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羽大喝一聲,劉備循聲望去,頓時怔住。
原本齊整沖殺的黃巾騎兵,突然亂了!
他們原本沿着官道兩邊鋪開,連綿數百米,沖向自己戰陣,而現下,他們似乎轉變了方向,便成了以官道爲中心,像兩邊散去了。
這不像是沖鋒,更像是——
逃跑?
可那一往無前的氣勢是怎麽回事?
“發生何事了!”
張飛殺了一圈,回道劉備身旁,不明所以的望着後方。
即便是浴血而戰的張飛,面對後方那滔天攻勢,和愈加接近而變得更加沉悶的隆隆聲,殺得兇悍無比的面色不由得凝重起來。
“後面有東西。”劉備突然道了一聲。
就在三人見證之下,原本殺向重合縣的騎兵,似乎被某種力量生生劈開一般,向兩邊逃散。
随後——
一道紅袍金甲的身影,橫空而出,長兵一掃,将六七名黃巾騎兵直接掃落馬下,他勒停金甲戰馬,稍一張望,便鎖定了一人,旋即将手中長兵投擲而出。
那是一根丈餘長的鐵槊,如同重弩射出的大箭,飛向逃離官道的人。
幾乎瞬息之間,就将一人一馬釘死在地上。
再随後——
數十柄長槍從後方殺出,每一支槍頭之上幾乎都懸挂着被戳死黃巾兵,黃巾騎陣被徹底撕裂成兩個部分,随後更多的槍騎兵貫穿而出,一邊追擊,一邊斬殺黃巾。
方才還氣勢洶洶的黃巾騎兵,轉眼變成了待宰的羔羊,隻知逃散。
反抗?面對全身披甲的劉擎禁衛和虎衛騎,或許拼一命能讓對方戰甲上多一道劃痕。
逃跑?他們的劣等馬在劉擎百裏挑一的戰馬面前,除了被追上殺掉,沒有别的路。
俞治至死都不明白,爲何自己如此規模的黃巾騎兵,原本可以勝券在握的将老對手劉備絞殺于此,卻轉瞬一觸即潰。
劉擎回味着意識中傳來的擊殺【俞治】的武力+0.34,武力來到了95.46,嘴裏道了聲,“垃圾!”
黃巾無人了,這樣的人也配率領騎兵?
他望了望四周,典韋領着禁衛騎與虎衛騎爲先鋒,已經徹底将敵騎陣沖垮,因爲是從後方發起的“局部”攻擊,己方幾乎沒有傷亡。
面對軍心已經潰散的黃巾騎兵,骞萦親衛開始發起恐怖的收割,他們手執彎刀,騎馬與砍殺,速度與殺傷二者兼具。
長槍攻勢猛,彎刀殺人快,二者搭配,無往不利。
劉擎望着重合縣方向,隻見下方是黑壓壓的黃巾軍,不斷有人攀上城牆,而城牆之上,已然見不到什麽反抗。
這無疑是一個不好的征兆,可能守城的縣兵,已悉數戰死。
骞萦從後方殺出,駕馬與劉擎并立,此刻她的棕色戰馬,以及她的精緻戰甲上,都覆了不少血迹,一雙彎刀之上,更是已然淋着血,她眉目似劍,戾氣十足。
好似她每次戰鬥,都如此專注,不管和鮮卑精銳,還是和眼前這些劉擎眼中的垃圾兵。
骞萦望着黃巾大陣,道:“夫君,敵軍勢衆,重合縣恐怕守不住了。”
劉擎眺目望之,随口回道:“不試試怎麽知道!”
突然,他在戰圈之外發現了幾道熟悉的身影,竟然是劉備三兄弟。
劉擎納悶,他們怎麽會出現在這?難道玄德在青州與黃巾作戰,跟着黃巾殺過來的?
