜冀州尚未完全消化,且并州依舊一片狼藉,據傳南匈奴單于之子于夫羅已回屬地,聚集了不少族人,處置宜早,否則,本王真想去兖州插一腳!”
“河水屏障,得天獨厚,主公萬莫冒進。”郭嘉還是提醒了一句。
劉擎點點頭,道:“眼下,常山、趙郡、魏郡、钜鹿、渤海五郡,根基已紮,而清河與何間二郡,隻需時間,有問題的是安平郡與中山郡,安平郡繼續采用強硬手段,由審配趙雲處置,目下要處置的,便是中山甄氏,韓浩。”
“屬下在。”韓浩連忙出聲。
“我欲以商制商,今日起,你便是魏郡大商戶,前去中山做糧食生意!”
“主公,我不會經商啊!”
劉擎笑笑,“元嗣放心,我修書一封給元皓,要他配合你,本王坐擁巨量錢糧,若還不能令甄氏垮台,那本王真是……”劉擎一時找不到合适的詞語。
“區區甄氏,實在不行,掀案而起,他能耐渤海王何!”郭嘉一錘定音道:“何況,我聽聞甄氏與袁氏,關系匪淺!”
郭嘉這麽一說,劉擎再度想到:張角起義之事,黃巾軍席卷冀州,但中山影響卻并不是很大,不知道這一點,是否與袁氏和甄氏有關聯呢?
“此條過!”劉擎翻篇。
昭姬又遞過一封,劉擎舉着文書道:“南陽趙慈叛亂,愈演愈烈,袁術已派孫堅前往南陽平叛。”
劉擎不知道趙慈是何許人也,不過按照套路,孫堅前去南陽平叛,等叛平完了,袁術應該就是南陽太守了。
這也側面說明,袁氏開始對領地有訴求了,此時劉表應該在應付荊襄各大族,取老婆生兒子。
“主公,陳留會盟,已名存實亡,恐怕南陽叛亂結束之前,袁氏與董卓,不會再有交手,主公應趁此良機,再進一步。”
“再進一步?奉孝是指并州?”
“不錯,袁紹戰敗,董卓居功,多半會自封爲大将軍,那麽并州牧便會空出,朝堂之中,或者方今天下,有誰比主公更适合做并州牧呢?”郭嘉分析道。
雁門太守,武州候,皆是并州官爵,而且劉擎數次抵擋鮮卑大軍入侵,又親自粉碎了南匈奴叛亂。
“如此一想,倒真沒有人比本王更有這個資格了!”劉擎笑道,看了眼蔡琰。
“如此簡單的道理,董卓如何會想不到,嘉敢打賭,董卓進爵之日,便是主公爲并州牧之時!”郭嘉信誓旦旦道。
名義坐擁并州,實質掌控冀州,若進展能如此順利,倒真該謝一謝董卓了。
掌控并州,便意味着劉擎控制了除幽州之外的河水以北的全部領土,并州雖貧瘠,但資源豐富,鐵,煤,銅,還有戰馬,牲口,與冀州完全是互補的。
當讓,若接過并州,也就必須接過并州的邊防,曆史上因爲中原大戰,緻使邊防不振,鮮卑東羌占據了并州大部領土,最嚴重的時候,甚至直接将并州撤了。
劉擎當讓不會允許這樣的事發生,無論中原打成什麽樣,邊境都會奉行那句話:犯強漢者,雖遠必誅!
“此事尚未定局,不過正如奉孝所言,我爲并州牧,是掌控并州最快的方法!”
劉擎想象着,跨冀并二州之後,接下來,是向南呢?還是向北呢?
……
雒陽,朝議。
朝堂依舊氣氛威嚴,隻是出席朝議的官員,沒有先帝在位時那般多,經過數月時間,該跑的也跑了,有些冥頑不靈的,也被董卓當作異己除掉了。
如今,陳留會盟不了了之,董卓不僅赢得了河内之戰,荥陽之戰,梁縣之戰,而且武關巍然屹立,并未受到半點攻擊,完全可以說,與袁氏的第一次鬥争麽,董卓完勝!
“陛下,董太尉統攝軍事,用兵如神,三路作戰皆大勝告終,居功至偉,臣請加封董太尉爲大将軍,總領天下兵馬!”司空楊彪上奏道。
龍座上的劉協看上去又比先前成熟了一些,他端坐在上,除了顯得龍座有些大外,絲毫沒有拘束,他靜靜的聽到,聽聞奏詞,也不緊不慢的等着。
“準奏。”身後傳來一聲,是董太皇太後的聲音。
“準奏!”劉協用尚帶稚氣的聲音道。
“臣叩謝陛下!”
董卓連忙行禮,完畢之後,又道:“陛下,太尉之位,不可空缺,此戰弘農楊氏出糧出力,臣請遷司空楊彪爲太尉!”
“準奏!”不等後面出聲,劉協便道。
“颍川荀爽,經學治世,曠古爍今,臣請任荀爽爲司空,接替楊彪。”
“準奏!”
“臣身居朝堂,無暇顧及并州,然并州身居要害,多虧雁門太守,當今渤海王爲國戍邊,多次擊退鮮卑強敵,保一州平安,臣請卸任并州牧,并舉薦渤海王爲并州牧!”
