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不知道老農是怎麽區分打仗的兵和不打仗的兵的,但是從他描述的狀況看來,程普還是捏了把汗。
這荥陽不僅不是什麽空城,相反,這有大軍駐紮。
必須通知孫将軍,盡快離開!
“老人家,多謝!”程普道了聲謝,勒轉馬頭,立即離去。
“好嘞!”老農說着也自顧回頭,不過下一瞬,他又怔怔了,轉過身道:“诶?我還沒告訴你怎麽走呐!”
程普回道上,當即下令撤離,也不繞路了,而是循着遠遠可見的敖山,徑直回去。
孫堅聽了程普所述,一臉凝重。
“如此說來,我軍若攻汜水關,糧道必被荥陽守軍所斷,若汜水關大軍與荥陽守軍以包夾之勢殺出,我軍必危!”孫堅道。
手下幾員将軍也望着孫堅,等待他拿主意。
“孫将軍!”
遠遠傳來一聲呼喚,是祖茂回來了。
他跑到孫堅跟前道:“孫将軍,不好了,末将并未發現糧草,照道理,糧草應該已過垣雍了。”
若說孫堅方才還仍有猶豫,此刻聽到糧草也有問題,他便下了後撤的決心了。
“糧草未到,我軍便暫先後撤到垣雍,待糧草送到,我軍親自押送,再進兵。”孫堅目光狡黠,下令道。
此時黃蓋提醒道:“大将軍身爲先鋒,若是退兵,恐會被盟主怪罪。”
“不妥,戰場之勢,因時而動,豈能意氣用事!”孫堅當機立斷,道“執行軍令,盟主怪罪,我一人承擔!”
孫堅率兵撤退,幾乎是連夜行軍,直到後半夜,才趕到垣雍。
翌日,孫堅照例安排祖茂前去查看糧草情況,卻見一支兵馬行來。
等認出的時候,發現是破虜将軍濟北相鮑信和他的弟弟裨将軍鮑韬,當即迎了上去。
“鮑将軍!”孫堅招呼道。
鮑信聞言,也認出了孫堅,當即回了一聲,兩人随照面不多,但孫堅平黃巾,禦外敵的聲名,鮑信還是聽說過的。
“孫先鋒?你爲何還在此處?”鮑韬問道。
“此事正要告知将軍,經我探查,荥陽城中駐有大軍,我軍若此時去汜水關,必會被其截斷退路!”孫堅道。
鮑韬默不作聲,不過心中,對名頭響亮的孫堅卻多了一分小看。
還人稱“孫破虜”呢,還自稱孫武之後呢,不過爾爾。
鮑信道:“可知那荥陽城中,是何将防守?”
孫堅一愣,又望了望程普。
程普道:“隻知城中兵馬衆多,是何将防守,如何能知!”
鮑韬與鮑信相視一眼,道:“将軍莫不是未有城下叫陣?”
城下叫陣?
孫堅心中笑笑,真是什麽都敢說,他雖是區區開路先鋒,但不代表他真的隻能做一名先鋒,就這麽點人,還去城下叫陣?
恐怕人家随便就是說一句:你攻吧!
“若要攻城,自然要等盟主大軍開赴而來,你我這區區兩營兵馬,恐怕城皮都啃不下來。”孫堅道。
他可是親自參與過攻城戰的,攻黃巾的南陽宛城時,他還是第一個殺上城頭的,孫堅并不是畏戰,而是知道這點兵馬,談攻城就是扯淡。
原先料想,以董卓的帶兵風格,應該不會安排人守關外之城,因爲等關東聯軍開到,這裏自然就是孤城,相當于白給。
隻是沒想到董卓還藏着這門心思,多虧了程普及時發現。
“我看未必,董卓嚴防虎牢關,豈會将兵馬置于關外,既如此,那末将便先去探一探!到底是何人物在駐守荥陽!”鮑韬道。
“鮑将軍,稍安勿躁,敵軍不可小觑!”孫堅是對着鮑信說的。
這個叫鮑韬的,他不喜歡,一副目中無人的樣子,這種人,就是缺乏血與火的淘砺。
現代的一點的說法,叫缺少社會毒打!
西涼軍的戰鬥力,孫堅可是親自領教過的,他有個叫周慎的戰友,都快被湟中義從打到棄武從文了。
“多謝告知!”鮑信拱了拱手,還是離開了垣雍,繼續向前。
路上,鮑韬道:“兄長,這孫文台徒有虛名,逡巡不進,我看這頭功,歸我們了!”