哪裏有需要,就往哪裏趕,不得不說,這很劉備。
冀州黃巾沒了,他援青州,青州黃巾攻冀州,他又回援了。
曹操領着兵馬上前來時,黃巾騎兵已經潰散的差不多了,穿越血腥狼藉之地,曹操暗暗心驚。
渤海王的騎兵不光看着威風凜凜,戰鬥起來很是氣勢逼人,與這黃巾騎兵作戰,竟如虎入羊群一般。
更令他無奈的是,渤海王騎兵的優良戰馬,沖鋒起來他和兩百部曲完全跟不上。
等他們趕到時,戰鬥竟已告一段落了。
曹操上前,誇贊道:“渤海軍威,歎爲觀止!”
劉擎指着前方回道:“孟德,你可認得此人?”
曹操眯着眼眺望一番,見對面有一戰圈,立着三人,中間那人,确實面熟,一時間又想不起來。
曹操無奈的搖了搖頭。
劉擎沒有接着話題,轉而下令:“朱靈!列陣進攻,攻向北門!我率騎兵,繞到南面,擒殺主将!”
“君正三思,這可是成千上萬的敵軍!”曹操勸到。
“孟德放心,黃巾騎兵潰散,逃去南邊,必定士氣大減,十萬黃巾,烏合之衆,孟德可還記得陽翟之時,我率十數禁衛,便沖了波才數萬大軍!”劉擎自信道。
雖然,那日的波才黃巾,已是敗軍疲軍,而此時的黃巾,乃是在青州作戰了一年的老兵。
但是,劉擎禁衛騎和虎衛騎的裝備,也經過了數次升級,真要比起來,劉擎還是現在更有信心。
“孟德,你便同朱靈一同攻擊,順便見見熟人!”劉擎道。
雖然沒有親眼見證,但曹操與劉備多年前在雒陽見過,這一點,劉擎是确信的。
軍情如火,曹操也沒有再勸,他心裏有數,自己也沒資格勸,便點了點頭,再度望向遠方那三人。
劉擎再望向骞萦,剛欲開口,骞萦就給了他一個堅定的眼神,好似在說:好了你别說了,我一定要上!
“跟在後面。”劉擎心照不宣,淡淡道。
骞萦默默點頭,勒馬回頭,去收攏親衛。
典韋也重新聚集起騎兵待命,劉擎再望了一眼,見朱靈已經率兵列陣向前,當即驅使金戈來到騎兵陣前,朗聲高呼:“将士們,黃巾宵小,犯我國境,不管他們人數幾何,在我看來,不過都是馬蹄下的血泥,金戈鐵馬,随我沖殺!”
話音剛落,劉擎将鐵槊高舉過頭頂,指向敵陣,再度高喝:“殺!”
“殺!”
千餘騎兵齊聲回應,千匹戰馬齊聲嘶鳴,似乎感受到了戰意,奮蹄向前。
一時間,滔天氣勢再度形成,繞着黃巾軍外圍,以不破敵軍不回頭之勢,一路向南。
劉備身旁,關羽丹鳳輕眯,望着氣勢如虹的騎兵向南殺去,不由得歎道:“渤海王之鐵騎,乃是大漢第一騎兵!能統率如此騎兵,實乃爲将者一大幸事!”
關羽眼中流露出一絲羨慕,自己那兩百騎兵在黃巾軍外圍看似遊刃有餘的周旋拉扯,和這一比,簡直是關公面前耍大刀!(滑稽)
“雲長,備相信,假以時日,我們定能也擁有如此雄壯之兵馬!”劉備似乎看穿了關羽的表情,他接着下令道:“兵馬收攏,渤海援軍已至,我軍與之協同!”