董卓話語一出,朝臣們皆齊刷刷的望向他,顯然,他們意外于此。
朝堂上的荀爽與蔡邕更是對視了一眼,兩人皆是渤海王嶽丈,而渤海王若更進一步,封疆并州,他們自然喜聞樂見,他們困惑的是:渤海王不知一直在冀州麽,什麽時候多次擊退鮮卑強敵了?
劉協并未急着開口,他等啊等,都沒有等到董太皇太後的回話,他不由得側身往了一眼身後珠簾。
“此事再議。”珠簾之後悄聲道。
“此事再議。”劉協學道。
董卓一聽,太皇太後竟拒了?爲什麽?
但礙于朝堂之上,他也不好再說什麽。
之後,董卓又提議封了一些小官,賈诩徐榮封了中郎将,其餘不少西涼軍頭領封了将軍,此一戰,大部分将領都參與其中,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此後的舉薦,太皇太後悉數答應,唯獨渤海王,駁回了董卓,董卓很不解,于是朝散之後,便去皇宮求見。
董太皇太後好似知道他會來一般,派黃門直接迎了董卓入宮。
“拜見太皇太後!”董卓雖然身形肥胖,但依然有模有樣的行禮。
董太皇太後看着董卓,不由得想起了何進,同爲大将軍,那何進屠戶出身,傲慢無比,在皇後那,仗着自己是皇後兄長,便目中無人。
反觀董卓,雖同爲草根出身,如今董卓也被認爲董氏外戚,卻比何進謙遜了不知多少。
“大将軍免禮!”太皇太後說着,随手屏退了左右,接着道:“你是爲渤海王之事而來吧!”
“正是!”董卓回道:“不知太皇太後,有何顧慮?”
董卓開門見山的問。
“大将軍,此人身世,你該知曉。”她沒有往下深說,意思就是渤海王乃是劉悝之後。
董卓卻很困惑,渤海王是漢室宗親沒錯,難道這也有什麽問題嗎?因爲其父之案?那不是已是過往雲煙了麽,連先帝都封他爲渤海王了,還有什麽身世問題好追究的!
顯然,太皇太後與董卓的不是同一個含義。
她想的是劉擎的出身,乃是劉悝之子,是劉志之侄,若他不平反,一直背負着其父的冤屈還好,問題就在于,先帝臨終之前,相當于變相的爲前渤海王昭雪了。
如同劉宏以前害怕劉悝一般,她同樣害怕劉擎的成長。
劉擎已經是渤海王了,爵位上,已經不能再進一步了,而他偏偏如此年輕,骁勇善戰的盛名連雒陽都在傳頌。
董卓不解道:“渤海王身爲雁門太守,卻以一己之力擋住了鮮卑南下,即便不論其宗親出身,單論功績,也能擔此任!請太皇太後允準!”
董卓再度躬身請禮,希望能達成共識。
“仲穎!”太皇太後換了個稱呼,“你糊塗!”
一聲數落,再度将董卓搞懵了,他仰頭望了眼太皇太後,雖然她老态已顯,但神情是那般冷峻嚴肅。
“請太後明示!”董卓直言道。
太皇太後突然歎了口氣,尋了榻坐上去,悠悠道:“仲穎呐,袁氏狼子野心,欲另立朝廷,且他所立劉辯乃是長子,天下士子,對此多有認可,此爲心腹大患!”
董卓不知太皇太後爲何将話題從渤海王扯到袁氏上去,若說渤海王與袁氏沆瀣一氣,他是不信的!渤海王與袁氏在冀州的嫌隙,他也是有所耳聞的。
“咱知道啊,渤海王與袁氏多有嫌隙,所以咱應該支持渤海王不對麽!”
太皇太後覺得頭很痛,董卓怎麽搞不清楚,她表述的雖然隐晦,但真有那麽難理解嗎?
總不能将塵封的事翻出來說吧!
“仲穎,袁氏分裂漢室,緻使中央權威喪失,若數年不能滅之,大漢州郡,必分崩離析!各地州牧郡守,諸侯并起,或自選立場,劉辯劉協從二擇一,或幹脆自立爲王!”
董卓品爵了一番,不可思議道:“有這麽嚴重嗎?大漢分崩離析?”
“你可知劉岱殺橋瑁之事?”
“自然知道!橋瑁違抗軍令,該殺!”
“仲穎謬矣!劉岱殺橋瑁,乃是爲了東郡之地,東郡之兵,哀家所言之諸侯并起局面,已有人躍躍欲試了!”
聽了這話,董卓明悟了一分,原來太皇太後再忌憚漢室宗親之中出現反叛,坐擁州之地,再自立爲王。
所以,才忌憚兖州牧劉岱,還有益州牧劉焉,幽州牧劉虞,荊州牧劉表,更甚至,她當然不願意再多出一個并州牧劉擎。
而且劉擎已經是王的情況下。
渤海王是否真的不合适?太皇太後不肯松口,董卓打算回去請教一下賈诩吧。
董卓無奈告退了。
太皇太後也神情無奈,他好似已經說服了董卓,又好似還沒有說服,她也不想讓董卓過于失望,畢竟現在的她和劉協,得仰仗他。
否則,袁氏分分鍾會殺回雒陽,将劉協從皇位上攆下去。
望着董卓逐漸消失的胖墩身影,董太皇太後喃喃自語:
“仲穎啊,我眼下雖忌憚各州州牧,但事實上,渤海王才是我二十年來最忌憚的存在,因爲當年孝桓皇帝,欲從渤海王處過繼皇子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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