“弟弟切莫輕敵,孫文台武略,滿朝皆知,前太傅張溫亦推崇有加,方才,你有些失禮!”鮑信教育道。
自己這個弟弟,什麽都好,就是見的世面太少,以爲自己的大哥鮑信就是泰山平陽縣第一人,他鮑韬,便是那第二人。
再往西南行進了半日,鮑信來到了所謂的荥陽城。
可是這荥陽,與孫堅所說的大軍駐紮,完全不是一個樣子啊。
城頭上隻有稀稀拉拉的旗幟插着,因爲無風,所以無精打采的耷拉着,而且城頭上沒有發現一個衛兵,隻是荥陽的大門,同樣緊緊閉着。
和一路走來的大小縣城,皆一模一樣,這明明是座空城,其中官民僅僅是害怕戰火波及,将城門封死。
難道孫堅弄錯了?
若是程普見到這番景象,恐怕也會說:難道我被那老農忽悠了?
“兄長,這明明沒人啊,是不是那孫文台爲了怕什麽搶得頭功,故意說這有重兵的?”鮑韬道。
鮑信不語,自顧望着荥陽城牆,心有猶豫着,孫堅并不像騙人的樣子,也不像是會騙人的人。
課眼見爲實,眼前的景象更不會騙人。
“兄長,要不我們先西進,去汜水關前叫陣,說不能還能先斬幾人,奪得頭功!”鮑韬勸道。
鮑信面色凝重,聽着頭功字樣,有些心動,但沉着的性格也讓他跟着上頭,立即答應。
“兄長?時不我待,再不行動,後面盟軍可就上來了。”
鮑信一咬牙,揮手向西,道:“那便向汜水關進軍!”
……
荥陽城縣府之中。
李蒙聽到彙報之時,頓時笑出了聲。
李蒙笑道:“徐将軍果然好謀略,命城頭偃旗息鼓,賊人必定以爲這是空城,到時候他們在關前挫了銳氣,我們再給他們緻命一擊!”
徐榮捋了捋整齊的胡須,很是淡定,說道:“隻怕外面依然有很多人見過我軍動向,若關東聯軍詢問起,必然露出馬腳,故而,我們也不能守株待兔。”
李蒙:“徐将軍的意思是……”
“趁敵不備,突然襲擊!”
李蒙:“那我們現在就……”
“不急,等到天快黑了,荥陽地界皆在掌控,害怕他們飛了不成,而且,區區鮑信,不值得我們暴露,軍師安排我等在此,乃是一步險棋,軍師有言,棋越險,能得到的好處,便能最大!”徐榮道。
李蒙賊賊一笑,道:“末将願聽徐将軍差遣!”
徐榮微微點頭,招了招手,李蒙湊上前去,徐榮在其耳旁輕道:“敖山以東,是汴水,西岸有一谷,你率本部兵馬前去埋伏,然後……”
李蒙聽着,雙眼一亮。
……
渤海重合縣,此時攻城的黃巾兵業已潰散,四散逃去,而典韋與骞萦率領騎兵,一直向南追殺。
劉擎行走在重合縣之街,街上的屍體雖然已經搬走,但依然有不少血污,如此規模的殺戮,自然是城中男子也參與了守城,才導緻殺身之禍的。
“文博,傳令下去,城中死者,皆安軍中撫恤标準發放,軍人雙倍發放。”劉擎下令道。
此戰,重合縣是守住了,黃巾軍也擊退了,甚至殺敵數量是十數倍戰死者,完全不能說是敗仗,但因爲響應速度的問題,重合縣的損失還是比較大的。
“喏!”朱靈輕聲回應。
“另外,這幾日,你抓緊休整,我已修書給奉孝,約五六日之後,便要出兵清河郡了,皆是奉孝從西自東,我們會師清河。”
“得令!”朱靈也去安排了。
這時,劉擎轉身望着一直跟在身後的曹操與劉備兩人。
“二位,此番多謝了!”劉擎拱手道。
曹操劉備連忙回禮,還默契的齊聲道:“舉手之勞,何足挂齒!”
劉擎望着兩人,在前三國時代,兩人皆是有理想有抱負的豪傑,所謂時勢造英雄,或許曆史上,有許多形勢所逼,讓他們走向了截然不同的道路。
很多人的改變,或許是從一件小事開始的,從劉備受盡督郵侮辱,卻并未拔劍殺之,抉擇之下,督郵懸賞讓百姓誣告他,卻無人願意站出來,劉備仁德待民,也受到了百姓愛戴,或許由此走上了仁德之路。
而曹操,錯殺呂伯奢一家之後,多疑嗜殺的病根,也此時在心頭種下,随着地位越來越高,這種病就越被放大。
但此時此刻,卻非彼時彼刻,現在他們還有的選。
因爲劉擎的緣故,曹操留在了冀州,也就沒有逃出雒陽在呂伯奢一家歇息的事了。
“孟德,不久之後,你所率兵馬,便會悉數趕來,不如你趁此機會南下,清剿青州黃巾,如何?”
“操真有此意!”曹操幹脆的說道,在婚禮上,他已經決定這樣做了。
“不知玄德目下,官居何職?”劉擎突然問道。
劉備面不改色,心中卻泛起嘀咕:怎麽劉擎公子也問這個,難道當了渤海王之後,也要以勢取人了嗎?