劉備收回兵馬,給朱靈的戰陣讓開了道,同時,他将目光落在了朱靈戰陣一側的曹操身上。
“曹孟德?他加入渤海王麾下了?”劉備不由得疑惑,再轉念一想,應該不是。
曹操是正兒八經的朝廷校尉,帶的是朝廷兵馬,不過見他身後緊緊兩百來騎兵,便知他不是領兵作戰的,更像是來陪場的。
“孟德!”劉備率先喊出了聲。
曹操聽到有人呼喚自己,循聲一望,竟是那眼熟之人,不知爲何,這一聲呼喚,讓他想起了那年雒陽城中的那個晌午。
鄭玄帶隊,領他們觀光大漢權威,雒陽宮門風采,那劉備,便是一直跟在盧植身後,穿着樸素服飾,一日都不未出幾句話,隻在衆人相互介紹時,才告知衆人,他姓劉名備字玄德,乃是先漢中山靖王劉勝後嗣。
不過同行的貴胄好奇的問起他如今家世時,實誠的劉備将祖上爵位被削,如今與母相依爲命,靠着織席販履爲生之事說出,衆人皆露出鄙夷且冷漠的目光。
這等尴尬的社死處境,和被同罵作宦官之後的曹操有些相似,兩人便多了一些交流。
兩人都有一種年少時“英雄不用問出處”的豪邁志向,可惜在那段相處的時光中,曹操再沒聽劉備說過他是中山靖王之後這句話。
就像曹操再也不會對别人說他是大宦官曹騰之孫一樣。
往事曆曆在目,曹操突然感慨,自己已過了而立之年。
“玄德!”曹操應聲道,引馬來到劉備跟前。
“難以置信,再度與孟德相見,竟在如此狀況之下。”劉備感慨道。
“你我且各自殺敵,待到戰後,再同飲一遭!”曹操言罷,也沒有含糊,徑直沖上前去。
此時的朱靈戰陣,已與黃巾外圍激戰開來。
朱靈所領的雖叫新兵營,但那是相對戰鬥不斷的劉擎軍而言的,其實這營人馬訓練已經半年有餘,加上他們本就是精挑細選的兵苗子,如今已經打磨成精銳。
此營最早是張郃負責訓練的槍兵營,張郃調去并州之後,便将此營交給朱靈負責,因此,習的依然是槍擊陣。
槍擊陣,便是長槍前指,數排并行,以距離優勢和密集攻擊優勢,穩步推進,面對如此有組織的攻擊戰陣,散兵遊勇慣了的黃巾軍壓根無法組織有力抵抗。
對付這種強攻陣型,唯一的辦法就是填上人命,争取近身肉搏,或者使用騎兵沖殺,強行突入,可惜黃巾軍既沒有拼命的覺悟,也沒有建制的騎兵。
曹操在外圍殺敵,見朱靈戰陣殺人如割麥,又感覺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兩軍對壘,還能如此井井有條?
不應該是一聲沖殺,然後厮殺在一塊的麽!
渤海王可真是個寶藏統帥啊,難怪他戰無不勝!
劉關張也被這種有序的進攻吸引,紛紛停止殺敵,觀摩了起來。
伴随着槍兵們一步步逼近,前兩排長槍參差前進,雖然動作不整齊,但數百杆長槍此起彼伏,抽回,再猛烈的插向目标。
紮心,鎖喉,爆頭,平日裏對着木樁練習的刺殺術,如今得以應用,前排負責刺殺,鮮有能還手之人,當有铤而走險反擊之人,也會被後排長槍回擊,隻要被逼退一次,下場便是被捅成篩子。
“雲長,你看,若我軍悉數換成長槍,能否效仿?”劉備道。
關羽搖了搖頭,回應道:“此陣必是久經訓練,方有如此殺傷,簡單效仿,恐不得其精髓!”
“嗐,渤海王真乃神将,馬戰步戰,騎兵槍兵,皆是無敵之師!”劉備歎道。
“哪有心思在這唉聲歎氣,還不如多殺幾個黃巾來得痛快!”