“現爲高唐縣尉。”劉備不卑不亢道,并沒有因爲官職低微而羞于啓齒。
出乎劉備預料,劉擎卻突然一笑,道:“怎麽玄德還越混越差了,昔日你我在易縣相見,你可還記得?”
“自然記得。”劉備淡淡道。
“那日我在城上觀玄德面相,便知玄德絕非等閑之輩!”說着,劉擎還斜過身子,望着劉備身後關張道:“還有兩位壯士!”
張飛嘿嘿一笑:“渤海王好眼力,俺也這麽認爲!”
關羽拉了張飛一把,低聲道:“三弟,不可無禮!”
那可是渤海王!
劉擎轉而對劉備道:“玄德百裏馳援,其德可鑒,其行可褒,本王感佩于心,你既在平原國做官,那便送你一禮。”
劉備也不問,拱手道:“多謝渤海王!”
張飛伸出腦袋,問道:“是何禮物?可是糧草?俺大哥就缺糧草,都不敢招兵買馬了!”
“翼德!不可胡言!”關羽這一回大聲責怪道,像是罵給劉擎聽的。
這三兄弟,真叫人羨慕,不過也僅僅是羨慕而已,真要擁有這樣的兄弟,劉擎消受不起,因爲關張的性格,他怕吃受不住。
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那是劉備!
劉擎還是覺得女人如手足比較好,什麽手啊,足啊的,都挺好的!
這一點還是和曹操比較英雄所見略同。
或許也隻有劉備,才能和關張契合,如此,才能成就千古佳話吧。
張飛的話,看似胡鬧,何嘗不是一種索求,告訴對方自己最需要什麽,如此目的便達到了,而且,爲主的劉備态度恭和,自然不會因此不高興,而張飛的無禮有二哥大聲斥責,也能令人消氣。
三人搭配,絕了!
劉擎笑了笑,道:“無妨無妨,翼德爲人豪爽,我說的禮物,自然比糧草兵馬好上千倍,有了它,便不再需要爲兵馬糧草擔憂。”
劉擎話音剛落,便瞧見喜怒不形于色的劉備,雙眼之中也閃過一絲異彩,而關羽眯起丹鳳眼,似在期待,張飛則是瞪着雙目,像是說:“少唬俺老張!”
瞧着三人,劉擎也不再賣關子,“三人可知,平原王劉碩,是我什麽人?”
曹操與劉備對視一眼,面面相觑。
顯然是不知道,因爲大漢宗親實在是太多了!
而平原王這種宅在封地名不見經傳的人物,别人隻知道他姓劉,是吃皇糧的。
“平原王劉碩,乃是桓帝之親弟,家父渤海王之親兄,算是本王親叔叔。”
這個消息,屬實有點爆炸,漢劉一家親,那是皇親,而劉擎這種,真是一家人的親。
主要曹操劉備不是桓帝時代的臣子,所以忽略也正常,劉悝這麽出名,還是因爲冤案,如此說來,還是劉碩好,至少還活着。
“竟是渤海王之叔……”劉備低頭喃喃了聲。
“故而——”劉擎頓了頓,接着道:“我打算修書一封,讓他舉薦你爲平原相!”
劉備聞言,猛然擡頭望着劉擎,連忙退後數步,拉着關張二人,一同給劉擎行跪拜禮。
舉薦之恩,差不多是僅次于父母恩師恩的第三大恩了,行跪拜禮,其實也是說的過去的,這僅僅是一種高級禮儀,還沒有和什麽男兒膝下有黃金扯到一起。
不過劉擎還是覺得别扭,便一步跨過,單手後背,單手扶起劉備。
優雅,永不過時。
劉備詫異的望着劉擎,一時不知如何言語,以劉擎的身份,說出這樣的話,自然是作數的,不必說平原王是他親叔這道身份,光劉擎自己渤海王的身份,便夠了。
因爲這個渤海王,不是上代世襲來的,而是劉擎實打實用戰功換來的!
“玄德不必如此大禮,如今青州黃巾依然肆虐,爲非作歹,若孟德爲濟南國相,玄德爲平原國相,你二人聯手,區區黃巾,不足爲慮!我這也是爲青州百姓計,望二位皆不要推辭!”劉擎正色道,言辭誠懇,一本正經。
曹操與起身的劉備再度沖劉擎拱手緻意,再度齊道:“渤海王高義!”
“哈哈哈,這就對了!”劉擎大笑一聲,上前牽住兩人的手,向縣府走去。
哼哼,袁氏,叫你背刺我!
我先挖了你的老曹家牆角,再讓劉備把你的青州攪混了,沒了棋子,看你怎麽下棋!
……
(PS:求推薦票,月票)
有沒有覺得劉擎人脈實在太屌了,這還沒全部展露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