一個突兀的聲音傳來。
……
劉擎騎兵一路狂奔,徑直來到南面。
所見黃巾,越來越多,而那南門之外,更是烏泱泱的一大片,中間高舉着許許多多的黃色旌旗,十萬大軍,圍城者不過一兩萬,而真正的大軍,便在這南門外。
面對數十倍于己的敵人,鐵甲騎兵沒有絲毫的猶疑,面對前排黃巾舉起的各色武器,禁衛騎毫無畏懼,一往無前!
他們中的任何一個,放在這十萬人當中,都是堪比将才的人物,至少比那個被劉擎一槊擲死的俞治,要強。
因爲他們擁有的不僅僅是屬性加成,更在于武裝到牙齒的精良裝備,和久經戰陣的沖殺經驗。
隆隆的馬蹄聲,猶如震天的戰鼓,敲擊着每一位黃巾士兵的心髒,站在這樣的騎兵面前,能留個全屍都是八輩子修來的福氣,黃巾兵們相互張望,他們已經能從隊友的臉上看到不安,眼神中看到恐懼。
終于,不知道是誰先說了一句——
“騎兵都逃了,我們爲什麽不逃!”
然後那人尋着西面,直接跑了,恐懼會蔓延,而求生意志,更是容易傳染,仿佛是受到了那種逃兵的“感召”,越來越多的人,直接避開了劉擎沖鋒的位置。
或許他們不是逃,他們隻是在“規避”沖擊。
詭異的實情發生了,禁衛騎兵沖入黃巾陣中的時候,陣形竟然“裂開”了。
一些避之不及的黃巾兵,有的被戰馬撞個正着,血肉之軀撞上覆着鐵甲,高速疾馳的戰馬,莫說暈眩,恐怕連骨頭都能被撞散架。
有的在背過身去逃跑時,突然身首異處,瞬間帶走,竟死得毫無痛苦。
最慘的便是那些被一槍捅穿,懸在槍頭上,跟着戰馬一同前進,淪爲血肉棒槌一般,用什麽來格擋攻擊,或用“他們”攻擊别人。
劉擎的禁衛騎兵隻服從劉擎的命令,且百分百忠誠,隻要劉擎下狠心,他們就是無情的殺戮機器,不到劉擎說停止那一刻,他們便會一直殺戮下去。
對待黃巾,劉擎一直懷有恻隐之心,在颍川,東郡,冀州,能懷柔之時,他絕不會輕言殺戮,所以去年一年的征戰,劉擎受降了十數萬黃巾降兵。
他們或成爲拓荒人,在親自開墾出土地之後,劉擎将土地租給他們耕種,若幹年後,他們或許可以永久的成爲這塊土地的主人。
或成爲專職的勞工,修路修渠,反正有活幹,就有吃的,省着點,甚至還能養家糊口。
擁有手藝的人,遇到劉擎,更是搖身一變,成爲他人羨慕的幸運兒,因爲掌握了手藝,他們勞動的收獲是數倍于普通人,許多原本流離失所的人,從此轉折。
更有些身強體壯者,被劉擎震懾,吸引,選擇加入劉擎軍,經過嚴格的選拔與訓練,反而成爲平流寇平外族平黃巾的英雄。
但是——
這支黃巾軍不一樣!
對待這一支黃巾軍,劉擎沒有半點恻隐之心。
自青州奔襲而來,直奔南皮,他自然知道,這是誰的手筆。
這軍中也沒有裹挾老弱婦孺,這是純粹的戰力,毫無壓力的貫穿青州數郡,他們明面上是活不下去的造反者,但實際上,他們是别人手中殺人的刀。
被利用,固然值得憐憫,他們是弱者,但他們不該提刀殺向更弱者。
以十萬之衆,圍一城而猛攻,殺盡守城人甚至城中百姓。
而這城,是劉擎的城!
這些守軍與百姓,是劉擎的子民!
對待侵略者,劉擎的态度向來是一貫的,绛水的洪水,谷羅城的火海,鮮卑送葬的刀。
這一戰,不死不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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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